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鱼氏族人

陈径之知道自己的仕途就此结束了。他仰头望了望头上的天空,只差半日啊,只差半日他就可以送出这批连弩。如此大的功劳,高官厚禄自不必说,甚至整个陈氏家族都会以他为荣。原本光辉灿烂的前程,如今都同这连弩一样,成为了灰烬。

张萦走到古工身边,满含内疚地说道:“古工,对不住,是我没看顾好......”

“滚!”古工恶狠狠地骂道。因为张溪儿的缘故,古工平日里对张萦也不错。可是今日要不是张萦在值守之时未能尽责,也不至于发生如此惨祸。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造好的连弩,还烧毁了连□□。对于眼前毁了他梦想和心血之人,古工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除了古工,其他工匠看向张萦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怨恨。之前他靠齐廷尉的关系进入兵器监,众人都没说什么。后来他靠着妹妹平步青云成了管事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如此玩忽职守!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张萦就是玩忽职守。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张萦娘子是在青天白日进出的兵器监。兵器监就这么多人,这消息几乎在张萦返回的同时就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没说什么,但是张萦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如同被人扇了巴掌一般地疼。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与之后的撕心裂肺之痛比起来,现在的痛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陵国王宫。

“二公子,兵器监大火所有的连弩被焚烧殆尽。同时图纸在大火中不翼而飞。”

听到齐金林的禀告,白泽瞬间冷了脸色,“图纸不翼而飞?”

齐金林:“是。存放图纸的木匣子虽然被烧毁了,但是我检查过,锁头有撬过的痕迹,我怀疑图纸是被窃走了!”

“你是说,有人通过这把大火不仅烧毁了我们的连弩,还窃走了图纸?”白泽怒极反笑道,“好啊,真是好啊!”

齐金林:“正是如此。”

白泽:“可知是何人所为?”

齐金林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国君,艰难地说道:“现在怀疑是兵器监管事张萦的夫人。”

“张氏溪儿的长嫂?”白泽对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女郎印象颇深。

“正是。”齐金林现在也豁出去,索性和盘托出道,“我们查到,张萦的夫人原名鱼冉,乃是世家鱼氏的远房庶女。她在一年前伪装成一商户女郎嫁给了张萦。”

话说到这里,一切再明了不过。

“又是鱼氏!”白泽恨恨地骂道,“没想到他都被拘禁了还能惹出如此大的麻烦。”他刚一说完,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转头对着君盈问道:“兄长,鱼氏族人被关到了何处?”

“鱼氏位于西郊的别院。”知弟莫若兄,君盈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

果然,白泽马上继续说道:“王上,鱼氏叛国,罪不容诛,还请王上速速下令缉拿。”

“烛宫正传令。”君盈叹了口气,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烛宫正微微躬身道:“是。”

“鱼氏族人渎职叛国枉顾国法,如发现有叛逃之举,就地格杀!”

白泽厉声再次说道:“无影!”

“在。”无影心中一凛,他跟了白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大火气。

白泽:“你速速带人护着烛宫正去西郊别院传令。如有鱼氏族人叛逃,格杀勿论!”

无影:“是!”

夜色渐浓之时,一队骑在马上手拿火把的将士朝着西郊别院快速的奔去。路上的行人见他们如此行色匆匆,也都慌了起来。

“听说了么,益州边境起了战乱,离晋的兵马已经准备好了攻打咱们。”酒馆的客人小声地议论着。

“我也听说了,说是那离晋这回调集了五十万兵马攻打咱们,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抵抗得住。”另一个酒客也小声应和道。

“我觉得悬。”第一个酒客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注意到没,今天兵器监起火了,听说计划送往前线的兵器都被烧毁了。”

“当真?!”

“自然,我家隔壁原来就住兵器监那片,是他邻居偷偷告诉他的。说是兵器监今日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

隔壁桌的身着赤色衣衫的客人听着热闹,也端着自己的酒壶凑了过来,他边给这桌客人添酒,边试探着说道:“要我说啊,这场仗恐怕是难打。”

“老兄说这话,莫非是听到些什么?”

“我只知道这回离晋定然是准备充足才敢攻打过来,而且.....”赤衣客人笑得有些神秘莫测,“我听说离晋王身边还有位大司命,那位大司命曾是苗寨的大巫,通晓鬼神之法。”

“通晓鬼神之法?”

“然也,听闻那位大司命得神明庇佑,几十岁的年纪容貌却如稚□□童一般。”

“那岂不是青春永驻?”

“正是如此啊.....”

“什么青春永驻是让人停留在女童年纪的?我看是遭了诅咒还差不多。”

听到这声不屑的吐槽,酒馆内的众人都朝着角落里那个枯瘦的老人望去。只见那老人形容潦草,手边放在一个算命的挂幡,桌上摆着酒馆里最廉价的散酒和一盘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蚕豆。

众人本以为是有高人在场,见他不过是个穷酸算命的,立刻嗤笑着转回了头,围着之前的郎君问道:“郎君这是准备押注离晋赢了?”

