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涂,你不知道么?!”风林隐抬起头,眸中遍布血丝,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阿涂。
阿涂摇头,不解地道:“我该知道什么?”
风林隐站起身,上前逼近一步,猛地拽住了阿涂的手腕,冷声说道:“围场狩猎那日,你给了母亲什么东西?”
“是一些治疗头痛症的药。”阿涂仔细回想了下那日的情形。那日她和端阳郡主聊完后,郡主正好头疼症发作,她便掏出了随身的药送给了她。
“治疗头疼症的药?”风林隐用力攥紧了她的手腕,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到底是治病的药?还是要人命的毒药?!”
阿涂恍然道:“你的意思是郡主是因为吃了我的药而死?刚才卫斐要杀我也是因为你们认为是我给郡主下了毒?”
“难道不是么?”风林隐低声吼道,“你怎么恨我怨我,我都毫无怨言。可是你心中仇恨难消可以来杀我啊?我母亲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她有何错?你要如此对她?!她也曾帮过你.....你怎么狠得下心?!”
阿涂脸色愈发苍白,一滴眼泪缓缓流下,滴落到了风林隐的手上。风林隐看到她如此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是又想到她害死了母亲,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心疼,恨恨地别开眼。
阿涂哽咽着解释,“我的药绝无问题。”
“到如今了,你都不肯说一句实话么?自从知道我父亲是被人害死之后,母亲对入口之物更为谨慎。要不是信任你,她又怎会不经过郎中查验便直接用了?!”风林隐心中失望极了,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透顶,居然到了现在还对她心怀期待。
他体内的金蚕蛊也感受到了他的恨意,欢快地在他体内快速地游走着,让他心绪变得更加暴躁!
“阿隐?”阿涂看着他脸色的绝望,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用手抻住风林隐的衣角,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知晓你心中难过,可是此事真的不是我干得.......”
风林隐一把甩开她,那双曾经温柔的眸子已经被恨意填满,“我母亲所中之毒乃是仓颉银花,这种毒你应该很熟悉吧?!产自三苗,中原罕见。当初荧灯雅集上你便是用这种毒杀了那些刺杀你的杀手......崔楠,崔夫人,阿瑶,他们一个个都死于你手!三苗大巫,擅医更擅毒!只怪我有眼无珠,竟然不识大巫真容!!”
“就算此毒来自三苗,也不能说就一定是我的啊?”阿涂有些着急,“阿隐,你相信我,我绝无害郡主之心。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定然能帮你找出真正的凶手。”
风林隐垂下眼眸,低声问道:“真正的凶手?”
阿涂:“是,真正的凶手。只要有线索,我一定能.....呃.....”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一双大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脖颈,让她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姜涂,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风林隐脸上狠厉异常,“还是当真以为我就是个任你愚弄的傻子?!”
阿涂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她用力地摇着头,同时拼命地想掰开风林隐的手。可是论武力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呢?不消片刻,她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身体也软了下去。眼看就要昏过去了,风林隐才忽地松开了手。
“咳~咳咳!”阿涂跌坐在了地上,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风林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浑身散发着戾气,“趁我忍不住杀了你之前,赶紧滚!”
阿涂抬头看着他,虽然眼泪流了满脸,但仍旧倔强地说道,“我从不怕承认自己所做之事,郡主之死,不是我!!”
看她哭得伤心,风林隐很想伸手把她拉起来,但是最终还是狠下心别开了脸。
就在此时,顾惜走进了灵堂。盯着阿涂脖颈上的青紫手印,顾惜乌黑的眸子中满是冰寒,“阿涂,该走了!”
“阿隐.....”阿涂还是想再解释下,可是还没等她说完,风林隐已经继续说道:“你救过我一命,也伤我母亲一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你走吧.....”
左右今日风林隐都不会听她解释了,阿涂最后还是认命地朝着顾惜走了过去。等到阿涂站在了自己面前,顾惜一言不发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看着她一步步远离自己,风林隐有一种感觉,这回两人是彻底结束了!在他体内,金蚕蛊越发猖狂,狠狠地撕咬着他的筋脉......
“噗”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主子!”冷衣刚进来就看到风林隐吐了血,立刻喊人,“快来人啊!”
“无事!”风林隐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角,厉声吩咐道,“去让人查下,丹阳城内是否有药铺卖出过仓颉银花。”
冷衣颇为诧异,“主子,你是说,凶手不是姜家主?”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风林隐看着端阳郡主的棺材,叹了口气说道,“但如果不是她,我相信母亲也不想冤枉了她.....”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那便是,“阿涂个性坦诚,她爱慕他便会直接告诉他,恨他亦然。她对于所做之事,无论对错都不会说谎否认。刚才她既然说不是她,那就很可能不是她。”
冷衣不解道:“主子既然心中有所怀疑,那主子刚才为什么还要?”
“我与她恩怨纠缠,已经伤了太多人命了。”想到阿瑶和母亲,他心中更痛,“也许这就是神明的旨意,我一直在强求不属于我的,害了自己倒也罢了,连累旁人实是罪孽。既然死局难解,这局棋不再下也罢!”风林隐苦涩说道。
冷衣点头,“是,属下明白了。毒药一事属下这就去查。”
她刚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了,“主子,还有一事,我们是否派人去营救卫斐?”
