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这一天，宫内外具是一样的热闹。沈湛提着一个小食盒乘了一顶小轿由武学巷往北走，仅听帘外的叫卖声、呼喊声，就不能想象到街市的繁华，沈湛摇摇头笑道“大抵又是一夜鱼龙舞啊。”

进了宫门，沈湛便被小太监领到岁丰殿。这岁丰殿巍峨宽阔，粗大的朱红的木柱上金龙盘绕，二十四盏硕大的宫灯高悬，照的岁丰殿亮如白昼。一道巨幅的红色地毯铺在大殿中央。地毯两侧，宗室成员和大渊文武已按品阶落座，各个锦绣华服、玉带绕身，三两聊在一处，一张张脸上有和气、有客气、有谄气、有媚气、有傲气，哪里都不乏热络。在大殿一侧，几十乐官错落而坐，吹弹挑拢，五音克协、笙磬同音，仙乐绕梁盘旋。所谓富丽堂皇、所谓盛世气象，任谁看了也会说就在这岁丰殿内。

小太监将沈湛领入席，她虽官职并不高，但毕竟是渊武帝亲提的人，故而被领到了三品之后，正挨着寇淮安。斜前方便是殷介，嫌恶地看了一眼沈湛侯随即转过头去与他人闲话。沈湛并不在意，落座之后，将食盒放在身侧。寇淮安先笑着道：“清显怎么还自己带了食盒来，一会可是不能打开吃的。”沈湛刚想解释，却听乐声一顿，随即变得雅正洪亮起来。这是渊武帝要来了的前奏，大殿之类，宗室和官员纷纷止住交谈立身等候，在渊武帝进入众人视线的那一刻，齐声山呼万岁。渊武帝哈哈一笑，命众人坐下，岁丰宴正式开始。宫女鱼贯而入，为诸人进菜添酒。

宴会才开始没一会儿，便有文官起身向渊武帝献诗，渊武帝则点头称是，说几句话褒奖。四盏酒过后，殷介突然站起来，躬身说道：“官上，新年伊至，惟愿我皇安泰，儿臣特谱写一曲琴曲，儿臣请为官上演奏。”

渊武帝“嚯嚯”一笑，说道：“介儿有心了，教坊司停停。去，给介儿取那焦尾琴来。”

不一会儿，小太监便拿来焦尾琴放在琴桌上。众官员的目光都放在殷介身上，称赞他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也有赞叹真乃皇家骄婿的。殷介春风得意，抚琴演奏。这琴声确实不俗，一曲终了，渊武帝连声赞“好”，当即赏了丝绸一万匹。

殷介的一番表现让渊武帝想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于是捻着胡须问道：“沈湛？”

沈湛立刻起身行礼道：“臣在。”

“沈爱卿博文多学，可有新作啊？”

“官上，微臣没有诗文新作，不过臣准备了一个食盒，愿进呈我皇。”

沈湛的话音刚落，几声细微几不可闻的嗤笑就传到了她耳朵里。渊武帝很是好奇，自他登基以来，还没有人在岁丰宴上进呈过食盒，于是说道：“哦？什么食盒？可是沈爱卿网罗到的美食吗？”

“天下美食哪里美得过官上皇宫的美食啊！”殷介身边一位贵族子弟说起了一些风凉话。

“就是就是”、“野人献曝嘛”细细簌簌的声音漂浮在岁丰的宴席之上。

这些声音有些扰了渊武帝的兴致。高士察觉到皇帝的些许不快，马上向前走了几步，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沈大人，食盒在哪啊？”

沈湛并不受议论的影响，拎起食盒走到渊武帝前方，掀开盖子说道：“官上，这是微臣敬呈上的食盒，这里面，有蓟州的萝卜、燕州的梨；隰州的牛肉、蜀州的椒；荆湖的笋干、松江的鱼；岭南荔枝、重庆的土豆；还有一壶，于阗的酒。四海之内具是王土，万万人生具是臣民。愿我大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愿宇内万国，八方宾服；愿我皇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字音清晰，说得渊武帝的心头想起了大渊江山和他的子民，内心不免一阵澎湃，提高音量说道：“好啊好啊！这才是大渊该有的股肱之臣！把那食盒拿来，我尝尝。”

高士赶忙将食盒送过去，渊武帝直接用手拿一片鱼干放入口中，“好吃好吃。”又拿起一个小辣椒咬了一小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攻占了他的口腔，“辣，真辣！来，这个食盒给每人分点，每个人都尝尝，这是大渊的味道啊！”

渊武帝看着眼前的沈湛说道：“有沈爱卿这样的才俊，是我大渊之幸啊！清显，你说朕赏你什么好？你只管开口要，只要不碍国事，朕都依得。”

这一下，刚才议论的臣子和宗室，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纷纷瞅着沈湛拿。沈湛则面露难色，说道：“谢官上恩赏。臣，臣有一事相求，但臣怕官上怪罪。”

渊武帝摆摆手道：“沈爱卿忒小心了，朕不怪罪于你便是。说吧，你要什么。”

沈湛当即跪地，朗声说道：“臣，恳请尚配九公主。”

“你胡言乱语！官上，沈湛她胆敢亵渎公主，请官上严惩！”

年前有点忙，字有点少，凑合看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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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