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望湖桥之行,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救命恩人没寻到,湖底的玄机也没探测到。
阎婉真的太难了。
离开望湖桥后,阎婉便匆忙赶回阎府,刚行至阎府的后门前,看见的不是她那位四弟,而是一位中年贵妇。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丁,正恶狠狠地望着阎婉。
这是干嘛?
阎婉懵了,止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这府中的妇人不多也不少,能穿得如此体面的妇人,莫不是……
阎婉仔细瞧了一眼妇人的面庞,却见她的唇角的确有一颗痣。完了,按照阎姝之前的描述,这妇人肯定就是阎婉父亲的正妻,阎府主母杨晴!
她是最容不下阎婉姐妹的人。
显然,杨晴已经发现了阎婉私自出府之事,现正在这里准备逮她呢。
阎婉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光看杨晴的架势,阎婉便能感觉到她手段狠厉,定会让阎婉吃不了兜着走。
“想跑?给我把她抓回来!”
杨晴一声呵斥,那几名家丁便一拥而上,将刚跑出还没两步的阎婉给架了回来。
这些粗壮大汉丝毫不会怜香惜玉,用力之大,拽得阎婉手臂生疼,怕是已经红肿了。他们也不顾及阎婉是一个娇柔少女,把她拽回来之后,一把就将她推到地上,害得阎婉重重地摔了一跤。
“嘶……”手掌传来灼热的疼痛,阎婉心疼地看着自己被磨破皮的手掌心,一片红肿。
她怎就那么倒霉呢。
此时阎婉才看见,阎婵不知何时来到了杨晴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阎婉。
这对母女当真是不好惹。
阎婵眼中尽是得色,却还故作为难地对杨晴说道:“阿娘,女儿之前已经告诫过二姐,不要再随意私自出府,可是二姐还是没能听进去,阿娘说这次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给她长长记性!”杨晴朝家丁使了个眼色,“打!”
“等……”
阎婉正想要求饶,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家丁手中的棍棒已经打在了阎婉身上,刚坐起来的阎婉又被打趴在地上。
打人的时候怎么就动作这么快呢。
求饶肯定是行不通的了,杨晴根本就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那么眼下便只有逃离。
可是这小女孩的身体本就柔弱,一棍下去,阎婉基本上已经没力气起身了,哪里还有余力逃走。阎婉咬牙忍住背部传来的疼痛,紧接着第二棍、第三棍,一棍接着一棍无情地打在阎婉身上。
不知打了多少棍,家丁仍无停手的意思。
阎婉虽然心智坚强,但这娇弱的身躯承受不住啊,再这么打下去非死不可。
阎婉心里叫苦连天,却无法发作。
就在此时,一个娇小的身躯扑在阎婉身上,替她挡住了那沉重的棍棒。
阎婉扭头看去,竟是阎姝。
见此情形,那几名家丁停住了手,纷纷看向杨晴。
阎姝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向杨晴磕头,“阿姝求求夫人不要再打二姐了,二姐大病初愈,再这么打下去会承受不住的!”
“大病初愈,大病初愈就偷跑出去见燕王吗!当真是不知廉耻,败坏家风!”杨晴先是冷笑,随即便朝家丁厉声喝道,“给我继续打!阎姝若是求情,那便一块打!”
阎姝的求情丝毫没有用处,得到杨晴的指令,家丁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棍棒打了下去。
“不要!”阎姝哭喊着再次扑到阎婉身上,欲替阎挡住那些棍棒。阎姝能有此举动,阎婉已是不胜感激,自是不能再让阎姝替自己受罚。
阎婉作为姐姐,理应保护妹妹的。
阎婉用尽了力气推开阎姝,虽使得她跌倒在地,但总比承受这些棍棒要好得多。
阎婉咬紧牙关,痛得她几乎失去知觉。
见此,阎姝只得一个劲地向杨晴母女磕头求情,以望能够放阎婉一马。
杨晴看打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停手,家丁遂收起棍棒退作一旁。此时,阎婵走上前蹲在阎婉面前,伸手捏住阎婉的下颚,迫使阎婉抬起头来,“二姐,不是你的便不要强求,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事并不现实。”
阎婵的话中充满了讽刺,随后甩开阎婉的下颚,起身跟着杨晴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阎姝赶忙扑到阎婉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阎婉扶起来。阎婉从小到大,父母都很疼爱她,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毒打,这下竟有些起不来。
阎姝好不容易将阎婉勉强扶起,阎婉脚下一软又跌坐在地,阎姝急得直掉眼泪,“二姐你怎么样啊?”
