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车的时候勿风逸和由远神神秘秘非要两个人坐一辆。

于是郁朔、季卿泽和万卓言坐了一辆车。

他们这边的氛围很尴尬，前面一个高冷哥一言不发，旁边一个忧郁哥闷闷不乐……

万卓言砸吧砸吧嘴，浑身难受。

他偷偷看了两人一眼，寻思玩手机吧…又显得格格不入，说话吧…又不知道说什么，正当他快要陷入无尽内耗时，他妈打来一个救命电话。

万卓言的凤凰传奇铃声突兀的在寂静的车内响起，惹得郁朔即便心情再糟糕，都忍不住看过去。

他们俩对视一眼，只见万卓言笑笑，仓促道：“你们别说话哈，千万别说话。”

说完他立马接起电话。

视频电话被接起的提示音响，这头的万卓言刚举起手机，还没来的及说话，那头的屏幕里就露出一张看上去40岁左右的女人脸，她笑的一脸慈爱，“卓言啊，你可吃饭了？”

这头的万卓言连忙点头，“吃了吃了，妈你吃了没？”

“我肯定吃过了，诶？你怎么在坐车啊？”万母问道。

万卓言笑笑，“今天加班，公司给报销车费和晚饭钱呢。”

万母点头，“哦哦那就好，前几天啊，你不是说你升职了吗？一定要好好干啊，这么好的工作可不能丢了！”

“嗯嗯我心里有数的，你在家都还好吧？记得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知道不？别像上次一样了。”万卓言叮嘱。

万母笑笑，“上次那个煤气叫你舅舅给我搞好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我看了你们那这两天气温，上上下下的别搞感冒了。”

万卓言笑着点头，“知道。”

“还有哦，你下次不要给我转钱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的就行，听话。”万母语重心长。

万卓言抿嘴点了点头，“知道了老妈。”

“好，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啊，我马上睡觉了。”万母再度叮嘱。

“你快睡吧，我马上回去洗漱下也睡了。”万卓言说，“那就先这样，我挂了啊，拜拜老妈。”

他虽然这样说着，手却没有点击挂断键。

待对面的万母慈爱的点点头，依依不舍挂断视频电话，他才慢慢放下手机。

郁朔看着万卓言，对方的手机页面因视频结束弹回了聊天框，郁朔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了万卓言给他妈妈的备注：爱你，老妈。

郁朔难得起了一点说话的**，他淡淡地看着万卓言，见对方还在那个页面发短信，便一直等着。

等他发完，郁朔问了句：“阿姨不知道你在打职业吗？”

万卓言闻声看向他，腼腆的笑了笑，“昂，我妈以为我来A市打拼，找了个很好的工作……索性我就没说，省的她操心。”

他语速极慢，说出来的话比外面的春风还沁人心脾。

车里静了片刻，郁朔只觉喉头有些哽咽，他怔怔地问，“听你们说话…阿姨她一个人在家？”

万卓言听这话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思忖了下，旋即解释道：“啊，我是单亲，我跟的我妈。”

说完这句话万卓言低头笑了笑，自顾说：“有没有觉得我的故事很像腕豪，哈哈哈，我不敢跟我妈说我在打职业，毕竟这个东西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打不好还要被骂…我怕我妈一个人在老家担心，就一直将错就错了……”

郁朔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对方那个备注的意义。

万卓言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又继续说：“所以想打出一点成绩来，到那个时候再告诉她，让她看到我成功的一面就好了。”

郁朔没再说话，他看着这个眼眶都有些红了的少年，自己的鼻头也有点酸。

他慌忙别开视线看向窗外，外面的风灼人的很，吹得他眼睛都有些湿润。

……

还好到基地了。

勿风逸和由远站在路边等他们，晚上十点多还有点凉飕飕的。

他们三个下车后，五个人并排往别墅区里走。

勿风逸状态最好，他没什么大失误，除了最后一波被皇子开到…反正不怎么粘锅。

他见几个人都闷闷不乐，开玩笑道：“要不哥们请你们吃晚饭，随便点。”

