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苗银刀

一路上阿涂都在思索着刚才在崔楠身上见到的银刀。

她不会认错,那绝对是三苗女郎送情人的弯刀。可是看刚才崔楠的反应,他似乎对银刀的意味完全不知情。而且在她询问他是否有三苗姬妾的时候,他甚至起了怒意,似乎与苗女扯上关系便觉得受到了侮辱。

如果他与三苗女子有情,断不会如此嫌弃。如若无情,又为何将人家送的银刀随身挂着?要知道银刀并不是中原男子常见的配饰。尤其对于崔楠这样的家世来说,戴着它多少是有些寒酸了。

这太古怪了!

阿涂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因此刚才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用铜钱起了卦。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卦象,阿涂忽然抬起头对着白泽说道:“师兄,能否帮我查下崔楠?”

白泽不解地问道:“他有何不妥?”

阿涂: “我怀疑他与阿筠之死有关。”

听到阿涂的话,想到那个被流言逼死的姑娘,以及因为女儿之死而犯下大错的老媪,白泽也正了神色。

白泽: “有何证据么?”

“暂时还没有。”阿涂摇了摇头,然后又看着白泽解释道:“只是我刚才看到他身上挂着三苗姑娘送情郎的银刀,可他似乎对银刀的含义毫不知情。而且刚才虽没看得十分清楚,但是我总觉得那刀身上的花纹似与老媪的银瓶花纹很是相似。

最重要的是,刚才我起了卦,卦象显示那个银刀非主人相赠,而是通过抢夺而来。”

白泽:“你是说,那个银刀很可能是阿筠的?”

阿涂:“是,我曾听老媪说过,当初阿筠遇害后,她随身带着的银刀也不见了。后来她们也去道观附近找过,却一直没找到。南川三苗之人不多,阿筠丢了银刀,而崔楠身上挂着银刀,但是他却不知晓。我总觉得其中有着某种关联。”

白泽:“好,这件事你交给我,我派人去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擅自行动。崔氏在南川树大根深,一个弄不好你也会折进去。”

阿涂: “嗯,好!”

两人聊完正事,马车正好停到了二公子府门口。

阿涂: “那师兄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想跳下马车,她就住在二公子府旁边的一处独立小院里,走两步就到了,所以一般她都是在此处下车。

见阿涂要离开,白泽叫住了她:“等下。”

马车之内光线很暗,看不清人的面容,黑暗中只听到白泽清冷的声音:“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下,做我的幕僚可以蠢笨,但是不能不忠心。阿涂,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阿涂正在下车的身形顿了下,然后对着车内的黑暗认真说道:“师兄放心,我既承诺了为你幕僚,听候你差遣,便不会有二心。我和他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

“好。”

白泽应声后,便不再说话了。

等阿涂离去后,他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口中暗恨:“风林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

碧桃发现自己主子近日总是心不在焉的。

比如此时,碧桃看着拿着筷子一粒粒数米的阿涂问道:“女郎,今日的米糕可合胃口?”

“嗯。”阿涂随口应着,手上的筷子却没停,仍旧慢悠悠地将碗里的米饭,一粒粒夹到盘子里。

碧桃:“女郎,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阿涂忽然被这句话问懵了,懵懂地看着碧桃:“没有呀?”

“女郎,今日没做米糕。”碧桃指着盘子内的米粒无奈地说道:“而且,你数米粒都快数了半个时辰了。”

阿涂低头看盘子,果然里面已经堆了半碗多的米粒,只好尴尬地应了声“哦”。

自那日在陈府偶遇风林隐后,她时不时就会想起他来,每次想到自己与他不欢而散,便觉得沮丧。

阿涂觉得自己应该去和他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也好早日解开,但是又不知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她与风林隐之间除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神旨外,本就并无其他的牵绊。况且现在自己与他身份云泥之别,自己再去找他,倒显得攀附了。

所以即便阿涂知道风林府在南川的所在,也一直没去找他。说到底,她与阿罗一样,都是出身虽卑微但十分骄傲之人。

就在阿涂胡思乱想之际,白泽走了进来。

碧桃见到白泽前来,赶忙上前行礼:“二公子。”

听到碧桃的声音,阿涂也起身相迎问道:“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事不能来看看你么?”白泽边说话边走进来,看到桌上一筷子没动的菜,皱了眉头问道:“没胃口么?”

阿涂点点头:“嗯,这几天一直在想崔楠那个银刀,上面的花纹我后来仔细想过,确实和酒馆老媪的银瓶十分相似。”

白泽:“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风林隐吃不下饭呢。”

被说中心事的阿涂一脸心虚:“额,也不至于......”

