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好玩?”
暮色落下时,光线昏黄的毡帐内,萧拓舀起热水,淋在他的背上:“我怎么从前没看出,你还有这份耐心?整日和那些奴隶混在一起,不学点好的,弄成这样脏。”
沈行约侧过头,睫毛被水打湿,显得根根分明。
一双湿漉漉的眼珠转动过来,他似笑非笑道:“你想让我学什么?”
手掌从对方肋下穿过,手臂一勾,将人拉到怀里,萧拓扳起他的下巴,冰冷的视线投射下来:“学着怎么讨好我。”
沈行约:“……”
“我说你……别发情啊!”甩掉那只手,沈行约正襟危坐地退开一些,和他保持距离,停顿少许,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搭在浴桶沿上,拄着脑袋,玉树临风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意思,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你说什么?”
“不愿意承认吗?”沈行约一副看穿他想法的表情,不以为意地抬了抬下巴,让被水打湿的额发往后侧垂去,微笑着道:“分手后心里忘不掉,想挽留又觉得没面子。这怎么说?念念不忘。”
萧拓也笑了,表情很不屑:“我、对你?念念不忘?”
沈行约点点头,一副自信态度:“不然呢?你整天把我这么锁起来,还找一群人看着我,又是囚禁又是监控的,就差别在裤腰带上,连我和几个奴隶小孩说会话,你都这么紧张,这不是念念不忘是什么?我说真的,等有机会回了现代,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载番茄小说。”
萧拓静静听完,领会了他的意思,淡漠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沈行约:“……”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扑面而来,沈行约作了个‘MD你是狗吧’的唇形,索性不再理他,手举到嘴边,把指甲啃得嘎吱作响。还没啃两下,萧拓果断伸手过来,打掉他光秃秃的五根指头,冷冷道:“别啃指甲。”
“不啃咋整?”沈行约忍不住又开始发牢骚:“这破地方,也没有指甲刀!”
萧拓:“……”
“而且你看我这头发……”沈行约凑到他身前,稍一低头,乌黑的额发垂落下来,长度已经到了鼻尖:“这么长了,不光挡眼睛,而且也不好看,”
他说着一歪脑袋,乌发遮挡住大半边脸,故意露出一只眼睛,觑目看着他,吐槽道:“你看,像那个九零年代非主流一样,嗯……你们这有没有理发店?”
萧拓:“……”
萧拓唇角微抿,不能理解他所说的九零年代非主流是为何意,顿了顿道:“你可以再留起来一些,像部落里其他男儿那样,蓄发结辫,披在脑后。”
沈行约:“……”
又来了又古上了,沈行约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眼下是需要你这个身份活命,但是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能不能别这么文绉绉的,挺渗人的,好像在我面前真坐着一个古人一样!”
萧拓听后微微皱眉,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沈行约却已经洗完了,动作利落地擦干身上,打着哆嗦开始穿衣。
“这地方真冷啊,冬天也没有暖气。”
沈行约穿上白绢布料制成的里衣,往被子底下一缩,躺到矮榻里,等到萧拓回来,在他身侧躺下时,沈行约翻过身,直接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萧拓顿了顿,一脸冷漠,还是把他搂住了。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体温总是比正常要高上几度,滚烫的胸膛下,隐约能听见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抱着缓了一会,沈行约才感觉暖和过来,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被,他警告说:“你睡觉别抢被。”
萧拓:“不睡就滚出去。”
沈行约:“……”
这一趟,景望从胡泷回来,将萧拓在那边的家私全数带了回来。毡帐内,从前的毡毯换了新的,矮榻上,两人扯着一床织锦缎面的冬被。
沈行约怕冷地朝被底下缩了缩,听见萧拓低沉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响起:
“再过几天,等外围的墙板压实风干了,我会叫人把火塘生起来。”
怀中人含糊地应了一句,随之是匀称的呼吸声。
萧拓怔了一下,在夜色中眨了眨眼,睡意全无。
他将人搂紧了些,灼热的掌心贴在沈行约的后颈处,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微微渗出汗渍。
一种难以自持的欲.望悄然滋生,从和他同榻而眠的每个夜晚,不止一次地反复出现。像有一团火焰,从他心口的位置窜动,如有实质向下游移,一直游走到小腹位置。
嗵、嗵嗵。心脏猛烈跳动。
萧拓克制地撑起身子,看沈行约在他怀中沉沉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并没察觉到一根饱.胀的事物正抵在他的腿缝处。
强上了他会怎么样?