他说着就把手机的外卖软件打开，一一递到几个人面前。

恰好其他几人的肚子顺势发出合奏，他们只能不好意思的领情。

十一点的OW基地五楼，仍旧灯火通明。

酒足饭饱的几人靠在各自的椅子上，rank的rank，看直播研究的看直播研究。

由远扫了一眼众人，斟酌了下，试探性朝他们问道：“咱们这两天下午多约点训练赛吧？如果你们同意，我现在就编辑信息给刘的道个歉，顺便跟他说一声。”

郁朔淡淡“嗯”了一声，率先接道：“我没意见。”

万卓言紧随其后，“可约。”

最后季卿泽也“嗯”了一声，勿风逸点了点头。

由远收到他们的讯号坐下去开始编辑信息，而勿风逸在一旁指导着。

郁朔见他们没话要说，顿时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下点开排位赛，准备单排会。

不过就在他准备点下列队的前一秒，季卿泽突然发起了列队邀请。

郁朔看着这个邀请愣了愣，心中蓦地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边，可惜没能看见那个人的神情，被万卓言挡住了。

郁朔收回视线，接受了季卿泽的邀请，两个人开始像往常一样双排，只是郁朔不像往常那样话多。

而且郁朔的状态极差。

每场正常的对局他至少要失误好几次，好在登的是小号，没有战队认证，否则被黑粉认出来又要少不了几顿阴阳怪气。

但即便没有认真，他这个水平打高端局也挨了不少骂。

等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被季卿泽带赢了几局后，他再回神，训练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郁朔看着空荡荡的训练室，心里还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闷闷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凭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再打下去……只会坑其他队友。

今天打的这场比赛，前期他本来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单吃对方，帮队友缓解压力的。

可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强行专心对局的效果也不理想，最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却因为一刹那的走神点地板时松开了蓄力q，造成了反向q……

他的脑子很清楚皇子马上就要eq闪他，可指令在下达到手的一瞬间因为状态太差，导致了释放顺序混乱。

在失误的那一秒里，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直至现在。

郁朔叹了口气，他现在连自己的心情都分辨不清了。

他应该难过、自责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更多的是迷茫。

万卓言有他努力的理由，勿风逸和由远为了梦想，季卿泽应该也有他的原因…那么自己呢？

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了，因为他对那个遥不可及的冠军没什么想法。

或者说没有那么强的**。

仅仅是因为一个弹幕的滑稽之谈，他就随意地做了决定。

可是……

在被千夫所指的瞬间，他真的，好想退缩。

亦如那次。

“怎么不点接受？”

训练室里季卿泽的声音突然响起，郁朔心头一颤。

他呆滞地看过去，这时他和季卿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物了。

季卿泽戴着黑色的耳机和他遥相对望，见他不说话，季卿泽又说了一句，“你想玩4399小游戏吗？”

郁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理解后他苦笑了声，“有点累了。”

“嗯。”季卿泽低低应了一声。

训练室里安静了几秒，郁朔并没有迎来预想中季卿泽的责怪。

季卿泽只说：“累了就休息。”

郁朔闻言摇摇头，喉头僵硬至极，“我说的不是今天。”

季卿泽看着郁朔，良久后他收回视线，把电脑关上，起身走过来。

径自伸手握住郁朔抓着鼠标的手，郁朔下意识收手，就见对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目不斜视握着鼠标帮他退了账号，一并关机。

他高大的身影把郁朔笼罩在阴影里，他低着头，逆光注视着郁朔，他的声音淡若如水，他说：“那就多休息几天，他们没你不行。”

说完他站直身，目光紧紧地落在郁朔的身上，冷淡的眸子里夹杂着微弱的光。

这一瞬间，他宛若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叩拜属于自己的神明，他说，他们没你不行。

窗外的夜色中隐隐传来蝉鸣，郁朔分不清到底是蝉鸣的喧闹，还是他内心的喧闹，世界聒噪至极。

这句话却静得不行。

郁朔看着这个甚至要比室内灯光还亮的人，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郁朔惊异的注视中，季卿泽抿起嘴，垂下眸子，就仿佛已经完成了祷告。

最后他像是思索完毕了什么，抬脚离开。

……

郁朔坐在座位上，怔怔的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咽了口唾沫，“咕咚”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这个人，这个人的声音……

……

他好像，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

他的思绪陡然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