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所爱

李灵钥没再说先前的事,只对钱远昆道:“那我们快往衙门去吧。”

走了几步,钱远昆回头,见清泉立在路边不知所措向她看来。

李灵钥也察觉了:“先跟我到衙门去。”

清泉连忙奔来跟在她身后。

钱远昆一头走一头说道:“今日异国商人带着那羽毛为灰色的鹦鹉来了,我这回才见它的眼珠外有一圈白色,好生奇异。”

李灵钥一愣:“榛子来了?”

钱远昆:“原来它名唤榛子。倒是可爱,很爱说话,只可惜它说的话我们听不懂。”

李灵钥忍不住笑了:“千万别听懂,它大多是骂人。我今日一定要与它吵一架。”

钱远昆睁大了双眼,神情惊异:“你,你要与它争吵?”

李灵钥点头:“多好玩呀,我要看看它会说多少骂人的话!”

钱远昆小声问:“你几日没来,听青祥说是累着了。你可好些了?”

李灵钥没到市舶司,市舶司众人都向李良宏问起。

李良宏与李青祥都说李灵钥疲累,要歇息几日。

霍啸雨来探望过,还让靳松云送了点心果子来,只是李灵钥没出来相见。

李灵钥:“前几日有些疲累,便在家中歇息了几日,现下已好了,多谢钱大人牵挂。”

来到市舶司内,霍啸雨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榛子拆他的折扇。

市舶司众人与几名大食国商人都围在四周。

看到李灵钥来到,霍啸雨:“青曜,你终于来了,我吵不过它,你来帮我骂它几句。”

李灵钥上前,忽见霍啸雨左手捂着右手,他的右手上有血迹。

榛子的主人阿齐扎看到李灵钥,迎上来:“曜,你终于来了。榛子不懂事,但也是因这位大人先去摸它的羽毛,才被它啄了一口。你快帮我问一问伤得如何?这位大人不给我们看伤处,我担心死了。”

李灵钥连忙问霍啸雨:“署提举可还好?”

霍啸雨对着榛子做了个凶相,转头对李灵钥:“快,你先帮我骂它!分不清好坏的小混蛋!我只是想摸一摸它的羽毛,它就咬我。还把我的折扇抢了去。”

李灵钥看了看在桌角拆折扇的榛子:“伤得如何?”

霍啸雨看向她,“你快些帮我骂它!”

李灵钥忍了又忍才没白他一眼,她深深吸了口气:“署提举的伤情如何?鹦鹉的嘴可厉害,手骨可伤着了?”

她一出言,李良宏已道:“快给署提举请位郎中来。”

唐明安拔腿就走:“我去。”

“不许去!”霍啸雨皱着眉,“被鸟儿叼了一口就要请郎中,我丢不起这脸!”

唐明安忍着笑收住脚步。

阿齐扎诚惶诚恐:“曜,你快请人给这位大人治伤吧,我出银子。榛子受了惊才啄人。它没下死嘴,只是轻轻叨了一下,必定没伤到手骨。”

李灵钥看着霍啸雨:“署提举先让我与榛子的主人看一看伤情,我再帮你骂它。”

霍啸雨有些不自在,“它也没咬多狠,只是它还对着我大嚷大叫,我骂它几句它也听不懂,好生让人气闷。你帮我骂回去。”

李灵钥已见兄长在一旁忍笑,父亲的神情则是一言难尽。

她想了想:“我看过了伤口才好骂它。”

霍啸雨磨蹭了片刻,伸出手来。

他的右掌边缘有个极深的血口,还有鲜血滴落,伤口虽深,却没及骨,手指弯曲自如。

榛子的主人松了口气。

李灵钥:“还好,榛子果真没下死嘴。它若真下了死嘴,啄中手指,署提举的手指应当已断了。”

她对着榛子伸出手:“榛子,折扇还我。”

榛子抓着折扇向桌边溜去,一面扇着翅膀骂:“小脏手,大黑手。一对儿坏蛋,我咬死你们!”

李灵钥:“小灰毛,扇子还我,不还我,小心我把你的毛拔光。”

想是没被人威胁过“毛拔光”,榛子站在案几上,怀疑的小眼睛盯着李灵钥。

李灵钥对榛子说的是大食国言语,除却几位大食国商人外,没人听得懂。

但霍啸雨见榛子顿住了,对李灵钥:“骂它,接着骂,这小坏蛋。”

他口中说得狠,但看着榛子的目光却是满满的喜爱。

阿齐扎趁机拿回折扇,但折扇已被榛子拆散,不能再用了。

他对着霍啸雨行了个礼:“这位大人,榛子不懂事将大人的折扇拆坏了,我必定赔大人一柄好折扇,还请大人不要与它计较。”

李灵钥微笑:“这位大人喜欢它都来不及,不会与它计较的。”

阿齐扎:“那我必定去找寻一柄好折扇来赔与这位大人。”

阿齐扎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们要在此间沽卖的香料与药材,我们已找好了买家,缴纳了税银后便能拿着文书去交易。文书也按官府所指书写了。”

他拿的正是李灵钥书写后雕板印刷的缴税文书,李灵钥看到货品与数目都写分明了,舟师海道先已签押,便问:“你们的货品如今还在舟师海道?”