如果是在以往,那么两个人一定又会像从前那样打起来,沈行约会和他翻脸,不分轻重地下黑手,扯着脖子骂他一通,到最后两个人大打一架,哄好他也需要下一番功夫。
那么,如果是现在呢?
喉结滚动了一下,萧拓像盯着碗里的猎物那样,表情定定地注视着他。
或许是出于不甘心,或许纯粹的只是来了兴趣,萧拓想: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下他,给他吃穿护他周全,难道碰都不能碰?
更何况,沈行约而今的处境不可谓不糟,在这个本不属于他的时代,沈行约孑然一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一个。
他就像一只懵懂的猎物,一头撞到了萧拓的枪口上,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是他的所有物。
虽然,按照那些中原人的说法,在别人落魄之际施加要挟,这种行径叫做趁人之危。
但是……他记得中原还有一句话,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真想咬他一口。
萧拓低下头,凑近他的耳侧,在那皮肤最为薄弱的地带蹭了蹭。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萧拓不自觉地贴近一些,嘴唇贴在他颈动脉的一根血管上,想就这么一口把他咬碎。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就在他伸过手掌,向下摸索时,帐外忽地响起一声鸣镝声响。
萧拓怔了少许,动作被迫中断。
他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退出来,不着痕迹地起身,拿起衣服走出营帐。
“二哥,你找我。”
片刻后,萧拓跨马赶到溪边,在快要燃尽的篝火堆旁下马,对着负手而立的那个身影道。
“怎么这么久?”
摄提格转过身来,道:“景望从胡泷赶回,你的那千名甲士就这样驻在益善,父王虽没说什么,但你要看紧了他们,凡事留心一些。”
顿了顿,萧拓道:“好。”
藉着篝火发出的亮光,摄提格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关切问道:“脸怎么这样红?病了?”
萧拓:“……”
“吹了风。”
萧拓别过脸去,拿手背在脸颊上擦了一下,上面传来灼热的温度。
摄提格见他少有这副模样,思绪闪转间,突然萌生出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他遂问道:“你和那个沈鐩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拓一顿,没有回话。
上次摄提格问他,萧拓只说此人并非沈鐩,而是他从前的一位故友。
这些天里,部落中流言四起,关于他和沈鐩私交甚密的事传得很凶,可摄提格怎么也不认为,他的弟弟会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自甘堕落到和一个男人搞到一起。
缓和了些语气,摄提格道:“二哥知道,那些流言都是捕风捉影,二哥也相信你和那废帝之间没有什么。可即便清者自清,你也要注意一下名节,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些流言都传到我这来了,你觉得父王他会听不到吗?”
萧拓默了默,漠然道:“他听到又怎么样。”
“是真的?”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摄提格顿时气结:“你和他真是那种关系?!”
“……”
萧拓避开视线:“……不是。”
“不是就最好,摄赫,你也知道,两个男人……”一顿,摄提格不再说下去,而是规劝道:“你把人救下,看管着他,也就罢了,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离那些是非远一些。”
萧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摄提格道:“叫你来不光是为这一件事,六镇那边,想必你也听说了,今年收成不好,今冬的粮食还不知从哪来,父王的意思是等到正月之后,若大燕不履行承诺,将约定的赏赐运往我部,赶在草原的大雪到来前,咱们就只能去抢。这几天里,我听到些消息,等秋收之后,父王可能会分兵给我,若此事为真,到那时你那一千甲士先收归兵营,你要用时随时可以调走,也省了放在益善看管的诸多麻烦,你怎么想?”
“我没意见。”
萧拓道:“二哥,你想要我的兵,有多少都给你。”
摄提格被他这样孩子气的话气得笑了:
“我帮你养兵,怎么就成了‘我要你的兵’?你以为我不知道,景望此番从胡泷带回的人,全是跟过你血里刀里滚三滚,横行霸道,不受管束,惯是能吃能占,只靠你的那点家底,能撑多久?”
他这话说的不错,萧拓低下头,也有些赧然。
摄提格道:“行了,那就这样定下来,还有一件事,要你留意一下。”
萧拓敛起表情看着他,摄提格道:“车牧那边,我的线人来报,说他打算拉拢呼延氏,正多方加紧收缴岁贡,准备给呼延勃尔送一份厚礼。”
一顿,摄提格又道:“这种事情,他不敢放到明面上来,所以摄赫,我们的机会来了。”
摄提格:开玩笑,我一手带大的弟弟怎么可能是南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拓(眼神躲闪,心虚转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机遇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