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快点跑

入夜,知府邸上下一片张灯结彩。

“小姐,知府大人吩咐,明日宴会时小姐要待在闺房里。”丁嬷嬷对准备睡觉的苏萦舟说。“小姐还未过门,不能抛头露面,还望小姐理解。”

“明白了。”苏萦舟应下。就算请她去她也不去呢!

待丁嬷嬷走后,苏萦舟借口要快些休息,把秀梅也支走了。这张府上上下下,她比较信任的只有秀梅,毕竟秀梅是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侍女。但她在张府中见了太多人,心中也有一小块角落装着一些不信任。

秀梅离开后,她轻轻打开自己的红木衣箱,在几摞衣服下是一个粗布包袱,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和她之前临摹的地图,还有几件中衣。这都是她这几个月来费心为出逃收集的物什。她把来到张府后就不常带的银饰一并放进去包好,心脏因一些紧张与期待而雀跃。

“要不要给秀梅留一封信呢?”她想。不过她摇摇头,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她不想留下任何线索。如果被抓回来,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等明天,一定要离开这个坟墓一般死气沉沉的地方!

……

“巡抚大人,这边请!”

厅堂开始热闹起来了。随着夜色渐浓,客人陆续入座,府邸上下全都忙碌起来了。苏萦舟待在闺房里,和秀梅一起吃晚饭。

随着外厅忙碌起来,厢房的人逐渐离去。不一会儿便只剩房里的两人。苏萦舟盘算着时间,佯装镇定对秀梅说:“今日我想早些歇息,你先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吧。”

“小姐能如此为张府考虑,知府大人知道一定很欣慰。”秀梅一脸“孩子长大了”的表情,“那小姐早些歇息,我去帮忙。”

待秀梅走后,苏萦舟迅速脱下身上繁复的衣物,换上自己最朴素的衣服。然后小心从衣箱里拎出她的宝贝包袱,挎在肩上。小心关好箱子后,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确认外面没有人经过,才把门开一条缝,小心地溜出来。当然,不忘关门。

出门后,她贴着墙根慢慢慢挪向拐角,在确认无人后继续前进。不远处的喧闹和风吹草木的沙沙声持续敲打着她的神经,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七拐八扭后,她来到了外院,踮着脚悄声穿过一间间房,摸上了小门的门环,轻轻拉开。

没想到的是,小门缺乏维护,合页发出了悠长的一声“吱呀———”,把苏萦舟吓了一大跳。她听到门外有人逐渐接近,环顾四周,见没有能临时躲避的地方,赶忙躲到门后。

“门怎么开了?”

“大概是风吹的吧。今晚有点小风。”

“也许吧。不管了,今晚我搞到点好酒,等前面闲下来了咱们来喝一杯。”

“好嘞!”

门外的声音又远去了。苏萦舟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擦在脸上,从门后悄悄往外探头,见两个小厮在不远处说说笑笑,并未看着门,便赶紧从刚开的缝中溜了出去。

她成功了!

起先,她只是快速地走,小心地不发出脚步声。后来她开始狂奔,感受从耳边掠过的清风。她从出生起,都没有这样畅快地跑过!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狂跳,分不清楚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太过激动。

不一会,苏萦舟跑累了,停下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小吃的,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卖做衣服的布匹,还有小游戏……饶是出生在商人世家的苏萦舟,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丰富多彩的商品,只觉得新奇。

她看到了一个卖烧饼的摊位,上前买了几个,作为几天的口粮。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城。如果一直待在城里,早晚都会被找到。只有出城,走得远远的,才能真正自由!

想到这,她拿出地图,凭着记忆找出自己逃出来的路线,发现这个夜市不远处便是城门。她便向城门出发,经过面点摊时又买了几个馒头。她打开包袱装起馒头,努力运转脑子思考出城的办法。

自己没法拿到“公验”,只能偷偷溜出去!

苏萦舟找了一个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蹲在一群乞丐中间等待天亮。乞丐们看见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娃,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一个话多的已经凑上前,朝她咧开嘴巴:“小孩,一个人来这里干啥呢?你爹娘去哪了?”

“我想出城。”苏萦舟没有直接回答乞丐,反倒抱紧了手中的包袱。

那乞丐看着苏萦舟手里的包袱,眼珠一转,“想出城?简单啊。给俺点'引路钱',保你身上一根毛不少的出去。”

苏萦舟正要开口,另一个乞丐又凑了过来:“老钱啊,你还跟一个小娃娃要钱?直接把她手上那包袱抢过来不就得了?她又打不过你。”

“去去去!”老钱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娃娃你也要抢,你这个良心被狗吃的!”他又转头对苏萦舟说:“俺可以帮你,但是呢,你要知道,俺这个乞丐每天上顿不接下顿的,你给俺点钱,也是在帮俺了。这叫……互惠互利!对,那帮子读书人喜欢这样说!”

“那你收了我的钱,会不会告诉别人你见过我?”苏萦舟也不是什么好忽悠的,她怕这乞丐转头就把她卖了!

老钱一惊,敢情这小孩来头不小啊!不过到手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他便好声好气地说:“哎呀,俺收了你的钱,你就是俺恩人!到时候哪怕皇帝来问俺,俺也两眼一翻不认账!”

……

苏萦舟被塞在几篮棉花下,和它们一起被马车运出城。

快天亮时,老钱在附近一家客栈找到了一辆运棉花的马车,把苏萦舟塞了进去。“只要跟着这辆马车就能出城,不过能到哪里俺就不知道咯。”

马车慢慢停下,苏萦舟听见守门的官兵在问话,赶紧努力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帘子被撩开了。那官兵扫了几眼,似乎发现了什么,盯着苏萦舟的藏身之处看了半天。她手心里开始冒冷汗,心里不停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被发现。

还好,官兵并未多想,又将帘子放下了。马车开始前进,发出吱呀声。苏萦舟这才放松下来。终于出城了!

不过她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要在哪里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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