阎婉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终于忍过这阵疼痛,睁开眼看向阎姝,她已经哭得像个泪人。阎婉抬起手心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朝她舒心一笑,“傻丫头,没事的。”
在阎姝的搀扶之下,阎婉费尽力气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了此处。
接下来的好几天,阎婉都下不来床,衣食起居全靠阎姝和丫鬟照料。阎婉头一次感觉,身体如此沉痛难受,让她的心绪几近崩溃。
撩开衣袖,白皙的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碰都碰不得。
阎婉倒是还承受得住,只是这娇弱的身躯受苦了。
这个世道如此不公,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还真得费点心思。阎婉只是出去走了一圈而已,又没碍着别人的利益,凭什么要挨打。
若是阎婉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这笔账便算了。
若是阎婉回不去,那便在这跟阎婵母女耗到底,总之不能白白挨了这场毒打,平白无故受人欺负,阎婉可不是只会忍气吞声的主。
“阿姝,你说……她们是如何得知我私自出府的?”
伤痛好些了以后,阎婉才开始注意起这个问题,看着替她擦拭手臂的阎姝,阎婉向她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切事情都是有缘由的,更何况阎婉出府的时候她们都没有看见。
还是说,守在后门的家丁便是她们的眼线?
阎姝小心翼翼地擦拭阎婉手上的淤青,神色认真专注,好一会才回话道:“小妹也不知是何情况,当时只是听丫鬟说夫人要打二姐,所以才赶过去的。”
至于阎婉出府的消息是如何被透露出去的,阎姝是一概不知,同时她也是不可能出卖阎婉的人。
见此,阎婉试着道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他?”
阎姝抬头疑惑地看着阎婉,一时没明白阎婉说的他是谁,但很快阎姝便反应了过来,摇头否决道:“不会的,四哥他不会如此,断然不会是他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阎婉禁不住质疑她的话。
阎姝收起柔软的帕子,起身去到了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瓷瓶,再返回床前递给阎婉,说道:“这瓶药膏便是四哥送来的,虽然比较廉价用效不是很好,但已是四哥好不容易弄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害二姐呢?”
阎婉接过小瓷瓶,低眉久久凝视。
这瓶药膏效果的确不是很好,但多多少少替阎婉缓解了一些疼痛,在如此窘迫的情形之下,能有这样一瓶药膏已是莫大的恩赐。
会是她那位弟弟吗?阎婉也有些动摇了。
“况且,阿姐曾救过四哥一命,四哥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阎姝又补充道。
救过他的命?
虽然很好奇原身与四弟的关系,但是当下的情形不适合阎婉多问,免得阎姝起疑。
“那好吧。”阎婉暂且认可了阎姝的观点,不再质疑那位四弟,但是对他的戒心仍不可失。这府中都以杨晴为尊,说不定是哪个婢女侍从看见了阎婉出府,然后向杨晴通风报信也有可能。
再次卧床不起,阎婉还是没能见到父母亲的尊颜。
在此之前,阎姝曾去哀求过阎立德请个大夫来给阎婉看看,但是被阎立德拒绝了。
理由是这是阎婉应得的,说是将来还会经历更多大风大浪,若是因为这点小病小痛就支撑不下去,那么便不必再活在人世。
阎婉不敢相信这是亲爹说的话。
不过,他说的话虽无情了些,但却很有道理。
阎婉初次来到这个世界,这些还只是开始,不就是受点伤痛吗?大不了躺几天,等伤好了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卧床几天之后,阎婉的伤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手臂上的淤青还未消散。
这天,阎婉刚能下床走动,于是便来到院子里透透气。然而,刚到院子不久,就看见了令她不顺气的人。
阎婵和她那惹人厌的丫鬟来了。
阎婉竭力忍住轰走她们的冲动,挂着笑脸立在原地,静候阎婵两人的到来。
待她们走近时,阎婉才看清阎婵面上神情较为平和,眉眼之间没有显露锋芒。她来到阎婉面前,脸上竟泛起了温和的笑意,“二姐的伤可好些了?”
阎婵关切的模样令阎婉嗤之以鼻。
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定是想与阎婉玩玩套路。
阎姝看见她都有些后怕,悄然拽住阎婉的衣角,谨慎地注视着阎婵。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阎姝亦能察觉。
“好多了,不知三妹前来所为何事?”
阎婉不想与之多作客套,不管阎婵打的什么主意,阎婉都能够坦然面对。
“二姐不妨坐下说话。”不待阎婉作出回应,阎婵便已转身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丝毫没有尊重阎婉的意思,说是惺惺作态亦不为过。
阎婉随之同阎姝在阎婵对面坐下,阎婉朝阎婵挑了挑眉,示意她有话便说。
阎婵看了看阎婉,眸中意味不明的笑让人深感不适,她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道:“二姐身体刚恢复,应当吃些好的。我听说城中有一家刚开业不久的酒楼,其菜品独特美味,故而想邀请二姐前去聚一聚。”
请阎婉吃饭……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呢。
阎婉直接回拒:“我身体不大舒适,怕是无福消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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