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茜目光始终停留在戒指上,“像这样成色和做工的市面上几乎见不到,更何况还是藏品,你确定只卖戒指?”
若不是遇到难事,也不至于拿东西出来变卖,女孩点头。
“行,那我这边稍后汇款给你。”
从交易所出来,隋也看着银行信息上多出来的好几个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有江淮翊的号码,但从来没打过,一直都是他直接去曜玥湾家里。
思忖了会,还是给他拨了过去,响铃没几秒对面接起。
“怎么了?”
男人嗓音低沉,口吻熟稔,似乎这个电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隋也站在路边,身后的交易所大门关上,梁茜对她微微点头,而后坐进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
“那对戒指,我卖了三千万,”她语调缓慢,似是想让男人听清,“以后我会想办法筹钱还给你的。”
男人的声音混杂着电流无比蛊惑地穿进隋也耳中,“不用,一颗小石头而已。”
无论什么时代,权贵养情人这种事并不算稀奇,正儿八经养二奶的,何止才给出去几千万。
隋也挂了电话之后在线上打了辆车,距出发地有两公里左右,很近,她打算先跟乔成均发个消息。
一辆红色迈凯伦缓缓停在跟前,隋也站的这个地方不挡道,下意识抬头,驾驶位下来一个穿着花哨的男人。
乐卓。
隋也很难忘记这个人的长相,永远给人一种混迹在风月场所爱点double fly的感觉。
“隋也?”
逐渐逼近的男人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女孩下意识后退。
“这是要去哪啊?”他歪了歪脑袋,朝身后扬下巴,“回家吗?我送你。”
隋也心提到了嗓子眼,乐音早上才跟她说乐卓打算跟风雨地产合作,下午就找上自己了。
“不用了。”
她一直都怕他,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白色轿车停在迈凯伦后面,打着双闪,连忙绕过他,“我男朋友在等,先走了。”
快步到白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窗外乐卓双手放在裤袋里,盯着她这辆车,她吩咐司机开快点。
辽兴楼下刚好碰见乔成均,他看隋也朝自己走来,神情带笑,“隋小姐,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有那么好的背景,何必屈居于我们这种小公司。”
“我是来解约的。”
她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直接了当,不愿意绕弯子,乔成均低低笑出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乔成均办公室,隋也转过身面朝他,“违约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公司今天就可以处理解约事宜吧?”
“不愧是隋小姐,二千多万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乔成均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一屁股坐进黑色皮质沙发内,双臂搭在沙发上,“不过呢,你来迟了。”
“什么意思?”
乔成均拿起矮桌上的墨迹还未干的纸张,朝她一丢,“就在刚才,你身上又多了份合同。”
隋也不明所以,蹙眉看向跟前的印着鲜红章印的合同,最后落款处赫然三个大字:隋承海。
“这是什么?”
乔成均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这是风雨地产的董事长,也就是隋小姐的父亲跟我们辽兴传媒签署的对赌协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乔成均翻开一页纸,“隋董事长的意思很明确,要隋小姐一年内为我司盈利一个亿,若达成了,我们之前的合同就此作废,你不需要承担一丁点经济损失。”
“可若是没有达成,城东天鹅湖那块地赔给我们,正好我们公司呢在发展的同时需要更大的场地,天鹅湖那一块确实很不错。”
如同被一记闷雷劈中,隋也呆滞地愣在原地,她如何都没想到隋承海为了让她嫁人能做到这个程度。
一年一个亿,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
隋承海很明显在为难她,照辽兴现在手中握着的资源来看,除非她商场夜场什么都接,要是遇到有钱的往她身上砸,完全有可能能赚到一个亿。
一年时间,她的婚事怎么也该定下了,协议到期之后,她就能安安心心地作为隋小姐嫁人。
真不愧是个生意人,竟然拿她妈妈给她留下的唯一念想来要挟。
看上去是在为她解约添把手,实际把亲生女儿推向更深的悬崖,都是千年乌龟万年鳖,他怎可能会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孩在毫无保障的场所演出或许会遇到什么事。
眼下她就算跟辽兴解约了也没用,隋承海的协议是奏效的,想要留住天鹅湖,就必须得为辽兴创造高达一个亿的利润。
“我知道这或许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谁让你父亲主动找到我呢。”
乔成均笑得得意,“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你愿意立刻就跟公司解约。”
隋也斜眼看过去,亲人背叛的震撼令她久久无法释怀,“什么?”
