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阔脸青年就拿出穗球样物件,让秦雉彦去摸。
只见上面最开始是淡紫色云雾样的东西充满整个球体,接着这些云雾不断缠绕,缠绕,最终形成一股刺眼的紫光,紫中带白,亮瞎了一众的眼睛。
无不反射性的遮上眼睛,揉揉被闪得发痛的眼珠子。
相较于那山羊胡子的仙师的激动,阔脸青年还是很矜持的,虽眼中也泛着惊喜。只淡淡一句:“好苗子。你有功,师尊自会亲自赏你!”
山羊胡子仙师激动的连声:“谢师叔!晚辈感念师叔提携!”
这不伦不类的,一个看似八/九十岁的老翁向着三十来岁的青年低头做小,谄媚卑微总让人觉得膈应。
阔脸青年接着说:“今日我们倾安宗来此,是来引尔等入仙道一途。仙道艰且难,如真有修仙求道之心,就到东耳房那里排队接受检测。有没有修仙机缘,且看个人造化!”
青年虽坐在厅上,看起来也像是轻轻的说,但声音清晰嘹亮,仿若在你耳边叮嘱那般。
这也是仙师的神通!
当下,众人激动,急匆匆往东耳房奔。
等阿旬赶到东耳房时,那里已经排满了人,长长的一条队。
阿旬看到几张平时混得挺熟的脸,就连扫院子的聋子萶伯都在排队,敢情仙师的话语连聋子都能听到。
阿旬混在最后,心下又重燃起了对仙人崇敬。
队伍虽长,但是,轮的挺快的,转眼就快到阿旬了。
阿旬也得以看到那个穗球样的东西。只是这个穗球东西没有大厅上青年拿出来的那个大,档次也没有那个高。
山羊胡子仙师坐在东耳房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面,慢慢的品着茶,连个眼神都欠奉。
那个检测很简单,就是受试者用手碰触那个穗球,看里面的反应。
如果无灵根就会无甚反应,如是有灵根,那么就会显出相应的颜色。
无外乎是一色一灵根的对应。像秦雉彦的雷灵根就是紫色,木是青色,火是红色,土是橙色,金是黄色,水是淡蓝色。
在排队的时候,前面那个小厮嘀嘀咕咕的跟阿旬讲解说,那个在一旁记录的那个小厮是他的熟人,算是得到了内幕消息,看在阿旬懵懂无知的样子,才大发慈悲的告诉她这一独家消息的。
怕阿旬不明白,还特地给阿旬举个例子:“看到那个人没有,他是账房先生的亲侄子,小白脸一个,你看,他的手放上去,上面屁也没有出现是吧?那是没有灵根的!没有修仙的命!”
语气中的幸灾落祸满满。
看来账房先生的侄子跟他有点不对付。
阿旬想起小翠姐之前跟她咬过耳朵,说是马棚当差的一小厮向小红求爱时被拒绝了。那小红看上了账房先生的侄子。说是,喜欢读书人的文雅味,他粗人一个之类的。
阿旬对这里边的道道了然,甚是受教一般点头,应景的夸上几句:大哥学识好渊博!
收获一个“你小子识相!”的赞扬眼神。
到他时,他激动得狠狠往身上擦两把手,颤抖着手往穗球伸,但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结果。
在一旁小厮无情的挥手示意下,他当下就垮了脸,但转瞬又精神起来了,估摸着是想起账房先生的侄子,心里平衡了。
到阿旬了,伸手,没有出现什么颜色,倒是迷迷蒙蒙的起了一阵白色得雾,让整个原本清莹如水的穗球看得不真切。
阿旬并一旁记录的小厮皆一脸茫然的看向山羊胡子仙师。
只见那山羊胡子仙师,轻轻啜一口茶,高深莫测道:“为凡间浊气蚀体,沾染太多凡尘俗念,污浊缠身,断无修仙之缘,退下吧!”
阿旬怎么也是跟过她小姐出身的阿旬娘喝过墨水的,别以为她不懂,这话是说她是个肮脏的人?跟清朗的修仙之道背道而驰?
阿旬刚想争辩几句,自己怎么的就脏了,怎么就污浊缠身了?
但一想到自家床底下满满的各类各样的话本子,又气弱下来,貌似,她还真的有点俗,也有点脏的意思。
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家平时不检点,怨不得人。修不了就不修呗,不当神仙她也快活。
阿旬就是最后的了。
阿旬走的时候,听到山羊胡子仙师喃喃:“除却秦小子,还有有一个四灵根的,也算不错了。”
自觉没自家啥事,就又回到正厅去看秦老爷子一家子离别。
那时正赶上青年要带秦雉彦走,就在这当口。
“仙师!”,秦夫人颤巍巍抖着嗓门喊道,当青年望向她时,她更是抖得厉害,半天吱不出一声。
“何事?”青年仿若有些不耐烦,都让他们道别了一盏茶时间了,还不够么?
这时,秦老爷主动上前,虽是比他夫人要冷静些,但同样是抖着声音道:“犬子年少,怕是跟着上仙不能照顾自己,可否…….可否……多带个…….侍从…….”
终于是把话说完了,秦老爷像是脱力般的坐落地上。
青年沉吟一番,道:“无妨,左右不过是个凡人,带上吧!”