“是的。”阿齐扎点头:“我们的船坏了,幸而舟师海道把我们的货品都运到了别处,才没浸水还能卖得上价。现下货品就都在舟师海道收贮。”

李灵钥:“你们的船何时能修缮完毕?”

阿齐扎摇头:“那船的龙骨撞裂了,修缮几乎是从头修起,得花半年以上。且我们要采买的瓷器也要先去大周户部的商栈交银子,因此我们等不了这许久。在此间等半年再往北去,到户部交了银子还得等,那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因此我们等不了这船修好啦,只能船主自行等候。”

“两日后有一队大食的商贾要北去,他们有船,我们与他们相商好搭他们的船北去。那船五日后启程,我们也知今日不是市舶司办公文的日子,但若等到市舶司办公文的日子,便搭不上这船了。我们才来请求衙门为我们办理公文。”

李良宏听不懂大食国言语,但也看到了舟师海道的签押。

听了李灵钥的通译,他道:“既然他们有难处,那请主文相公给他们办公文吧,缴纳了税银,他们沽售了货品便能北去。”

李灵钥对着文书看了看:“你们带来的货品不少,这文书我会请主文相公帮你们办好,你们明日来取吧,带着税银来取。”

唐明安接过文书:“我去请主文相公相助办理。”

李灵钥:“那起波斯商人呢?他们的船也坏了,也还在舟师海道?”

阿齐扎:“应当是吧,我们再没见过他们,既便我们同在广府城内也没再遇上。”

阿齐扎离去前对着霍啸雨行了个礼:“这位大人,榛子太粗野,请你别跟它计较,我明日会替它来赔礼。”

送走了阿齐扎,李灵钥才见清泉已把霍啸雨手上的伤口已包扎完毕。

清泉包扎得甚是仔细,她先用净水帮霍啸雨洗过伤处,而后用手绢将他的伤处包裹了扎紧。

李良宏眉头微皱,看了女儿一眼。

霍啸雨:“榛子起先没骂我,我看它极乖,便想摸一摸它的翅膀,哪知手还没触到它,它一口就叼来,我连忙缩手还被它咬了个正着。”

李灵钥努力掩饰她的幸灾乐祸,板着脸说道:“榛子与署提举还不相熟,署提举想摸它的翅膀,它自然惊怕,因此它就啄了一口。”

霍啸雨:“我也没怪它。”

看到李灵钥忍笑,他突然就忍不住了:“它一连串地骂人。我虽听不懂,但也知晓他骂我了!”

李灵钥看着他:“对,榛子骂你了,它骂你大黑手。”

这些日子霍啸雨去舟师海道学洑水,白皙的肤色已晒为麦色。

听到榛子骂“大黑手”,他对着双手看了看:“看来我下回还得抓住它,拔了它的毛。”

李灵钥忍不住:“它就要跟着阿齐扎离开了,署提举没机会了。”

霍啸雨怅然:“那算了。”

李灵钥意外,看了他片刻:“以署提举的性情,不是该将银子堆在阿齐扎面前,直至他忍痛割爱么?”

霍啸雨看着她:“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李灵钥奇异地看着他:“署提举不都是这样买喜爱的物事么?用银子堆出来!其实,榛子是能易主的。它的主人要赶着离开,署提举稍稍刁难一二,他必定会双手将榛子奉上。”

霍啸雨皱着眉:“榛子是活物,你都说它不开心会拔身上的毛,我虽喜欢逗它玩耍,也觉它很有趣,但强行自它的主人处夺来,让它不开心了没精打彩,还要看它拔光身上的毛,那可不好。”

李灵钥狐疑地看着他,他忽然做了个鬼脸:“君子不夺人之所爱。比起榛子我更喜欢带着你玩耍!可你是个人,不是物件,我也不能往李大人面前堆银子,将你买下来,让你天天跟在我身边呀。”

李灵钥没法接他这话,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

霍啸雨却又问:“你今日可好些了?你的手上怎会也有伤?”

唐明安拿了文书离去时,钱远昆也跟随离去;李良宏与李青祥也已去办公务,连清泉都不在此间。

霍啸雨将她上下打量:“那日听闻你病了,我去你家中探望,伯母说你累了,郎中让静养几日。我便没打扰,只能让松云送了点心与小玩艺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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