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泽一番话让程陵的头越埋越低，他呜咽道：“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这一幕让郁朔有点看不下去，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极不体面的场景。

于是他开口想替对方求情，“人家好不容易过一次生日，要不算了，这钱我来出吧。”

可他这话说完季卿泽的面色更冷了几分，“这不是钱的事。”

郁朔蹙眉，见季卿泽的面色这么严肃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犹豫再三后他只好放弃，站在一旁看他们俩对峙。

程陵的抽泣声在夜里格外的清晰，他只穿着单薄的一件校服，春夜还是有点凉的。

三个人立了片刻，季卿泽还转道：“我最后给你转一千，期中让我看到你的成绩，否则之后我不会再管你。”

程陵猛的抬头，脸上一脸吃惊，“我…我的成绩…一直都处在中游……”

季卿泽垂着眸子在手机上操作着，转好钱后，他拨通对方的电话，程陵的铃声突然响起。

当前流行的歌星新歌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季卿泽的声音在歌声中显得格外冰冷，“把你琢磨这些东西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就不会在中游了。”

说完他挂掉电话，拉着郁朔顺着马路牙子边上走远。

他们走出去很久后，郁朔的声音突兀响起，“中游的成绩不是很正常吗？”

季卿泽松掉他的手，“他连中游都够不上。”

郁朔明了，原来这是一个仗着资助肆无忌惮的学生。

春夜的风吹在两个人身上，马路上时不时有车子缓缓驶过，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蛙叫声。

“你应该不止资助了他一个吧？”郁朔问。

季卿泽“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

郁朔跟在他身后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不咸不淡的语气。

他抬头看向季卿泽不那么宽硕的肩膀，那儿正担着许多神圣的使命。

“你为什么会资助别人？”郁朔问。

季卿泽的步子不疾不徐，他总爱穿休闲的卫衣和直筒裤，看着极高。

“我也是被资助的。”他答。

郁朔闻言微怔，“那你为什么不去读书，反而在这打职业？”

季卿泽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他的嗓音突然沉了几分，“因为资助我的人死了，死在我高考前夕。”

郁朔的喉头耸动了下，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这个人的背影，“你的成绩是不是很好。”

晚风悠起两个人的发丝。

“年级第一。”他答。

郁朔抿起嘴，“所以他死后你没有钱，只能辍学打职业？”

季卿泽的步子一顿，他转头看向郁朔，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郁朔也看着他，他几乎能看见对方眼里的微光，那扑闪的意味，简直就要化蝶。

“不是，是因为没地方可去，渐渐发现自己有打游戏的天赋，再被刘子诚带回来的。”

季卿泽看着他，一字一顿。

可惜郁朔读不懂那些意思。

郁朔点点头，见气氛有些尴尬他打趣道：“难得一天之内能听你说这么多话，荣幸之至了。”

他说完展颜一笑，在夜色中笑容皎洁如月。

季卿泽收回视线没有接话，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朝郁朔的身后招了招手，出租车很快驶过来停下。

两个人又变回一开始不熟稔的状态，在整个车程里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直到下车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基地，郁朔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季卿泽的兜里。

他叫住季卿泽，“我手机还在你那。”

季卿泽闻言停下抬脚的步子，伸手把兜里的手机递给他，期间碰到对方微凉的手指。

他眸子沉了些许，一言不发转身先上去了。

郁朔立在那里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支付宝上，他叹了口气，他们中野的关系应该算是进了一步吧。

……

第二天一早。

门外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惹得床上的人一脸恼意。

郁朔从床上猛得蹿起，挂着一张臭脸给门开开。

门口站着的万卓言见此讪讪道：“内个…刘的在训练室…就剩你没到了。”

郁朔蹙起眉，“什么玩意就剩我没到了？”

万卓言尴尬的挠挠头，“就…今天周三啊…”

“卧槽！”郁朔惊呼。

终于想起今天是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日！

他转头奔到床边，抓起手机一看，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打开社交软件万卓言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电话都没通。

群里刘子诚也艾特了他好几遍，都没有反应。

郁朔赶紧跑到门口跟万卓言招呼，“你先上去吧，我十分钟后到，一会请你喝奶茶义父，原谅我刚才的错行！”

