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江市,江淮翊就接到项新筠的电话,说是晚上要跟姥姥姥爷一起吃顿饭,两老人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况且项新筠这些年来很少主动外出社交。
他哪里推辞得了,想着反正是陪长辈,吃顿饭就回越澜庭。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何止姥姥姥爷,就连江文华和黄蔓菁一家人也在。
当年项新筠嫁江文华算低嫁,奈何江文华这些年步步高升,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连项家也高攀不起的位置,对此,大伙儿便渐渐地淡忘了当年项新筠自杀闹得满城风雨的事。
隔日清晨,隋也起得很早,洗漱之后将昨晚没顾得上收拾的剩菜剩饭全部倒掉,洗干净锅碗瓢盆,又花了一个小时把自己捯饬像样,出门去了洲巨。
在公司碰见黄蔓菁,两人都没跟对方说话,但不少组员凑上前问黄蔓菁昨晚愉不愉快,嗓门很大,像是故意问给某人听的。
尽管那曲子隋也早就手到擒来,她依然专心致志练习了一整天,人的精力就那么多,不放在这个地方,就会被其它事情给分走。
别的人能偷懒都躲着休息,鲁胤雅没有要求她们在最后这两天一定要跟前段时间一样高强度练习,大家自然散漫了点。
晚上隋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练习室的,路过走廊其他练习室都灭了灯,她打了个车回家。
屋里暖气足,窝进沙发里先点了份外卖,想着去洗个澡出来就差不多到了,进浴室摁了几下开关漆黑一片,意识到灯坏了。
马上就是跨年演出,浴室地滑,总不能摸黑洗澡吧,摔了可就得不偿失。
越澜庭作为高级小区,物业服务质量没得说,隋也给物业前台打了个电话,十分钟不到就有人来维修。
来换灯的是个年轻工人,看上去应该才二十来岁,进门后很有礼貌地跟屋主打了招呼,然后提着修理箱去了浴室。
之前被骚扰过几次,隋也心有余悸,人心不可测,进屋将江淮翊放在衣帽间的外套拿出来放在沙发扶手上,坐在旁边玩手机。
白天江淮翊给她发过消息,不多,也就那么几条,解释了昨晚为什么没回来的原因,她没回。
维修工才进浴室没几分钟,手机震动,江淮翊的消息好巧不巧在这时弹了出来。
libertas:【宝宝想吃小羊排吗?】
她点了外卖,才不想吃他做的。
libertas:【小蛋糕呢?】
libertas:【要怎么样才能求得宝宝原谅?】
libertas:【给皇上下跪.JPG】
隋也瞥了眼,熄掉手机屏丢到一边,昨晚她打的第一个电话明明是通的。
况且,两人之间的关系,隋也认为实在没有生气的资格,又谈何原谅,只是心里不开心,暂时不太想跟他说话罢了。
libertas:【sj的新季包包订了两只。】
libertas:【咱买个小车车吧,我给你安排司机。】
libertas:【要拉风一点的还是要舒适感强的?】
libertas:【宝贝肯定喜欢漂亮的,再贴个粉红色的膜,你觉得怎么样?】
隋也皱眉,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自认为他足够好,越来越体贴入微,享受了许多不曾拥有过的好处。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当人习惯待在太阳底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黑夜的笼罩,犹豫新生淬火,练不成钢铁,只会变成一堆炭渣。
隋也:【不怎么样。】
消息发出的同时,门铃响起,隋也以为是物业,照常这种情况会有工作人员上来回访,起身开门。
手机还攥在手里,停留在和江淮翊聊天的界面,而微信那头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她愣了愣,一把推门关上,被男人抢先一步跨进屋。
“家里有人?”
男人自顾自朝里走,一副男主人的架势,身后带来楼道的寒风,衣角掠过身前,闻到一股好闻的淡墨香。
主卧的卫生间传来声响,江淮翊几个大步过去,刚走到卧室门口又停下,隋也估计他看见里面的工人,下意识匀长呼吸了口。
他怎么好意思怀疑她的??
江淮翊站在原地停留两秒,嘴唇动了动,转过身来看向女孩,朝她走去。
“灯坏了怎么不跟我说?”
隋也倒了杯水,抿了口,语气淡淡的,“跟你说,你还不是叫物业。”
空气尴尬了短瞬,江淮翊朝她靠近,谄媚的劲儿都要溢出来,“别的男人来家里多危险,有我在,我可以保护你。”
“我现在还不太想跟你说话,”隋也端着杯子,转身走到沙发坐下。
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江淮翊自知理亏,在女孩面前蹲下,抬头仰望她。
“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告诉你,因为我想着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应付应付完事,谁知道我过去被劝了点酒,清醒过来已经半夜,要是我说的有一句假话,那我就……”
他举手发誓,被隋也一巴掌拍下来。
“谁要听你的解释?”
