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涂的脚步一顿,不解问道:“真正未婚夫?”
顾惜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果然是不知晓的,心中不禁替陵国那小子有些惋惜。即便得了先机,到头来也是输给了这个丫头的迷糊。
“狐尾玉佩从来都是成对的,一枚留在自己身边,另一枚则是送给订婚之人。听说你那枚早已经让姑母送出去了。虽不知道最后落到了谁的手上,但绝对不是左离。”顾惜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不想把白泽是她未婚夫之事告诉她了。
“哦。”阿涂点点头,略加思索后平静地说道:“既然他从来未寻找过我,想来对这门婚事也没那么看重,既如此就作罢了吧。”
“也对。”顾惜点点头,心道:“既然白泽那小子都不急,自己又何必多事告诉她?”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很快就到了最下面一层。有顾惜在,狱卒并没有过多为难,很快二人就被带到了风林隐所在的牢房前。
阿涂所猜不错,风林隐掌管世家那么多年,根基盘根错节,即便到了牢中也有人关照打点,不说没人敢对他动刑了,连住所都比寻常人家的卧房都要整洁。隔着木栏杆看过去,身处暗牢的风林隐仍旧一派朗华气度。
顾惜看着衣衫不染尘埃的风林隐,不禁有些佩服,心道:阿涂说风林隐是天上明月这话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狱卒为了方便他们,甚至把牢门的锁头都打开了,一点儿都不怕风林隐会趁机逃跑。
听到脚步声,风林隐才缓缓抬起头,见到来人是阿涂,他的眼眸微动,心中微暖。但是一想到上次二人的不欢而散,他又声音低哑地说道:“没想到,今时今日你还愿意来看我。”
“为何不愿?”阿涂看到他便想到他上次对自己那么凶,瞬间有些委屈。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她假装轻松地说道,“说到底你此番磨难也是因我而起,我理当带你出去。”
“那多谢你了。只是,不必了。”风林隐面色惨淡的一笑。
阿涂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低声解释道:“郡主之死真不是我.....”
风林隐看向她,虽然领子遮住了大半,还是能看到脖子上那抹淤青。
“我知.....”说完,他抬手指着阿涂的脖子问道,“还痛么?”
阿涂:“嗯,很疼。”
顾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还真是十年不变,简直是属猴子的,给根杆子便顺着爬。
风林隐:“对不住,我之前......”他有些不知道从何解释起,话说一半又闭上了嘴。
阿涂看他又不说话了,怕他太过自责,赶忙又补充道:“之前是很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风林隐点了点头,又对着顾惜说道:“想来我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司命大人了,有一事我不十分不解,还望大人帮忙解惑。”
顾惜神色不动,沉声道:“但说无妨。”
风林隐也笑了笑,“我想知道大人到底为何人办事?”
顾惜笑了,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问题,“身为离晋的大司命,我自然是替王上分忧了。”
“哪一任王上?这一个,还是上一个?”风林隐的眼神愈发尖锐。
顾惜低垂下眼眸,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谁在那个位置上,我自然就听谁的。”
“你没问答我的问题,”风林隐摇了摇头,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怎么满意,“我被关在这里也不是全无好处,静下来后也想通了很多事,不如让我来说吧,大人权当听个故事,可好?”
顾惜眼角不自觉地看了阿涂一眼,心中叹息道:这两人这个刨根问底的毛病倒是很像。
“那就从有狐灭族后说起吧,”风林隐抬头看着阿涂和顾惜,轻声说道,“有狐灭族后,有狐氏的三代郎君有狐羲因为身在外地没有赶回来,躲过了一劫。后来老离晋王下了搜捕令,要在全国搜捕他.....那些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总之,最后他不仅成功的躲避了追捕,还用化名堂而皇之的进了丹阳城。”
他们说话之时,外面的狱卒照常喝酒玩色子,别说在旁看着了,甚至连进来看一眼都不曾,似乎这几人完全不在一般。阿涂忍不住看了风林隐一眼,他们此次能如此顺畅,看来他在宫里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风林隐的声音还在继续,“有狐羲此人是个长袖善舞之人,进入丹阳后他很快便结交了风林竹正,也就是我那心术不正的三叔。而我那三叔彼时正琢磨着怎么除去我,瞌睡递枕头。在有狐羲的帮助下,他真的好几次都差点儿成功了。”
阿涂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眼顾惜,然后开口问道:“你是说之前多次被风林氏三房设局截杀,是因为羲表哥从旁相助么?”
