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将京城西巷笼罩得密不透风。苏知甜咬着牙,半扶半抱地拖着昏迷的谢无妄,踉跄着躲进一处废弃的柴房。禁军的马蹄声从巷口掠过,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她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才瘫坐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谢无妄的手臂仍在流血,绷带早已被染红,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眉头紧锁,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苏知甜慌忙从食盒里翻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小心翼翼地拆开他的绷带。伤口狰狞,皮肉外翻,她看着心疼,动作却愈发轻柔,一边上药一边低声呢喃:“大人,你撑住,千万别有事……”
上药的刺痛让谢无妄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他视线模糊,只看到苏知甜焦急的脸庞在眼前晃动,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混合着药味,竟奇异地让他感到安心。“……我们在哪?”他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在城西的废弃柴房,暂时安全了。”苏知甜扶他坐起身,递过水壶,“你刚才昏迷时说,那个婴儿臂上有朱砂记,还活着。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谢无妄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十年前中秋夜,我躲在柴房时,曾看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婴儿跑过,那婴儿的左臂上,就有一块醒目的朱砂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宫女,就是当年负责接生的宫女之一,也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可惜她后来被追兵杀害,我只来得及从她怀里捡到半块绣着金桂的襁褓碎片,和你手里的这个,正好能拼在一起。”
苏知甜心头一震,连忙取出襁褓碎片。果然,两块碎片的纹路严丝合缝,拼成了一朵完整的金桂,旁边的“桂月秘”符号也终于完整呈现。“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一直没想起?”
“当年我年幼,只记得朱砂记和金桂襁褓,却不懂其中含义。”谢无妄苦笑一声,“直到看到你父亲的笔记和锦儿的绣帕,才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那个婴儿,必然还活着,而李嵩和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知甜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背着药箱的老者探进头来,看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声道:“谢公子,苏仵作,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是谁?”苏知甜警惕地问道。
“我是张太医,当年你父亲的好友。”老者走进柴房,放下药箱,“十年前你父亲被诬陷,我因害怕牵连,一直不敢声张。如今看到你们在追查真相,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张太医说着,从药箱里取出药膏和纱布,走到谢无妄身边,仔细为他处理伤口。“李嵩已经下令全城搜捕你们,这里不安全,我带你们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虽有疑虑,但眼下已无更好的选择。谢无妄点了点头:“有劳张太医。”
张太医带着他们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一处隐蔽的宅院。院内陈设简单,却很干净。“这里是我已故老友的宅院,很少有人知道,你们可以暂时藏身于此。”
安顿好谢无妄,张太医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查验那个婴儿的尸体时,发现婴儿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用特制的毒药害死的。他本想上报真相,却被李嵩抢先一步,诬陷他篡改结论,导致满门抄斩。”
“那婴儿真的还活着吗?”苏知甜追问。
“应该还活着。”张太医点了点头,“当年我曾听闻,李嵩的夫人当年也生了一个儿子,与太后诞下婴儿的时间相近。而且,那个孩子的左臂上,也有一块朱砂记。”
“你的意思是……”苏知甜瞳孔骤缩。
“李嵩很可能将太后的孩子与自己的孩子掉包了。”张太医沉声道,“太后的孩子被当作他的亲生儿子抚养,而他自己的孩子,则被当作‘不祥之子’处理了。这样一来,太后的秘密得以保全,李嵩也能借着这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谢无妄脸色一变:“李嵩的儿子,如今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李砚书。我们之前查案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他。”张太医点了点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李砚书就是当年太后诞下的那个婴儿。李嵩为了掩盖真相,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们调查。”
苏知甜握紧了手中的襁褓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曲折,而那个看似无害的纨绔子弟,竟然是揭开所有秘密的关键。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禁军的呼喊声:“张太医,我们奉李尚书之命,前来搜查逆党!”
三人脸色骤变。李嵩竟然查到这里来了!
张太医立刻拉着两人来到后院,打开一扇暗门:“从这里走,能通往城外的破庙。你们快走,我来拖延时间!”
“张太医,那你怎么办?”苏知甜担忧地问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张太医推了他们一把,“记住,一定要找到李砚书臂上的朱砂记,那是证明真相的关键!”
苏知甜和谢无妄不再犹豫,立刻钻进暗门。暗道狭窄,光线昏暗,两人只能摸索着前行。身后传来院门被撞开的声音,以及禁军的呵斥声,苏知甜心中一紧,却只能加快脚步。
暗道的尽头是城外的破庙,与之前他们遭遇伏击的破庙相隔不远。两人刚走出暗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在巡逻,正是李嵩派来的追兵。
“快躲起来!”谢无妄拉着苏知甜,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追兵渐渐逼近,苏知甜能清楚地看到,为首的正是李嵩的儿子,李砚书。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即将到来的风暴。
谢无妄的目光紧紧盯着李砚书的左臂。他穿着短袖,手臂裸露在外,在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一块醒目的朱砂记,与谢无妄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谢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苏知甜也看到了那块朱砂记,心中百感交集。真相终于近在眼前,可他们却身陷险境,随时可能被追兵发现。
就在这时,李砚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勒住马缰,朝着大树的方向看来:“那边好像有人,去看看!”
几名禁军立刻朝着大树的方向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知甜和谢无妄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大理寺办案,李尚书私调禁军,诬陷忠良,即刻停手!”
是大理寺的衙役们!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李砚书脸色一变,没想到谢无妄竟然还有后援。他不敢恋战,立刻下令:“撤!”
追兵们纷纷调转马头,仓皇而逃。
苏知甜和谢无妄松了口气,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大理寺的衙役们围了上来,为首的是谢无妄的亲信:“大人,您没事吧?我们接到张太医的密信,立刻赶来了。”
“我没事。”谢无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砚书逃走的方向,“追!一定要拦住李砚书,他是关键!”
衙役们立刻策马追了上去。苏知甜扶着谢无妄,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夜色中,两队人马在官道上疾驰。苏知甜看着前方李砚书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找到李砚书,就能揭开所有的秘密,为父亲和谢无妄的家人洗刷冤屈。可李嵩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必然是一场更激烈的对决。
而更让她担忧的是,李砚书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会站在他们这边,揭露李嵩和太后的阴谋,还是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选择沉默?
月光洒在官道上,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却照不亮人心的复杂。苏知甜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坚持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可就在他们即将追上李砚书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神秘的黑衣队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黑衣人面罩遮脸,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眼神冰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们是谁?”谢无妄沉声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们立刻冲了上来,与大理寺的衙役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苏知甜和谢无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支黑衣队伍的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到底是谁的人?是李嵩派来灭口的,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朝着苏知甜冲了过来,长剑直指她的胸口。苏知甜心中一紧,连忙拔剑抵挡。可她的武艺远不如对方,几个回合下来,便已落入下风。
谢无妄见状,立刻策马冲了过来,想要支援她。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苏知甜和谢无妄同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张脸,竟然与苏知甜父亲的画像,有着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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