白泽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径直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了过去。见状阿涂便也跟了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两人隔着窗子看外面的小院,院里雪松葳蕤,树下不知名的白色鸟儿正惬意地踱步。看着那棵雪松,阿涂不由地想起之前阿莬说的话,“谁人不知阿涂姐姐住的院子是二公子送的,二公子为了棵阿涂姐姐喜欢的雪松都能一掷万金。有如此心意,你住的园子才是南川顶顶好的园子呢!”

阿涂:“师兄,那棵树很贵么?”

白泽:“为何想起这个?”

阿涂:“之前陈二小姐说这棵雪松价值万金,我想着要是真的值这么多钱,我哪天缺钱了还可以把它挖出来卖了。”

白泽白了她一眼:“你敢卖它,我就先把你卖了。”

阿涂:“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哪里值万金啊?还是卖树好卖!”

白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白泽面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你的价值又岂是万金可比的?”

两人闲话了一阵儿,白泽说起了正事,他边抬手倒茶边开口说道:“近日有一件事你或许感兴趣?”

阿涂: “何事?”

白泽推过来一杯泡好的茶,然后说道: “风影多方打听,得知一年之前,崔楠也去过益州,当时随他同行的是崔府的二管家。”

阿涂:“一年前崔楠去过益州?

白泽:“没错儿。”

阿涂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圈圈,口中说道:“那很有可能崔楠的银刀是来自阿筠,只是不知道他是在阿筠遇害后从别人手里得到的银刀,还是,他本就是当时那个施暴之人......”

她说完自己的猜测,注意到白泽的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阿涂:“师兄,是有什么问题么?”

白泽:“有一事你有所不知,崔氏家风严谨,崔楠身为崔司马长子,因为家规森严,甚至没有纳妾。且他同其妻伉俪情深,在南川也算是一段佳话。这样的人,你说他对一女子施暴,实在是得有些匪夷所思。”

“原来如此”,阿涂恍然,所以之前在自己问崔楠府中姬妾是否有苗女时,崔楠才会觉得受了侮辱,对自己冷眼以待。

白泽提醒道:“阿涂,那崔楠极好面子,且他又是崔司马的长子,我们一旦动了他,如果结果证实不是他,那你和我都会陷入被动。”

崔大司马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且他又与白泽不睦已久,如果让他抓到把柄,白泽也少不得要脱层皮。

阿涂神色慎重地点头:“我明白,所以我想从他身边之人入口,你刚才说益州之行事崔府的二管家陪同他去的?”

白泽:“嗯,这个崔府二管家便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了。他是个家生子,因为办事牢靠很得向夫人器重。但是他自益州归来后没多久便消失了。旁人问起,崔府里也只说他是外出帮主子办事了。可是近日南川城郊外一处破庙被雷劈了,官府派人拆除时挖出了一具死尸。经走访后确认死者正是崔氏的二管家。”

阿涂:“不是很得器重么?那怎么会被埋在破庙?”

白泽:“这正是诡异之处,以崔氏管家的身份,绝不至于办不起丧事。而且崔管家在他住的那片也算是个人物,但是他离世却无任何人知晓。甚至邻居也都以为他是外出替主子办差了。官府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四处查探。很快就有人举告说是他家娘子与他人有染,谋害了亲夫。可是无影去打听过,邻居都说他娘子十分贤惠,平日里也都是深居简出,并不像有奸夫的样子。”

阿涂双手捧着茶杯,慢慢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崔氏的管家被人谋害,嫌疑人是他娘子,但是他娘子看起来又并无动机?”

白泽:“嗯。”

阿涂来回摩挲着茶杯,低头思索,乌黑的长发垂落到了几案上,白泽看着桌上的发丝,忍不住想去拾起来。

正当他犹豫之时,阿涂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白泽:“师兄,想不想去街上走走?”

白泽眯了眯眼,语带揶揄:“你是想让我陪你去那个管家家里看看吧。”

阿涂:“嗯嗯,还是师兄最了解我。”

这话说的白泽还是很受用的,只是面上还不忘调侃道: “幸好你是个女郎,不然天天如此甜言蜜语,不知要祸害多少女郎。”

阿涂:“是个女郎,也可以祸害郎君呀?”

见她又开始说离经叛道之语,白泽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回头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阿涂,说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

阿涂:“嗯,师兄,等等我~”

白泽对幕僚很是大方,但是阿涂还是活的很穷,后面大家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哦,你们可以猜猜看哈,猜对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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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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