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万卓言偏开头，“倒也不用，晚上回来咱俩双排…！”

“OKOK！”郁朔答完立马带上门跑去洗漱。

门外的万卓言撇撇嘴，先上去了。

十分钟后，郁朔如约而至。

他上来训练室的时候里面几个人都在收拾东西，他们有个统一的小书包，他自己的座位上也有个。

“哟，我们郁少起来了？”眼尖的勿风逸看见姗姗来迟的郁朔打趣道。

郁朔摆摆手，“你饶了我吧…以后不跟你开玩笑了。”

“别闲聊了快点收拾东西，两点出发，我在总部门口等你们。”刘子诚打断他们。

“行。”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应下。

眼见刘子诚走了，郁朔问他们，“收拾什么东西啊？”

由远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把你自己设备带过去啊，不然那边的你又用不惯。”

“哦哦。”郁朔点头，转念一想，“我还没吃饭饿死了，你们都吃了吗？我点外卖有没有人要吃什么？”

万卓言举手，“给我带瓶可乐。”

“就一瓶可乐，你们呢？”郁朔把目光投到下路二人组那边。

勿风逸摆手示意不需要，由远也摇头。

郁朔收回视线快速瞥了一眼季卿泽，心绪翻涌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问，讪讪自顾点外卖。

大中午的，他点了几个包子，几个人下楼时他顺便在门口拿外卖，一起往OW总部那边走去。

勿风逸朝着立在总部楼下的刘子诚喊了一声，那边的刘子诚微眯眼看过来，一直到五小只走过来。

由远在刘子诚面前站定，“郭晓哥呢？他又有事吗？”

刘子诚摇头，“没，他在那边直接过去。”

由远点点头没再说话。

“车子还没来吗？”勿风逸问。

“快了，”刘子诚话音一转，“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橙色大巴停在前面的马路上，象征性的按了两下喇叭。

见几个人都往那走，郁朔大步跟上。

上了大巴车后就看见车上已经有人了，他们都穿着战队服，目测是对手组YLL的。

他们皆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OW的两个新成员，郁朔被看的浑身有点发毛，直到刘子诚说话才得以缓解。

刘子诚见这些小子身上都穿着战队外套，这才想起来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递给郁朔，“喏，你的衣服。”

郁朔接过，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两个短袖衬衫，和一个夹克外套。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叠好塞进袋子里，顺势把里面的夹克外套拿出来，跟旁边的由远他们一样，把外套套上了。

“咱们过去要多久啊？”他朝最近的万卓言问道。

万卓言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看向他，“一个小时吧，你最好好好休息，等会下车老恐怖了。”

郁朔不解，但车上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他不好意思多问，只得默默的把头偏向窗外，走神去了。

车子缓缓行驶，不多时就能看见远处较为辉煌的比赛场地的轮廓，渐渐也能看见门口守着的乌泱泱的人头。

再过了十来分钟，大巴车停在一个貌似展览馆一类的建筑物前，随着车子的停下，那批狂热的人立马围过来。

郁朔着实被这阵仗惊到。

不过好在他们还没有下车就立马有一批专业保安走过来，把那批举牌的、拿话筒的、拿相机的等等等等，全部拦在外围。

直到他们做好这些，大巴车的门缓缓打开。

前面的YLL队员先行下车，他们OW的需要稍等片刻。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他们消失在场地入口处，刘子诚看了后面的几个小崽子一眼，“走吧。”

收到指令的几人陆陆续续下车。

郁朔在中间，按照顺序跟在季卿泽后面下车，外面喧闹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他们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耳边，郁朔能听到他们大多数喊的都是zze的名字，一小部分则喊的是wind和rain。

其中还有不少人手里举着牌子，还有人捧着花，他们把花够进来，伸到选手面前，让选手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接下。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

一路走到进门，外面的声音才逐渐被隔绝，郁朔看了一眼手机，没想到已经快四点了。

他们从场内的后门进去，后场有许多被隔开的训练室，刘子诚带着他们来到挂着OW门牌的专属训练室站定，并关上门。

“你们找位置坐好，先给你分析下YLL的最新战略。”刘子诚此时的正太音显得格外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