“无妨，你和这帮人多接触几年，你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当然了，你要是同我多接触几年，你变化的速度可能也更快点。”连客暄对着小二一抬手，小二居然提了小包已经洗干净的苹果走过来，递给连客暄道：“客官这是您要的水果。”
“给你银子，多出来的是你的跑腿钱。”连客暄大方的一摆手，得了红利的小二哥立马喜滋滋的去找掌柜的报账去了。
车夫吃饭的速度更快，连客暄和古惜今找到后院的时候，车夫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饭正在给马儿吃粮草，一回头，见两位大人在廊下等着自己，忙跑过去回话道：“大人可是现在就启程？”
“不急，歇口气。天黑前到下一个镇上即可。”连客暄道。
连客暄是真的不着急，可是宁识丁却着急的不得了。
朝堂上今日有人问起连客暄被禁足一事，皇上睁只眼闭只眼糊弄了过去，想着你这种虾兵蟹将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早点退朝回家看孩子多好，免得给人当了替死鬼还不自知。
偏偏这小官不知道是从哪里整来了一身的正义凛然，非要问问皇上刑部尚书大人到底为何忤逆了天子？如果是真的忤逆了天子，为何才只是禁足一个月？这么轻的惩罚对于别的官员哪里还有什么震慑作用，望皇上加重力度。
……皇上轻咳一声，对那小官招招手，“你，上前来，朕告诉你为什么。”
小官不可思议的站在堂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恐道：“下官上去？下官不敢。”说着哐当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把脑袋重重的磕在台阶上。
“朕恕你无罪，你上前来。”皇上执意要把小官提过去，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官磕的更卖力了，官帽都给他磕的滚出去老远仍不敢停。
皇上对着其他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伙不要惊慌，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皇上起身整了整皇冠，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他走的很慢，每下一层台阶，手里的念珠就从这只手抽到那只手上，很是随意。
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带着冷光，他慢慢的来到那个只留有一个后脑勺的小官身前。
小官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做工精美，一尘不染，小官却不敢细看，直接弓着身子趴在了地上。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个枪杆子，纠结这种事情只会让自己惹怒皇上，但是富贵险中求，谁不喜欢一夜暴富呢？
皇上用念珠敲了敲小官的后脑勺，笑道：“你不上来，朕只好下来告诉你。”
小官恨不能把脸都贴在地底下，这冷冰冰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响起，那冰凉的珠子正一下一下砸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小官有一瞬间的错觉，感觉那珠子是想要砸进自己脑袋里面的，只是皇上碍于这里人多才没有当场发作。
“连尚书昨日想要彻查刑部主事之死，被朕给驳回了。连尚书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给朕上了辞呈。朕这朝堂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站班的人，所以朕想要送他衣锦还乡以示皇家恩宠，结果他不要。因为这个，连尚书顶撞了朕，朕罚了他禁足和俸禄，刘大人，你可听清楚了？若还是有不明白的，朕可以再给你讲一遍。”皇上将念珠重新戴好，慢慢蹲下去，语气不明道：“这种丢人的事非要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说出来，刘大人，你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下官不敢！皇上恕罪！”刘大人吓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天地可鉴，他只是受人指使出来告诉众人连客暄忤逆了皇上，皇上很生气，刑部现在是个不受青睐的地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发信号的人，怎么现在看起来，自己是个炮灰头子。
皇上哈哈的笑了几声，炮灰头子刘大人被人拖下去打板子去，皇上甚至于连个名目都懒得安，因为他生气了。
他叉着腰站在龙椅前将底下的百官大声呵斥一番，大袖一挥，散了朝。
三三两两抱团的官员们无一不小心翼翼的退出朝堂，小声议论今日这突发的状况。
大多数人认为皇上这是厌弃了连尚书，怕是一个月到了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刑部的那个位置怕是要换人坐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皇上这是在演戏，给连客暄打掩护而已。
宁家父子俩便是其中之二。
宁尚书几日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就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今天终于在朝堂上见到了和自己躲猫猫的宁识丁，全程都把眼珠子镶嵌在了宁识丁的身上，皇上的发火啊训斥啊的一概没往脑子里进。
