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带着三分缠绵,七分诗意。细雨如丝,织就一张朦胧的网,将乌篷船、青石板、白墙黛瓦都笼在其中。苏知甜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渡口,鼻尖萦绕着湿润的水汽与淡淡的桂花香——即便远在江南,她随身的食盒里,依旧装着亲手制作的桂花糕。
“江南的雨,比京城温柔多了。”谢无妄站在她身侧,墨色衣袍被雨丝沾湿少许,却丝毫不减其清隽风骨。他刚接下巡查处的首个任务,与苏知甜一同南下江南,调查近期频发的富商离奇死亡案,而最新一起,便是丝绸富商陈老爷的画舫浮尸案。
两人乘船前往案发的“逐波舫”,画舫停泊在京杭大运河畔,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此刻却被一层凝重的死气笼罩。船夫早已等候在码头,见二人到来,连忙躬身引路:“谢大人,苏仵作令,陈老爷的尸体还停在舱内,小人不敢妄动。”
踏入画舫,一股混杂着酒气、脂粉气与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苏知甜取出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甜味稍稍中和了刺鼻的气味,她戴上薄手套,径直走向舱内的尸体。陈老爷仰面躺在甲板上,衣衫湿透,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像是死前遭遇了极大的恐惧。
“表面看是醉酒失足溺亡,但神色不对。”苏知甜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死者的眼睑,“角膜浑浊程度与溺水时间不符,且口鼻处无泡沫,不像是呛水而死。”她掰开死者的嘴,鼻尖凑近仔细嗅闻,眉头渐渐蹙起——除了浓重的酒气,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甜香,像是紫萝兰的芬芳,却又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海腥气。
“不是普通的溺水,是中毒。”苏知甜语气笃定,从食盒里取出一根银探针,探入死者咽喉,银针瞬间泛起青黑色,“是一种罕见的海外奇毒,我曾在父亲的笔记中见过记载,名为‘梦罗刹’。此毒入口即化,会让人产生恐怖幻觉,最终在癫狂中失去意识,看似失足溺亡,实则早已毒发身亡。”
谢无妄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舱内的陈设。桌上的酒壶、酒杯都还完好,碟中的佳肴也未动多少,显然是宴饮中途突发变故。“陈老爷当晚宴请了哪些人?”他转向一旁的管家问道。
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大人,老爷只宴请了几位生意上的伙伴,还有锦绣坊的李掌柜。宴席进行到一半,老爷说有些头晕,便独自到甲板上透气,没想到……”
“锦绣坊的李掌柜?”谢无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此人现在何处?”
“李掌柜当晚提前离席了,说是家中有急事。”管家答道。
苏知甜此时已检查完尸体,起身道:“死者指甲缝里有少量紫色粉末,质地细腻,像是某种染料。结合‘梦罗刹’的海腥气,或许与海外贸易有关。陈老爷是丝绸富商,锦绣坊又是江南最大的染坊,这两者之间,恐怕有所关联。”
夜幕降临,雨势渐歇。两人回到客栈,烛火下,苏知甜铺开信纸,将“梦罗刹”的特性、中毒症状及初步检验方法一一记录下来。“验尸学堂刚成立,这些江湖奇毒的辨别方法,对学生们来说至关重要。”她一边写,一边说道,“通过仵作行会的信鸽网络发送回去,刚好能作为‘江湖奇毒’篇的第一个教学案例。”
谢无妄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他拿起桌上的江南莲子,细细剥去莲心,将清甜的莲子放入一个小巧的瓷碗中。“江南的莲子清热祛湿,你今日验尸劳累,多吃些。”他将瓷碗推到她面前。
苏知甜放下笔,拿起一颗莲子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看着谢无妄,忽然笑了:“比起桂花糕,这莲子倒是清雅,就是没我的糖甜。”
“你呀,走到哪里都离不开糖。”谢无妄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却不自觉地拂过她的发梢,“不过,只要你喜欢,往后岁岁年年,你的糖,我都管够。”
苏知甜脸颊微红,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那谢大人也尝尝我的糖,沾沾福气。”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窗外,江南的夜色温柔,雨打芭蕉的声音淅淅沥沥,像是为这温馨的时刻伴奏。而案头的信纸早已写就,次日便会由信鸽送往京城的验尸学堂,将江南的凶险与智慧,传递给远方的学子。
“明日我们去锦绣坊查查那紫色染料,或许能找到‘梦罗刹’的来源。”苏知甜咬着桂花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谢无妄点头,握住她的手:“好。不过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才有精神查案。”
江南的夜,静谧而悠长。画舫浮尸的谜团,“梦罗刹”的来源,锦绣坊的隐秘,都藏在这烟雨朦胧的江南之中。而他们,将以智慧为刃,以正义为盾,一步步揭开真相,同时,也在这并肩查案的岁月里,让彼此的感情愈发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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