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朝堂之上的气氛便已凝重如铁。
谢无妄身着朝服,立于文官之列,面色沉静地听着御史大夫弹劾的声音。那御史手持奏折,字字铿锵,直指大理寺查案不力:“谢大人接手连环毒杀案多日,不仅未能擒获真凶,反而屡兴大狱,惊扰朝堂同僚,致使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竟让一介女仵作屡屡出入宫闱、干预刑案,此乃有违祖制,不成体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与陈太医暗中勾结的官员纷纷附和,要求皇上治苏知甜的罪,禁止她再参与案件调查。
谢无妄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苏仵作虽为女子,却身怀绝技,其验尸之精准、查案之细致,远超常人。连环毒杀案与月饼案之所以能有突破性进展,皆离不开她的助力。所谓‘女子干政’之说,实属无稽之谈。查案不分男女,只论能力,若因性别而埋没人才,岂不可惜?”
“谢大人此言差矣!”御史大夫反驳道,“仵作本就低贱,女子仵作更是不祥之人。让她参与查案,不仅有失体统,更恐触怒神明,引来灾祸!”
苏知甜虽未入宫上朝,却在大理寺的偏殿等候消息。当衙役将朝堂上的情况告知她时,她正坐在桌前,反复研究着锦儿的信件和那枚特制针管。听到御史大夫的弹劾,她握着针管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虽有委屈,却并未动摇。
她坚信,只要能找到真相,总有一天,世人会认可她的能力,打破对女仵作的偏见。
就在朝堂争论不休之际,太医院的陈太医缓步走出队列,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苏仵作屡屡出入宫闱,确实多有不妥。不过,谢大人查案心切,也是为了朝廷安危。不如这样,让苏仵作暂且停止参与宫相关的调查,专注于宫外的案件,既不违祖制,也不影响查案进度。”
陈太医的话看似公允,实则是在变相剥夺苏知甜调查锦儿之死的权利,切断她接近宫中真相的途径。
皇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陈太医所言甚是。传朕旨意,苏知甜暂且不得入宫,专注于宫外毒杀案的调查。谢无妄,你需尽快查明真相,擒获真凶,给百官和百姓一个交代!”
“臣遵旨。”谢无妄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领旨。
退朝后,谢无妄回到大理寺,脸色阴沉。“陈太医这是故意针对我们,想阻止我们查下去。”他沉声道,“朝堂上那些附和的官员,想必也都与他有所勾结。”
“我知道。”苏知甜抬起头,眼神坚定,“就算不能入宫,我也能从宫外找到线索。锦儿的信件里提到‘以绣品传递消息’,我们可以从京城的绣坊入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那些奇怪纹样的线索。”
谢无妄点了点头,心中对苏知甜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这个小姑娘,总能在困境中找到希望,从不轻易放弃。
两人正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递上一封密封的信件:“大人,苏仵作,这是刚从锦绣阁绣坊送来的,说是林巧儿姑娘让给您的,还说事关重大,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苏知甜心中一动,连忙接过信件,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信件上的字迹并非林巧儿的,而是一种陌生的笔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锦儿的绣品藏着秘密,陈太医要杀我灭口,城西破庙,速来!”
“不好!”谢无妄脸色一沉,“林巧儿有危险!”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衙役赶往城西破庙。城西破庙早已荒废,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林姑娘?”苏知甜轻声呼喊,却无人回应。
破庙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一些绣线和布料,显然有人在这里待过。谢无妄和苏知甜小心翼翼地搜查着,忽然,苏知甜在一尊佛像后面发现了一块沾着血迹的绣帕。
绣帕上绣着一半的桂花纹样,与锦儿香囊上的金桂花瓣一模一样,另一半则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锦儿信中提到的“奇怪纹样”。而绣帕的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苏”字,与掌柜袖口和父亲旧物上的绣字如出一辙。
“这是锦儿的绣帕!”苏知甜惊声道,“林巧儿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陈太医盯上的。”
谢无妄捡起绣帕,仔细看着上面的奇怪符号:“这个符号,不像是普通的绣纹,倒像是某种暗号。”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手持刀棍,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面罩遮脸,声音粗哑:“谢无妄,苏知甜,你们果然来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谢无妄将苏知甜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佩剑,神色冷峻:“你们是谁?受谁指使?”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上!杀了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在破庙内交织。谢无妄虽武艺尚可,但黑衣人数量众多,且个个凶悍,他渐渐有些吃力。苏知甜躲在他身后,从食盒里取出验尸用的银针和短刀,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转向苏知甜,一刀朝着她劈来。谢无妄心中一紧,连忙侧身挡在她身前,用佩剑挡住了这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几步,手臂微微发麻。
趁着这个间隙,一名黑衣人从侧面偷袭,一刀划伤了谢无妄的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月白朝服。
“大人!”苏知甜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担忧。
谢无妄看着手臂上的鲜血,脑海中再次闪过童年时的血腥画面,脸色瞬间苍白,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必须保护好苏知甜。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挥舞着佩剑,继续与黑衣人搏斗。可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视线也开始模糊,手中的佩剑渐渐有些握不稳。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再次挥刀朝着谢无妄劈来:“谢无妄,你也有今天!受死吧!”
