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抱耳子

羽林卫没有找到蛊虫,却在郦姬寝殿之中搜出了一个药瓶。

李禀锐把药瓶呈送给白泽,“二公子,只找到这个。”

白泽接过他手中的瓶子,只见里面是一些草药,便转手递给了阿涂。

阿涂轻轻闻了下,随即皱紧了眉头。

白泽:“如何?”

阿涂盖上盖子,才对着白泽坦言道:“这是抱耳子,中原罕见,有致幻的功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李禀锐和齐金林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静静坐着的郦姬。难道王上所中之毒竟然是她动的手么?

盯着眼前的药瓶,白泽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然后冷冷说道:“娘娘,我需要一个解释。”

郦姬也看了眼药瓶,脸上一阵苍白,她强自站起来,声音是一贯地温和:“我,无话可说。”

白泽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她,他知道郦姬恨兄长,但从没想过她竟然会一点不顾念幼年之谊。

白泽闭了闭眼,良久后他狠绝地对着李禀锐命令道:“从今日起,华羽殿内任何人不可出殿门一步,其内宫人逐一送去宫内牢候审!”

听到白泽命令,蓝蕊走了上来,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二公子,真的不是娘娘,真的不是娘娘。娘娘她不会如此的......娘娘,你为什么不说句话啊?一定不是您的,一定不是您的......”

此时站在郦姬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清秀婢女也站了出来,她拦在郦姬身前怒声喝道:“二公子怎可如此?这里是华羽殿,只有王上才可封殿,您?还不是王上呢?!”

此话诛心,虽然陵国上下都在传白二公子有狼子野心,不甘久居人下必将反叛。但是阿涂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婢都敢当面指责他。

她有些心疼地望向了白泽,“总是被人这么误解,他心里也一定是难过吧。”

“你怕不是忘了,我是谁了吧?凭你也敢指责我?先把她给我押下去,让廷尉府,严查!”白泽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到之人都是一阵胆寒。他最近总是言笑晏晏,差点让人忘了,他是十三岁便上战场,单挑千人还能取得敌军主帅首级,从刀山血海里拼到了上将军之位的杀神。

杀神之怒,又岂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承受的?!

知道白泽是真的发怒了,众人也不敢耽搁,宫人被一批批的押去了宫内牢问话。

待众人离开,阿涂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望了眼。只见郦姬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面上无悲无喜。

由于白泽愤怒至极,所以走得异常得快,阿涂出门时只看到了浓浓夜色,前面早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她四下看了下,发现刚才见过的羽林卫首领还站在殿门外,赶紧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嗯,那个,我忘记了来时的宫殿了,你能找个人送我回去么?”

李禀锐见是她,忙招了旁边一个宫婢嘱咐道:“送女郎回二公子寝殿。”

阿涂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她这才知道自己住的竟然是白泽的寝宫。心里泛起一阵嘀咕,“那个床该不会也是他的床吧?”

跟着宫婢穿过后花园时,她看到一颗巨大的扶桑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两棵树相互依偎,所以看起来才会如此之巨。因宫内很少会种这么高的树,阿涂不禁有些奇怪,但今日实在事多,她也没多少心思关注这些,只乖乖地跟在宫婢身后慢慢走着。

各种念头在脑中萦绕,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白泽寝殿门口。

之前不知道这是白泽寝殿时,睡了一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现在知道了,阿涂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看着阿涂在门口踟蹰,白泽终于忍不住了,张口说道:“你在门口干吗?还不进来。”

既然被看到了,进去不进去此时都很尴尬。既然如此,阿涂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先进去再说。

刚一进门,阿涂便被他拉倒榻前,“这些问询笔录,你先看看,看看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他自己则是靠在榻上浅眠起来,阿涂心想,看来他昨晚没怎么睡,又想到是自己霸占了人家的床,便更觉不好意思。

看他呼吸匀称,应是睡着了。阿涂才小心地翻阅起问询笔录。齐金林问得详细,再加上很多疑点已经被白泽圈出来了,所以看起来并不费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白泽便醒了,阿涂也刚好看完最后一个字。

稍微伸展了下僵硬的脖子,白泽问阿涂:“怎样?什么想法?”

阿涂边用笔写写画画,边整理思路,“我在想,背后之人煞费苦心的找到香菲这个宫婢,为何却没命她直接动手杀了君上,为何反而用了抱耳子这种曲折的方式?似乎,似乎......"

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除了这个解释,又似乎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了。

白泽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什么?”