“反正呢,就算你一年赚够了一个亿,公司也会放你走,这对于公司来说和现在就放你走没什么差别,但对于你个人而言,损失就大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如你现在拿二十亿出来,你可以立马获得自由,合同到期公司从你个人这边获取的流水不会少于一个亿,这样一来,你父亲签的这份合同就不奏效。”
隋也冷笑,前面是悬崖和身后是火海的区别。
离开辽兴已经是下午六点,她看了眼手机,江淮翊问她几点到家,她没回,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到曜玥湾楼下,她却不想上楼,要是江淮翊问她解决了么,她要怎么回答,她从没跟他说过家里的情况,他也从未问过。
或许是不在意。
隋也活了二十多年,并非第一次体会到人性的凉薄,她曾经努力读书想要获得一个好的结果,她以为她的父亲和家人会渐渐地改变对她的态度。
到了今天,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永远都成不了隋家人,她只是被隋承海慷慨赠与了一个姓氏。
他甚至不惜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天,隋也在楼下长椅坐了很久,久到她认为就算就此消失,也不会有人担心她去找她。
七月中旬,隋家办了场酒会,邀请各方各地各个行业上层人士参加,说是为了与大家分享资源达成共赢的目的,实则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标价八十亿美金的女儿。
在会场里,只要有意向的,看得上人的,可以直接找到隋承海聊合作。
那天隋也醒得很早,江淮翊睁眼便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中央,一惊,室内空调开得足,摸她肩膀,冰凉。
“怎么了?怎么坐着?”他拉她的手臂,搂进怀中躺下,整个人儿都凉丝丝的,嗓音带着未完全苏醒的嘶哑,“在想什么?”
隋也没吭声,往他怀里钻,脸颊贴着男人胸脯一动不动。
她不说,他也不问,就那么抱着她轻拍,直到不得不起床工作才松开手。
江淮翊离开之后,隋也起床随意套了件衣裳,打车去了酒会现场,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都逃不掉的。
同样来得很早的还有乐音,她一看见隋也就扑了过来,“宝宝!”
隋也接住她,这姑娘从小费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啥事不往心里装,要不是个女孩子,恐怕她比乐卓还要令人头疼。
她把隋也朝没人的地方拉,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讲,我表哥已经跟家里商量好了,他愿意多出五个点,你爸肯定会答应的,你想好对策了吗?”
隋也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我哪里来的对策,就算有,没等我实施就被抓住了。”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真的嫁给乐卓吧,你别看他一张巧嘴什么甜言蜜语都说,要是真跟他结婚,他肯定会出轨的,在外面养六七八个情人等着你去收拾烂摊子。”
“要不这样……”
乐音环顾四周,见没人才开口:“等他们达成协议后,你爸自然会放过你,然后你就可以趁他们都不注意悄悄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不行,”隋也蹙眉,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你知道天鹅湖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要是走了,天鹅湖那块肯定会被他们卖掉。”
“他们要卖就让他们去卖啊,一块地能有你一辈子的幸福重要吗?”
话音落,乐音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激,抿了抿唇,放缓语调,“我知道你对你妈妈的感情很深很深,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爸就是知道这件事才义无反顾地拿捏你。”
隋也吸了口气,看向乐音,她知道的,她比谁都清楚这回事。
“我什么都没有,至少,”她无声地哽了下,“至少我要拿到那块地才能走。”
“什么叫你什么都没有,你不是还有我吗?”
隋也看着乐音苦笑,从小她就这样,遇到事情她比自己还急,“不用担心,现在迎合他们只是权宜之计,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的。”
乐音不住地叹气,“啊不管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跑,我就不信两个大活人在外面还能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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