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立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盘踞在东京郊外某座不知名的山头之上。占地极广,层峦叠翠、风景优美。建筑多是木制,雕栏画栋、古色古香。
宛如僧人静修之地,然而却常有鬼哭狼嚎打破这里的沉静。
“啊啊啊啊,混蛋!”禅院真希手持薙刀,在操场上滚了两圈后撑住身体,马尾也凌乱地垂落在耳旁,“……连体训都没参加过的小鬼,也敢口出狂言!”
在她对面,太宰治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身上那件定制款风衣校服,拂去打斗沾染的灰尘,语气轻佻:“哎呀,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打到了呢!”
太宰治那副样子,让禅院真希心头的不爽更盛。她猛地握紧薙刀,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带着烈烈风声劈向太宰治。
而太宰治却像洞悉她的每一步动作一样,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他轻盈地后退一步,随即一个优雅的后弯腰,恰到好处地让刀锋从鼻尖掠过。
攻势落空,禅院真希反应极快,一记凌厉的回旋踢紧随而至,太宰治却借着弯腰的姿势,腰身一拧,干脆利落地完成一个后空翻,再紧接一个侧身翻,轻盈地跳到了另一边去。
他甚至伸出食指,对着惊怒交加的禅院真希做了个开枪的手势:“砰。”
风衣的下摆在翻腾后终于乖顺地垂落,昭示着太宰治毫不费力的优胜。
第三轮,又是太宰治胜出。
“好啦,三轮都比完了,胜负分明。”五条悟拍了拍手,漂亮的唇角高高扬起,“到此为止,最强老师要带着白猫同学出任务去喽!”
“你这个眼罩笨蛋,是故意的吧!”禅院真希怒气冲冲,薙刀重重顿在地上,“这也是完全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吗!什么都不说清楚,害我输得这么难看!”
“你会输掉跟他没关系,跟我没咒力也没关系,是必然的事情。”太宰治看着青涩又漏洞百出的禅院真希,双眼冷漠得像在看便宜的五元硬币。
“你的浮躁和怨气全部都会表现在你的招式里哦,小姐。简直笨重到不可思议呢。别说是咒术师了,就连普通人也能简单地战胜你。”
轻笑一声,太宰治歪着头,平淡到仿佛审判一样的语气终于有了几分起伏,鸢色的双眼里仿佛是无边的黑暗与恶意:“你,没有那副眼镜和武器,就什么都没有吧?”
——除了无能为力地跪地痛苦,什么都做不到呢。
分明没有说出口,但未尽之语却犹如广播播报一样一字一句出现在脑海里。滔天怒火聚在心中,太宰治那副面目可憎的模样跟恶心的家族里的人重合,禅院真希面部狰狞,咬牙切齿:“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
早已败下阵来的乙骨忧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失控的一幕,手足无措。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
“哈,这家伙,不参加任何体训、不执行任何任务?”禅院真希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太宰治的方向,对着五条悟质问,“别开玩笑了眼罩笨蛋,这家伙连咒力都没有吧,这样也能成为咒术师?!”
粗俗、无礼。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装不下,只有弱小的武力,和傲慢的自我。
比镭钵街那些出身贫民窟,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孩子都不如,至少那些孩子还会对着黑/手/党照猫画虎学礼貌和文明。
太宰治甚至懒得直视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五条悟那儿薅来的棒棒糖,把倒霉的棒棒糖当笔一样地,在指尖灵活转动。
“没有人规定过咒术师该是什么样子哦,真希?”五条悟见太宰治完全没有搭理的兴致,便笑着接过了话头。
“你在说什么啊,眼罩笨蛋?”禅院真希冷笑,目光如刀般刮过太宰治满身的绷带,“身上这么多绷带,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吧?这么弱,还不参加任何训练,难道要当个连咒灵都祓除不了的废物咒术师?”
Panda毛茸茸的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脑袋,上前一步试图拉住同伴:“算了算了,真希......”
同伴的劝阻反而激起了禅院真希更强的逆反心理:“我说错了吗?这家伙根本不明白咒术师意味着什么,完全就是出于自私才站在这里的吧?指望这样的人来祓除咒灵,保护那些笨蛋一样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吗!”
太宰治终于施舍般动了动眼皮,偏头看向激愤的禅院真希,面无表情地问:“这就是你心目中认为的好人吗?”
“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咒术师不做这些还能做什么?”眼看着太宰治终于有所触动,禅院真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说教的意味,“我说你啊,最好还是乖乖地接受训练吧,咒术师才不是那么好当的。”
浮躁、自我感动。
过于高高在上的身份认同,来自于她并不幸福的童年经历。被排挤、被轻蔑,那满是耻辱的过往,让她滋生了自以为是的同情。
一眼就能看穿。
“要比一比吗?输了的话,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哦?”太宰治温和地笑着,“我还是喜欢凡事不多问的女性一点呢。”
太宰治毫无疑问长了一张美男子的脸,清隽秀丽,鬈发柔顺漂亮,是那种连最不懂得欣赏外貌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叹相貌出众的脸。
当他温和而淡然地笑起来时,几乎能误导所有人,为他秀丽漂亮的外表而自然而然地以礼相待。
然而禅院真希只觉得那张脸上的笑容极其刺眼,令人作呕。
这个该死的家伙,赢了之后还是这副表情,跟之前打赌时笑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在嘲讽她!