苏知甜看着即将落在谢无妄身上的刀,心中一急,拿起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去,用尽全力刺向他的后背。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刺中要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黑衣人见状,顿时乱了阵脚。
苏知甜趁机扶起摇摇欲坠的谢无妄:“大人,你怎么样?”
谢无妄靠在她身上,气息不稳,脸色苍白如纸:“我没事……快,他们的目标是绣帕……”
他说着,指了指苏知甜手中的绣帕。苏知甜连忙将绣帕藏进怀里,扶着谢无妄,想要冲出重围。
可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陈太医的声音:“谢大人,苏仵作,何必这么狼狈呢?不如束手就擒,老臣还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陈太医缓步走进破庙,身后跟着几名宫廷侍卫。他看着满身是血的谢无妄和一脸警惕的苏知甜,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锦儿的秘密,不该被你们发现。这绣帕上的符号,是当年苏振海与逆党勾结的证据,你们拿着它,就是自寻死路。”
苏知甜心中一震:“你胡说!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冤枉?”陈太医冷笑一声,“等你们死了,真相就由我说了算。来人,把他们拿下!”
宫廷侍卫们上前一步,将谢无妄和苏知甜团团围住。谢无妄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和晕血的不适,再次倒了下去。
苏知甜扶着谢无妄,看着步步紧逼的侍卫,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的绣帕,这是唯一的线索,也是证明父亲清白的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大理寺办案,闲人回避!”
是大理寺的衙役们赶来了!
陈太医脸色一变,没想到谢无妄竟然还留了后手。他眼神一狠,对侍卫们低喝一声:“快,杀了他们!”
侍卫们立刻冲了上去,与赶来的衙役们混战在一起。破庙内顿时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苏知甜扶着谢无妄,趁机躲到佛像后面。谢无妄靠在她身上,气息微弱:“甜甜,你……你拿着绣帕,先走……”
“我不走!”苏知甜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走一起走!”
她看着怀中的绣帕,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谢无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从食盒里取出一块蜜饯,塞进谢无妄嘴里:“大人,吃块糖,补充点力气。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谢无妄含着蜜饯,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苏知甜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陈太医突然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一起死吧!”
苏知甜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谢无妄推开,自己则朝着陈太医扑了过去。她手中的短刀刺向陈太医,却被他轻易避开。陈太医反手一匕首,刺向苏知甜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谢无妄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佩剑掷向陈太医。佩剑精准地刺中了陈太医的肩膀,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苏知甜趁机一脚踹在陈太医的胸口,将他制服。衙役们也很快制服了剩下的黑衣人。
就在大家以为危机解除时,苏知甜突然发现,陈太医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他看着苏知甜,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锦儿的秘密……只是冰山一角……苏振海的冤案……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苏知甜心中一震,更大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绣帕,上面的奇怪符号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而谢无妄靠在墙上,脸色依旧苍白,却看着她,露出了一丝笑容:“甜甜,我们……安全了。”
可苏知甜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陈太医临死前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锦儿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父亲的冤案背后,真的还有更大的阴谋吗?而那个奇怪的符号,又代表着什么?
她看着手中的绣帕,忽然发现,那一半未完成的桂花纹样,似乎与父亲笔记中某一页的草图,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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