“不必了,他如此冲动,便在姜府关几日吧。”风林隐冷声道。
冷衣点头道:“是,幸好卫斐是被姜府带走,而不是被离公子带走了。”
风林隐一怔,“此话何意?”
冷衣:“主子今日太过关注姜家主可能未曾注意到,我今日观离公子神情甚是古怪,似乎对于关押卫斐无比执着。”
“是么?”风林隐眸色深了几分。
冷衣:“是。”
风林隐点头,“去让宫里的暗桩把这几年发生在左离身上的事都给我查个清楚。”看阿涂的神色悲伤不似做伪,她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母亲遇难之事。那在这节骨眼把她带出城的离公子便十分可疑了......
冷衣:“主子是说离公子他是故意设计支走姜家主的?”
风林隐沉声道:“恐怕不止如此!”
见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克制,冷衣才算松了口气,“是,我马上让人去查。”
“左离,是你么?”手轻抚着郡主的棺材,风林隐低声自言自语道,眼眸愈发得冰寒。
那边,顾惜拉着阿涂直接上了他的马车。见车上除了顾惜再无他人,阿涂忍了一路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什么人都招惹?现在差点儿丢了小命满意了吧?”顾惜嘴上刻毒毫不留情,手上却主动递过去了一张丝帕。
“呜呜呜~~我,不是难过这个......” 阿涂双手捧着丝帕,把脸埋了进去。
顾惜奇道:“那你在难过什么?”
“呜呜呜,我是为了郡主难过.....”阿涂闷声道。
顾惜面色一沉,“可是郡主的夫君害你了你父母和外祖一族,你难道都忘了么?”
“其实她人挺不错的.....”阿涂哭着摇了摇头,红通通的眼睛看向顾惜,哽咽着说道:“可能是我之前误会了....”
顾惜:“此话何意?”
阿涂抽着鼻子,“我一时也说不清,但是端阳郡主之前与我说过,风林竹息曾在醉酒后说有狐一族是冤枉的,还有,他之所以会去莽州,就是因为他再寻我表哥,有狐羲。只是没想到在那里遇到大水丢了命.....”
顾惜听到她提起她表哥,脸色一僵,片刻后才又说道:“你说他曾去莽州寻你表哥?”
“嗯,”阿涂点头,慢慢把之前莽州米铺掌柜的话与顾惜讲了。
顾惜的脸色越来越差,“所以说,你是怀疑当初下令诛杀有狐一族的不是风林竹息而是另有其人,而风林竹息这些年则是一直在搜集有狐并非谋反的证据。因为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被杀害了?”
阿涂抽噎着点了点头,“是。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是郡主有一点儿没有说错,我们两家的关系没有传言的那么差。而且,如果说风林竹息是为了权势才下令除了有狐一族也实在是说不通,因为风林氏那些年并没得到什么实权,都只是虚名罢了。”
顾惜沉吟道:“有几分道理,但若不是他,你觉得会是谁呢?”
“离.....”阿涂神色一凛,猛地住了口。刚才二人说着说着,她也放松了警惕,差点儿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离?什么?”顾惜眼眸深深。
阿涂:“大人,为何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看着她一脸的警惕,顾惜无语地拿指头敲了敲她的头,“说真的,你看人的眼光真差。该提防的不提防,不该提防的却胡乱提防。”
“痛死了。”阿涂揉了揉被他敲痛的头,无语道,“大人,我对可是你一无所知,如果过分信你才是眼光有问题吧。”
顾惜:“还是那句话,我可曾害过你?”
阿涂有些心虚,“不曾,不仅没害过我,还多次帮我,救我。”
顾惜:“救命之恩都不足以让你托付信赖么?”
阿涂:“......”
顾惜凑近她,蛊惑道:“我对你的事儿只是好奇,你多讲一些,没准儿我还能帮你琢磨琢磨。”
阿涂:“那倒是不必了。”
顾惜捧着胸口,装出一副心碎的模样,轻声道:“你这样,我可当真是伤心。”
阿涂知道他是见自己心情不好,故意逗自己,感念他的心细,也就没有拆穿,反而跟他有一搭没第一搭地闲聊着,直到了姜府门口,
姜府大门口,姜如葵早已经等了半日了。
“阿涂,”等到阿涂从顾惜的马车上下来,如葵赶紧迎了上来,“你可听说了端阳郡主出事了?”
“嗯,” 阿涂点头,沮丧地说道,“我刚吊完唁回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脖子上清晰的手印也露了出来。
“这是谁干得?”姜如葵指着她的脖子,气愤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对一个世家女郎下如此重的手?”她边说着话,便瞪向了阿涂身后的顾惜。
“不是我。” 顾惜赶忙摆手否认,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如葵女郎,当初就是她为了帮妹妹报仇泄愤,直接给王后下药让她失去了孩子。
“那是谁?”显然如葵并不信他的话。
顾惜倒也干脆,直言道:“风林隐。”
本来他以为在他说了是风林隐后,这位如葵女郎定然会打上门去。谁知,听说是他,如葵脸色立刻变得古怪了,然后带着几分愧疚地对阿涂说道:“阿涂,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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