“那你别生气了,”男人拉住女孩的手不松,脸在她掌心蹭,“好不好?”
隋也不看他,视线移向窗外,心口莫名软乎乎的。
另一只手也被男人抓住,放在他冰凉的脸颊揉,语气可怜巴巴,“求求你了,宝宝。”
终究还是心软,隋也胸腔起伏,深吸气,收回目光凝他。
“我没生气,”她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漠,“倒是你,大半夜的过来做什么?”
瞧,还说自己没生气。
江淮翊表情僵在脸上,又立马恢复如常,勾起唇角,嗓音低沉蛊惑,“我过来找你呀,你不在我都睡不好觉。”
她看他睡得挺好,上次回家他睡着,隋也去卧室拿水杯不小心手滑,玻璃落地炸开巨大一声,他愣是没醒。
“这儿是酒店吗?你想来就来。”
话音落地,男人脸贴上来,在旁边坐下双臂圈住,“诶呀,亲亲就不生气了哈。”
维修工从卧室里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女孩作势推开男人的嘴,一时间慌神,原地踱了两步不知往前往后。
隋也余光瞥见,嗖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脸颊通红,声音染了几分不自然的哑。
“修好了吗?”
工人提着工具箱出来,年纪轻,也有点害羞,不敢直视隋也的眼睛。
“好了,您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下次、下次有需要随时拨打前台电话联系我们。”
送走维修工,外卖刚好送达,隋也接过道了声谢,关好门,她一回头,江淮翊就贴了上来,弯腰与她对视。
屋内光线明亮,女孩眼眸亮晶晶的,男人忍不住低头朝她脸颊蹭,被躲了过去。
“我有点累,”隋也朝屋里走,将外卖放在桌上,“你没事的话早点回去,”说完也没吃饭,进屋拿了件睡裙去了浴室。
好歹有点眼力见,江淮翊没厚着脸皮跟进去,在外面客厅坐了很久,外卖都快放凉了始终不见人出来。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他起身朝卧室走,小心翼翼推开门,生怕被发现后小姑娘更生气。
门敞开一条仅能容纳一只眼睛的缝隙,窗帘拉得严实,室内一片漆黑,客厅的灯光从门缝漏进去,江淮翊看见床上被子鼓起小小的山丘。
男人推开门,没开灯,借着外面的光走到床边,女孩窝在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颊粉粉的,眼睫纤长浓密,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去衣帽间拿了干净的睡衣到外面的客卫里洗澡,怕声音吵到女孩睡觉,水速调得很慢。
洗澡完吹干头发,目光落在餐桌上未拆封的外卖,就她这个生活习惯,吃一顿饿一顿,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接着又去外面把自己的指纹重新录上,免得下次来又开不了门,哄都哄不成。
她洗完澡就自己悄悄睡了,不跟他说话,也没撵他走,江淮翊心里怪不是滋味。
要是跟他吵一架,骂他一顿,他还有办法哄哄。
但她在人前低惯了头,连这种事都要顾及对方的情绪,说实在的,每到这种时候江淮翊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唯独在她面前才有这种感觉。
江淮翊蹑手蹑脚爬上床,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腿抻进去不慎碰到细腻的腿肉,熟睡中的女孩翻了个身平躺着,他动作一顿,而后缓慢躺下去,枕着手臂看她。
就这么一点人儿,睡着连呼吸声都弱到听不见,能奋力反抗家族的不公平安排,敢顶着被两头告的风险跟洲巨签约,在对麻药产生抗体的情况下,硬生生坚持到下手术台。
他全身骨头发痒,忽地想起第一次拥抱她的那个夜晚,生理上忍不住又竭力控制的**,心理上想要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补偿给她的冲动,这辈子绝无可能对第二个人产生。
男人撑起一点身体,眸光描摹女孩柔和的眉眼,今天没亲到她,好几天都没亲到,好想亲一下。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嘴唇擦过女孩的脸颊,她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看了会,又贪婪地低下头吻她的唇,不敢用力,轻轻触着。
或许是他的呼吸过于炙热,身前人儿在梦里浅音溢出,推搡了他一下,紧接着单手抱住男人的腰不松,朝他温暖的胸膛里蹭了蹭才再度安静下来。
江淮翊顺势将人抱进怀里,不敢再动弹,享受着于他而言本就不易的亲昵。
其实他清楚,她心里怄,嘴上说没生气,实际背着人偷偷难过,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生他的气,也生黄蔓菁的气,她始终不信他以后不会选别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