“禅院小姐,请履行赌注吧。”
“别用那么恶心的姓氏称呼我,不识好歹的家伙!”
“要让别人尊重你,首先要自己先尊重别人。”太宰治的声音如沐春风,笑意吟吟,姿态完美得不可挑剔,“原定一局分胜负,但禅院小姐执意与我打了三局,按理来说应该还欠我两个承诺。”
在禅院真希几乎要杀人的愤怒目光中,太宰治泰然自若地继续说道:“不过,我无意为难女性,禅院小姐只需要再完成一个承诺就行了。”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除了不要多管闲事,你还需要学会尊重他人。先把那些难听又粗鲁的称呼改掉吧,请尊重老师和同学,禅院小姐。”
***
“那个四个人,大概都会以为你是体术高手吧?”五条悟拆开一根棒棒糖,慢悠悠地走在高专林荫蔽日的石径上。
太宰治的体术只能算中下。对五条悟而言,就算不用术式和咒力,压制他也是轻而易举。
但应付青涩的禅院真希,对太宰治来说却是轻轻松松。不需要多么强大的肉/体技巧,心跳、脚步、呼吸节奏、眼神变化、肌肉发力程度,以及太宰治最擅长的,对他人的心理预判。
真是相当可怕的能力呢。
这个人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都能游刃有余地过上几招、拖延点时间,对付禅院真希这样的学生,夺取战斗主导权更是易如反掌。
其他人阅历尚浅,看不出门道。六眼更擅长解析咒力与术式流转。
但五条悟看得分明。
绿荫与阳光交错之中,五条悟信手拈起一片飘落的树叶。
“熊猫也算人吗?”太宰治没搭理五条悟的试探。
这倒是在五条悟意料之中。这个神秘奇怪的家伙,虽然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但意外的还不赖。
他不想提,那便不提。五条悟一向尊重个体的意愿。
“……虽然Panda确实不算人,但是总感觉这样很排挤Panda呢。”
不过,优秀的学生果然还是要奖励一下才行啊。
五条悟把玩着掌心的树叶,忽然一个旋身,将它递到太宰治面前:“这是老师的奖励,白猫同学有在好好上课呢!”
太宰治把五条悟递过来的树叶弹飞:“黑猫老师也有在好好备课呢,为了这三个人昨晚备课备到三点?”
“哇,你到底为什么对Panda那么大意见?”
太宰治礼貌地笑:“我对女性之外的生物意见都很大。”
五条悟毫无眼力见地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那我呢,对我意见大吗?”
“你是女性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太宰治瞬间变脸,周身气压骤降,阴沉沉地迈开步子就走:“意见大得很!倒不如说意见最大,你可是把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看着太宰治快步走远的背影,五条悟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那刚才还特意强调要尊重老师……”
他抬脚追上去,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诶呀,白猫同学,你别走那么快嘛。当心走远了跟小美人鱼一样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痛苦喔。话说你刚才变脸速度真的好快,真的跟猫一样呢!”
“你才是最像猫咪的吧,不管是性格还是内在都很猫咪呢,黑猫老师。”
“哎呀不巧不巧,老师我是狗派呢。”
“哦,是吗?”太宰治头也不回,声音凉飕飕的,“那可真是美妙的巧合呢,我最讨厌狗了。”
“真可惜,我是黑猫耶。”白发、白眉、白睫,肌肤也白得晃眼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宣称。
“你不当人了?要不我把人间失格这个名字送给你用吧?”
“真是谢谢你的好心,白猫同学。不过老师可不能收学生的礼物呢。”
斗着嘴上了车,五条悟率先占据了后排右侧的位置。本以为太宰治会像昨天一样,先缩在左边玩一会儿,再骂骂咧咧地放平副驾座椅躺尸摸鱼,却见他竟径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绷带之下,五条悟有些无辜又有些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
白猫同学累成这样?
但是作为最强任务量确实很繁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不过说起来,最近七海海回来上班了,要分一点给七海海吗?可是七海海的任务量应该也不轻呢……
太宰治掏出五条悟昨天才塞给他的新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对着空气发问:“下一个任务地点?”
“宫城县衫泽第二初中。”五条悟秒答。
还以为在问自己的司机先生伊地知洁高,默默闭上刚张开的嘴。
“开过去?”
“去坐新干线。”得益于多年奔波全国的经验,五条悟对东京通往各地的快捷交通了如指掌。
太宰治仰头叹气,满满都是疲惫:“我真辛苦。”
“嗯嗯,辛苦了呢,白猫同学。”五条悟毫无诚意地附和。
在这微妙的氛围中,伊地知洁高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插话:“……那、那我呢,五条先生?”
“啊,伊地知你——”五条悟拖长了调子,语气陡然变得危险,“还不赶紧开车?是想偷懒吗?会挨揍的哟!”
“对、对不起!”伊地知条件反射般一抖,立刻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驶出一段距离后,五条悟才轻轻笑了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得的认真:“伊地知,也辛苦你了。”
小悟:有点被攻略到,这家伙不会是传说中的傲娇吧?
宰宰:谢谢,没有攻略,单纯打抱不平 被人踩在雷点蹦迪了很不爽。顺带一提与其说我傲娇不如说我回避依恋。
七海的辞职返聘没找到准确时间点,我瞎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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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体术中下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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