“似乎这幕后之人不是想害死君上,而是想让他就此沉睡下去,可是我不懂,此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泽冷笑道:“一国之君陷入昏迷,军令无法执行,民生之策无法施展。而我,一个出了名的狼子野心之人,此刻要么真的反了,要么就得避嫌。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会让陵国国内陷入动荡。”

经他一说阿涂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如果君盈死了,那白泽便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那样一来,杀了一个君盈来了一个白泽,幕后之人什么都得不到。而让君盈昏而不死就完全不一样了。

阿涂随意地在纸上画着圈,思索着说道:“那我们是不是错怪了郦姬娘娘?如果背后的动机是让陵国不稳,那嫌疑最大的应该是离晋的人而不是郦姬娘娘。可是这又无法解释为什么摄魂蛊最后消失在了郦姬娘娘的寝宫呢?“

白泽看了一眼阿涂,眼神幽暗声音森冷,“郦姬与兄长关系不和在王宫之内不是秘密。背后之人心思真是缜密,如此一箭三雕,收益不可谓不大。”

虽然他没说什么,阿涂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如此缜密的心思,精巧的设计,能有插手陵国王宫的能力,又是离晋之人,他们身边就有一个,风林隐!

阿涂赶忙张口解释:“师兄,不会是阿隐,能驱使摄魂蛊的需要有巫施法,他身边并没有......”

话一出口,她便说不下去了,她熟知的是在苗寨的阿隐,而不是中原的风林家主风林隐。他的亲人在何处,他本人到底是何立场,背后有何人相助,她都一概不知。

而风林氏几代家主对于离晋王上的忠心,却是中原无人不知。也是因为风林氏背后有离晋王的支持,风林氏的家主才能统领整个中原世家。

听到她为风林隐辩解,白泽心里酸涩说出口的话也更寒了几分,“阿涂,你可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阿涂点头,恳切地说道:“我信他人品,不会做此事。但是如果真的是他,我定然也不会偏私。”

见她如此说,白泽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希望他没让你失望。”

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阿涂指着笔录说道:“师兄,我刚才看到此处有些奇怪。”

白泽结果问询笔录,看了一眼问道:“哪里奇怪?”

“香菲口供中提到的这个李媪,似乎也是华羽宫的人。这里说李媪平时对香菲多有关照,可是郦姬娘娘既然早已经封殿,殿内的宫人又怎会频繁与其他宫的宫婢来往?更别说,香菲提到她前不久还曾经去自己住所看望自己。”

白泽:“你是怀疑这个李媪是操纵摄魂蛊之人?”

阿涂点头:“嗯,下蛊不易,哪怕香菲是至阴体质也没那么容易。在王上病倒之前只有她频繁接触过香菲,至少目前来说,此人十分可疑。”她有些拿不准,毕竟她对宫里不是特别了解,只能根据常识推断。

白泽思索了下,挥手让无影出去传递消息:“去通知廷尉,再细查下华羽宫的李媪。”

他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困了就上床休息会儿,今夜怕是要熬到很晚。”嘱咐完阿涂,他拿起笔继续批奏告。

虽然心里焦虑着有兄长的病情,关乎陵国安危和百姓民生的奏告却更是每日不得不看。

看着他眼下的淤青,阿涂忍不住劝道:“师兄,你要不要也休息下?”

“这些奏告,对我们来说就是几句话,但是对于百姓来说早一天晚一天批过,却足以影响他们的生计甚至性命!你先去躺会儿吧,一会儿廷尉有消息传来还要你来跟着一起看。”白泽冲阿涂摆摆手,便继续埋首在了那一书案的奏告中。

这一年多阿涂跟在白泽身边,见过他各种模样,或骄傲恣意的,或冷傲不羁的,或玩世不恭的,没想到这一次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竟如此的勤勉克己。

她此时也没了困意,干脆走出了殿门,坐在殿门口的空地上观星。

盯着那个虚弱但顽强闪着光的帝王星,阿涂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和郦姬的爱恨纠葛:如果郦姬没遇到那个让她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他们两人是不是就可以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了?

忽然,一个西北方的星阵引起了阿涂的注意,在帝王主星边上,隐隐出现了一颗微弱的星。

这是?

没等阿涂细琢磨,齐金林亲自拿着几卷问询笔录过来了。看到阿涂就站在门口,忙拉着她一起进了殿内,对着白泽行完礼后,齐金林禀告道:“回二公子,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李媪,已经吞金自尽了。”

随着李媪的自杀,线索就这么断了,但是也说明了华羽宫与此时脱不了干系。

齐金林此刻也是十分懊恼,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抓到她了!

白泽冷笑道:“自尽了?!传我之令,华羽殿所有宫人,重刑严查!”

随着冰寒的命令传出,所有人都知道,华羽殿的这些宫人,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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