才一散伙，宁尚书立马拦住了就要回刑部坐班的宁识丁。
“儿啊，什么时候回家啊？”
宁识丁白眼一翻，“我为什么要回去？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不同意我追求古侍郎，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免得给你丢人。”
宁尚书朝周围想要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一瞪眼，大家立马纷纷掉头就走不敢多停留一步。
“儿啊，你看古侍郎如今也不在京，你这么闹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先回家，等古侍郎回来了，咱们一起坐下来聊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凡事好商量？你现在不回家，我怕你会牵连到古侍郎啊。”宁尚书故意凑到宁识丁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知道说别的都没用，古侍郎三个字就是宁识丁现在的紧箍咒。
宁识丁果然面色一变，问道：“什么意思？”
“小客暄走的时候可是通知了我，要帮古侍郎在朝堂上多多周旋。也就是说，他都知道古侍郎这一走，朝堂上一定有人会拿此做文章，毕竟侍郎的位置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个肥差。刑部如今就留你一个管事的，他们定会想方设法从你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你若是回了府，他们不看小客暄的面子也得看我老头子的面子，嘴下多少留情。他们少打你的主意，古侍郎就相对安全的多。”宁远山说的是实话。
宁识丁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老子爹，疑惑道：“你当真会帮古侍郎周旋？”
“为什么不呢？儿啊，回家吧。晚上爹给你做好吃的。”宁远山见宁识丁已经有所动摇，赶紧再接再厉，道：“你以为小客暄为何会求到我这里？你以为今天刘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莽撞的找皇上一问到底？他平日里在朝堂上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儿就这么有熊心豹子胆？还不是有利可图。他冒险一问，银钱无数。他后面的人借此一问，试探到了皇上对小客暄的态度，就好对刑部下手。连客暄业绩累累一时半会不好动，可是古侍郎初入朝堂，根本没有什么根基，想要对付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现在知道古侍郎是病假，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是随同小客暄出京，他们舍得放弃这个鸠占鹊巢的机会？你别忘了他们一开始惦记的就是侍郎的位置。儿啊，爹知道你脑子聪明转得快，你想想我说的对与不对？”宁远山站直了身子，准备往回走。
他心里有数，宁识丁只要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一定会乖乖回府。
宁识丁道：“听您这意思，您知道这后面是谁想要捣鬼了？您确定您能镇得住这身后之人？”
宁远山鄙视的看了一眼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形，嗤笑道：“老子镇不住他老子就跟他姓。”
“行，我散了班就回去，我晚上要吃佛跳墙。”宁识丁对着宁远山摆摆手，回刑部坐班去了。
他是真的着急啊，连客暄说走就走不说，还带走了古惜今。
他原本学的好好的手艺不得不暂停几天不说，他还要按照连客暄的交代着手去查主事之死，宁识丁突然有些后悔来刑部了，这比起自己之前待着的地方更累。
主事之死，宁识丁其实自己心里有个大体的猜测。
只是刑部是个讲究证据的地方，若是只凭着猜测就定罪那就太儿戏了。
当务之急宁识丁要去找证据。
宁识丁去刑部点了两个帮手，直奔刑部后面的停尸房。
宁识丁现在对停尸房的恐惧基本免疫，因着自己最近学着做面具，比这更害怕的面容都见过，现在看这些相对于正常的面容来说，就显得平静许多。
可是宁识丁带来的两个帮手不行，一个才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瘫坐在了门口，死拉硬拽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另个就更厉害了，直接晕了过去。
宁识丁无奈的摇摇头，准备亲自上手。
“宁侍郎，且慢。”房门口的年轻人厉声制止道。
是刑部的仵作钱竹青。
“钱兄弟，我来查看一下尸体。”宁识丁抱拳道。
“你…会查看尸体？”钱竹青满脸写着我不信。
“钱兄为何这么看着我？我为什么不会看呢？”宁识丁不屑道。
“宁侍郎，你说你能背出风月馆里所有姑娘的名字和喜好，我绝对信。”
“你……我是不是在外头见过你？”宁识丁拖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你是馆子里吹笛的先生？钱兄弟，你居然……卖身去馆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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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佛跳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