又转向秦雉彦,道:“你自个选个中意的吧!”看样子完全没有征询过秦氏夫妇的意见的意思,也从不在意秦氏夫妇是否已经选好人选的意思。
下方的阿旬可看得真切,那青年看向秦氏夫妇时,那眼神可是如同看蝼蚁那般姿态,恁的高高在上,恁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许厌恶。
但转向看秦雉彦时虽然也是瞧不起的嘴脸,但总归比看山羊老道要好些。
阿旬心下想,这仙师心气忒高。
小秦雉彦虽然九岁稚龄,但经过几年的自我沉寂,煞是沉稳,丝毫看不出他当年随她上树下河,掏鸟摸虾的顽皮相。
让阿旬感叹,修仙真是磨人的活,还没开始,人心却先老了。
“就她吧!”白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抢到头位,正喜不自胜的自作孽的阿旬本人。
当真天大的铁饼往下掉,阿旬还没做反应,秦夫人先发声:“万万不可,”触及到青年的眼神,又沉寂下来,喏喏的说:“她也是个孩子,照顾不好彦儿……”
“母亲无需担忧,孩儿此番是去求道,仙师亦说求道之路艰且难,孩儿已做好觉悟。
并非是去游玩,带上侍从本意不过是全了您的一番好意,带谁并不重要。孩儿会照顾自己,望父亲母亲放宽心!”秦雉彦老成得一板一眼的说。
阔脸青年不禁有高看了秦雉彦一眼,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理,甚是难得。难得的温和道:“尔等无需过于担心,入了仙道,就断绝凡缘,端看个人的造化。秦小子是个好苗子。”
接着从袖口甩出一样物什,嘭的一声,平地里出现了一艘小舟,众人哗然。
这厢,阔脸青年亲自牵着秦雉彦登了上去,山羊胡子仙师则是一边一个的将脑子混沌的阿旬和另一个丫头牵将上去。
众人皆目送,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漠视有之。
突然,一小厮窜出来,行色匆匆的走到秦老夫妇跟前,报:“当朝宰相张清宇张大人登门拜访,说是来接失散多年的夫人跟千金的!”
霎时,阿旬脑袋清明了,喊道:“那是我爹来找我了!”
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阔脸青年喝的那声洪亮的:“走!”
小舟慢慢腾起,又是一阵晃动,就上到秦府上空。
依稀中,阿旬在小舟上看到秦府门口骑着高头大马的一个面冠如玉,身姿潇洒男子。那必定是她亲爹!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感觉一站眩晕,倒地不起了,昏迷之前的一个想法是:她娘好手段,能够搭上那个有良心的美人爹。
阿旬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小舟上稳稳的在天上前进着。从小舟往外看,地上的房屋变得小小的,皆不是熟悉的地方。
看向在前头打坐的阔脸青年的背影,阿旬也知道,求他放她回去不现实,保不准惹怒他,会得到一个扔下小舟的下场。
这个阿旬还是能够权衡得出来的,话本里的帝皇总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她也就死了折回去的心,可怜她娘,刚得了丈夫就失去了女儿。
衣角被轻轻的扯了一下,转头,迎上一张腼腆弱气的圆脸,阿旬知道,这是秦府一个烧火丫鬟,跟她驼背祖母一起在炊事房干活的。
是比阿旬还不显眼的存在,记得好像叫做什么二丫还是三丫的。
对方露出一个更腼腆的笑:“我知道你,你是柳姑姑家的小姐。”
阿旬想起,自家娘是姓柳的。因阿旬娘只是个雇佣工,地位自是不同那些卖身的奴仆,连带的阿旬也是个寄客,不是奴婢,怎么的白身也是比奴婢身份要高。
“我知道柳姑姑,你娘真好看,绣活也好,人也好,对我们很和气。”
那是,阿旬觉得自家娘除了泼辣一点,别的还真找不出啥不好的。
阿旬也是挺欣赏自家娘的,顺便问道:“我呢?”
“你不是柳姑姑的女儿么?”她回。
阿旬也已经习惯被人漠视了,也没觉多伤心,问:“你叫啥?要修仙么?”
圆脸姑娘道:“她们都管我叫大丫。”
“大丫呀”阿旬熟稔的点点头,一副认识的熟人的口吻。
“我也不晓得修仙什么,可是总归是条路不是?”想起什么,拉了拉袖口。阿旬眼尖的瞟到了那不甚白净手背有着几条红痕子。
这满满凄苦,让阿旬心思九转十八弯。
不用阿旬开口,圆脸的大丫姑娘就将自己的情况交代了。
她唯一的亲人驼背老祖母三个月前就没了。无依无靠的她就被马厮的瘸腿二麻子看上了,使了点钱银,买通了管厨房的管事娘子,两人狼狈为奸,逼着大丫嫁予他。
可怜大丫才十三岁,而二麻子都能当她的爷爷了,还死过几任婆娘,据说都是被他喝醉酒活活打死的,也有为抵赌资买去窑子的。
大丫平时虽弱气,但面对那管事娘子轻则刁难,重则打骂,或者挨饿百般折磨手段,到底是硬气了一回,死活不从。
就在她熬不下去,想要投井,随她那驼背祖母去的时候,来了这个修仙的转机。
阿旬在想,既然都想要投井了,为什么就不能在投井之前给那管事娘子跟那二麻子投几包老鼠药,或者捅上几刀呢?那个才能快意恩仇,带着怨恨怎能畅快的投胎转世?横竖反正光棍一条,还担心身后事不成?
把这个想法跟大丫一说,大丫一脸惊恐的看着阿旬,可能当了那么久受气包的她无法接受阿旬小小年纪却有这般残忍的想法。
不自觉的,挪开屁股,跟阿旬保持着一段距离。
收藏,评论,投雷,某作谢谢各位小天使了,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雀屏中选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