赤衣郎君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都是闲话罢了,诸位全当一乐啊。”说完他朝隔壁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告辞道:“家中最近搬迁,事情颇多,在下这就告辞了。”

“诸位都是如何打算的?刚才那位郎君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这回天命真在离晋那边?”剩下的众人更加忧心忡忡了。

“刚才那位郎君娶得好像是鱼氏的女郎,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提前得了什么消息。”隔壁桌的男人忽然一拍大腿说道,“定然是这样,看来鱼氏是押宝离晋赢了,我得赶紧归家商讨搬迁之策。”

其他人听到他这么一说,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结账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酒馆,算命老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世人多把粪土当黄金,却把美玉混石头啊。”

店老板刚才也听到了客人的对话,正在忧心。此刻听到老人的话,他心中一动,吩咐小二拿来了一壶新酒并几个小菜摆在了算命的桌上,“关于这一仗老先生是否知晓些什么?”

老人喝了口老板斟好的酒,慢悠悠地说道:“老板自可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一仗,陵国不会输。”

老板惊喜道:“当真?老先生如何得知?”

老人:“此乃天机我也不便多说,我只能告诉你,陵国有神明相佑。”

老板大喜,“多谢先生!”

待老板走后,老人才又继续低声喃喃道:“她与他既然都选择了陵国,那陵国就一定不会有事。”

送菜的小二听到了这句话,好奇地搭话道:“他和她是谁?”

新酒醉人,老人有些醉了,口齿也混沌了起来。小二听了半天才听清四个字:“有狐一族.....”

酒馆的小动静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西郊引起了不少的关注。消息灵敏的世家中人很早就得到了消息,原本被关在西郊别院的鱼氏家主,竟然在禁军的眼皮子底下逃了!为了顺利脱逃,他甚至连一个家眷都没带走,他就这么只身一人逃了,完全没考虑他走后是否会洪水滔天。

鱼氏家主的众多妻妾听到她们仰仗的夫君在大难临头之际竟然抛下自己逃了,都哭得不成体统。所以在烛宫正到来后,鱼老夫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出面应付。

烛宫正:“老夫人,可知鱼氏家主逃亡路线?”

鱼老夫人摇了摇头,“非我不告知宫正大人,实在是我也并不知晓。”

“老夫人,鱼氏家主犯得乃是灭族之罪。难道老夫人到了今日还想包庇他么?”烛宫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念在相识多年的份上,老奴可以向老夫人交个底。只要顺利抓回鱼氏家主,鱼氏子嗣都总能保住一二,如若不然,鱼氏这些倾城的女郎和儿郎们可都要为他陪葬了。”

“呜呜呜~~”听到烛宫正的话,那些本就害怕的夫人和女郎们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场面越来越不像样子,鱼氏嫡长女鱼玄青站了出来,“烛宫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父亲可是当今王上的舅舅,他怎么可能叛逃?”

她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和善的王上表兄忽然把鱼氏全族拘禁在了这里,更不能理解,烛宫正怎么说父亲叛逃了。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女郎还是劝劝鱼老夫人吧,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鱼氏家主,一切才可能解释清楚。” 烛宫正看着原本骄傲明媚的女郎如今一脸的惶然之色,心中也有些不忍。

“对对,祖母,你快说啊,阿爹他去了哪里啊?只要阿爹回来,把事情解释明白,王上表兄必然不会真的把我们怎么样的。”鱼玄青看着鱼老夫人一直沉默着,心里隐隐有些着急。

“老夫人,当真要为了保住自己儿子,不顾这些孙辈了么?”无影在此已经耗费多时了,此刻他实在没了耐心,干脆拔出剑架在了鱼玄青的脖子上,冷声喝问道。

鱼玄青自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用刀剑架着,一时间吓得脸色苍白。她用力地咬紧了下唇,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娘,夫君他真的不要我们了么?”鱼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泪问道。

“祖母,阿爹他也不要我了么?”鱼氏最小的女郎吓得哇哇得大哭了起来。她这年纪还不懂,她仰慕的爹爹怎么会不要她了呢?明明他昨日还答应了要亲自教她习字的。

鱼老夫人看着哭作一团的亲人,强自装出来的镇定也懈了下来,甚至身子都跟着踉跄了下。身旁的婆子赶紧一把扶住了她,“老夫人莫急,可千万以身体为重啊。”

鱼老夫人婆子的搀扶下坐在了石凳上,富贵尊荣了一辈子的世家老夫人此刻颓然的和普通的老媪并无二致。

“烛宫正,非是老身不说,是老身实在是不知。”她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话相当于当众承认她这个母亲也被儿子抛弃了,看来她是真的不知情。烛宫正叹了口气不再相逼。

鱼玄青虽然傲慢却不愚蠢,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现在她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了,父亲这是为了一己之命舍弃了全族!

“既然如此......”无影正准备下令把鱼氏全组羁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人且慢”。

无影转身朝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一身身着淡朱色裙衫的夫人在侍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不是说了,闲人免进么?”无影心中正烦,看到属下竟然从外面带了人进来,立刻不悦地说道。

“大人,我不是闲人。”没等侍卫说话,那位夫人已经抢先说道,“我是鱼氏族人,鱼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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