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家,座落在沧州城的南街,算是最为热闹的地方,出门向左行一段路,便是一个菜场,两边是各种摊位。
童年记忆里,被他捉弄的卖烧鸡的李伯,卖糕点的王婶,卖鱼的李婶,以及做糖人的老周,如今都已经搬了家,清一色的,都换成了新面孔。
面对物是人非,让人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夕阳下,李平阳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含着一根杂草,吊儿郎当的走过街道,迎来一众人的怪异眼光,他却不去理会。
对于这位几年不见的少爷,小蜻蜓也发觉有些陌生,特别是他古里古怪的行为,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立牵着马跟在后面,与小蜻蜓并排行走,有说有笑。不时夸夸其谈,聊一聊自己的所见所闻,迎来惊叫和赞赏。
又行了一段路,三人同时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座府宅的大门,门前左右各蹲着一座大石狮子。石狮子昂首远望,用双眼威严的瞪着门前的街道。
走上前,李平阳双手按在木门上,轻微用力向里一推。
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打开。
在他的记忆里,李府有三个下人。打开门的场景,应该是几个人半鞠身子,恭敬的迎接自己,同时招呼一声少爷。
后争抢着表现,去接他身上的行李。
李平阳一脸笑意,站在原地幻想着。可现实却是,门被打开,一股凉风穿堂而过,半个人影也看不到,着实很尴尬。
一旁的小蜻蜓走上前,解释道:“少爷,自从你们走后没多久,豆腐店的生意就越来越差,夫人就把店铺关了。”
“夫人说她一个人住,也用不着这么些个下人了,她喜欢清闲。就把大家都遣散了。”
说到这,小蜻蜓眼睛湿润起来。其实没人愿意走,大家都是跟在夫人身边习惯了,并不是为了钱财。
有两个下人离开就没要钱,只是遵循夫人的意思,但只要她需要,随时就回来。
而小蜻蜓自己,本就是一个孤儿,如果夫人再赶自己走,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了。只能睡大街,吃剩饭苟活。
最终夫人还是不忍心,就让她一个留下来。至于豆腐生意不好,多半要归功于苏家!
自从苏家的苏氏豆腐名声四起,沧州城的豆腐生意基本都被他垄断,一家独大。
现在没有被其吞并的,也都是一些大商户。有些墙头草,在苏家还没开始合盟的时候,就都摇着尾巴去示好,只为能跟苏家走的近些。
苏家之所以日益强大,还因为有个叫王公公的在背后支持!
明面上,苏家就是沧州城的一个商贩,做着豆腐营生的。而背地里,苏家一直在跟这位王公公交涉,做着其它买卖。
从小蜻蜓那,李平阳了解到了现在的局势,看来想要在沧州立足,发展商业,就不得不去会会苏家,碰一碰这条猛虎。
靠着超前的商业思维,他也有信心,让自己在沧州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将苏家取代,成为沧州第一首富。
当然,这些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在心中,李平阳已经有了一个盘算。
站在屋外一直谈话,一位中年妇女被吵到,推开门走出来查看。
当见到小蜻蜓,正带着一位陌生男子,和一个少年站在屋外,中年妇女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微笑,半蹲身子行了个礼。
抬起头,与眼前少年眉眼相对了几秒,妇人脸色忽然一惊,转过头,语气激动的问向小蜻蜓:“他……他是……”
这位妇人面容姣好,脸蛋生的极为漂亮,虽稍上年纪,皮肤却依旧光滑如玉,只是周日劳累,眼角增添了些许皱纹。
一身长裙随风微摇,配上高贵典雅的气质,朴素的装着,丝毫遮不住她的贵气。
“娘!我回来了。”
李平阳眼眶红润,直接冲上前,一把抱住妇女,依偎在她怀中。或许是念有旁人在,妇女表情略显慌张,有些难为情。
似乎也发觉不妥,李平阳松开母亲,笑着挠头说太想娘了。
阿娇用手轻点一下他额头,道:“想娘,也不见你给我写过一封信!当真想娘?”
李平阳笑道:“当真!儿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不,都亲自跑来见你了。”
听后,阿娇眉如远黛,一笑说:“就你会哄娘开心。行了,一路上辛苦了,饿了吧?去擦洗一下,娘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红烧豆腐。”
听到红烧豆腐,李平阳的眼睛直放光,应了一声,就跑向自己的屋子,连忙去擦洗,惹得阿娇与小蜻蜓相视一笑。
推开自己的房门,可能是母亲平时一直在清扫,里面没有半点灰尘,收拾的十分干净。被褥整齐的叠放着,全部换了新。
来到一面镜子前,李平阳将手伸进了一个黄铜盆子中,测试了一下水温。母亲很贴心,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于是低下头,舒服的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清秀的脸蛋,李平阳内心十分感慨,一时间乱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洗过后,小蜻蜓敲门站在门外,送来了干净的衣物,本想像从前一样,服侍少爷换上。
一听对方要为自己更衣,单身二十多年的李平阳,当即就老脸通红。最终,还是只将门打开一条缝,一只手抓过衣服,将门又给关上,说他自己来。
周立将李平阳护送到沧州,任务已经完成了,六处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就告辞先行离开了,没有留下来一起吃饭。
并让小蜻蜓传话,说是如若以后有事,直接飞信密刑司即可,整个六处,都可以为大人调遣使用,随叫随到。
拿着街上投镖赢来的鲈鱼,阿娇为李平阳做了份鲈鱼汤。饭桌上摆满了他最爱吃的菜,都是提前一天就去准备的。
那顿饭,以李平阳吃到撑,实在吃不下而告终。饭后,李平阳神秘的叫来小蜻蜓,递给了她一包切成块的东西。
并吩咐她,让她把这些东西,种进自己填好土的大缸里,没事打开窗,让其晒晒太阳,好好照料它们,直至发芽成熟。
因为这些东西,将是他发家致富,打败苏家的关键。
小蜻蜓一脸不相信,看不出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在哪里?就问其,这东西是何物?
李平阳踌躇满志,心想你就等着看吧。露出一个微笑,回了句:“此物,名为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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