风林隐点头,然后平静说道:“我那三叔我还是知道的,有野心却少谋略,能多次把我置于濒死之地,可不是靠他那猪脑子能做的出来的。”
阿涂:“也许是他人也说不定?为何不能是向寒声呢?”
风林隐:“我确实怀疑过向寒声,但是自从我知道他利用阿漾设局害我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若是那时就与我那三叔合作了,也不必用那么迂回法子害我了。所以说,害我之人另有其人。”迎着阿涂疑惑的目光,风林隐面色惨白的继续解释道,“我风林氏一向与人为善,要是说得罪的人,也只有有狐一族和你姜氏了......”
顿了顿,他继续苦笑着说道:“算下来最想我死的也就只有有狐族人了,而活下来的有狐族人,我恰好知道一个---有狐羲。”
顾惜笑了,“听起来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这故事与我何关?”
风林隐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笃定,“敢问司命大人可与有狐氏有旧?”
此话一出,阿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她能猜到顾惜就是有狐羲是因为他们自幼一起生活过几年,她足够了解他,但是风林隐可与有狐羲并不相熟,他又如何会知晓呢?
顾惜也笑了,“风林家主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姜家主曾拜托我找寻有狐羲,此事我从未忘记。”风林隐看了一眼阿涂,继续说道:“前不久,族中子弟传来消息,说是几年前有人曾在岷山见过一个精通六爻的少年郎,年岁模样正好与有狐羲相仿,那人当年用的名字恰巧也是顾惜。”
顾惜嘴角噙着笑,赞道:“风林家主,故事讲得不错。”
风林隐:“当我知道岷山顾惜后,一切都通了。有狐羲以为我风林氏是害有狐被灭族之人,所以才会设计离间我风林氏,更是多次设局害我......”
阿涂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正是因为知道此事,你当初才会更加怀疑是我动手杀郡主?”
风林隐默认地点了点头。
阿涂了然道:“原来竟然还有这个缘由,也难怪你会误会我。”
说完她又迟疑地看向顾惜,“表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顾惜浑不在意地说道:“不错,是我。风林家主是想今日与我算旧账么?”
风林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大人害我是小事,并不值得在意。”
顾惜:“那你讲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
风林隐:“我说了,只是解惑而已。你我两族恩怨纠葛,在一切是非分明之前计较这些并无意义。”
顾惜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胸怀,不禁又多了几分佩服,“人说风林家主世之君子,我还道是妄言,如今一看,此话倒是不假。”
“多谢,”风林隐淡淡一笑,随即转了话锋,“但是我还是不懂,你搅动朝堂,离间离晋王和左离引得父子相残,所图为何?”
“所图么?”就在顾惜准备回答之时,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风林隐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人都已经靠得如此近了,他的人却没示警,那就说明来人只能是那个人了......想到这里,风林隐的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对着阿涂说道:“情况不对,你们快走!”
阿涂也急道:“我们一起走!”
风林隐叹了口气,温声劝道:“我不能走,我的族人都还在这里,你放心,他不敢动我.....”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知道阿涂能听得懂。
阿涂听得鼻子一酸,最近风林隐一直对她冷言冷语,这种不自觉的温柔让她更难过了。风林隐似乎也意识到了,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心中也是一阵不忍。
“时间不多了,走吧。”顾惜一把拉过阿涂,转身朝着另一侧的通道走去。
“那你保重。”阿涂回身看着风林隐,柔声说道。
“好。”风林隐终是不忍再对她冷语,低声应道。
“人呢?!”左离收到密报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空旷的牢房内只有风林隐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并无其他人。
“我收到消息,说是姜家主就在这儿啊?”李兵义挠了半天头,也没想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
牢房内,风林隐依旧闭目养神,对于离晋王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左离冷冷地瞥了牢房内的风林隐一眼,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