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决然

夜深如水,炽热的呼吸交织间,能闻到彼此鼻息之中的酒精气味。

鞋袜、外套四散丢弃,从玄关一路延伸到卧室。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像是有人绊了一下,在不轻不重的闷响之后,是许之的一声:“李斯年!”

三分娇嗔、七分**。

小白在猫爬架上微微睁开眼,像是已经习惯这动静似的,撩起后腿翻了个身,蜷缩着将头埋在了尾巴里。

长夜漫漫,这样的声音还会持续很久。

“还是有点瘦,不合格。”李斯年从后面环抱着许之的腰,像是那天在出租车上一般,左手攀着右手,一寸寸收紧。

“最近已经胖了几斤了……”许之声音有点哑。

说完,想转过头去吻李斯年,却反被一手按着肩、一手把着后颈,整个人贴在卧室那面落地窗户前。

热吸喷洒在玻璃上,起了一圈圈白色水雾,李斯年就着环抱的姿势,一粒一粒扣子往上移,独留领口那一颗和领带不去碰。

皮肤被酒精和身后人催得滚烫,玻璃却那样凉,许之被激得浑身一哆嗦,哼了哼:“李斯年……"

“在呢。”李斯年声音带着笑意,极尽温柔,但力道却不容置疑,反手将他衬衣的衣摆撩到身后,手掌就贴了上去。

李斯年就是故意的,许之很清楚,这人自己的上衣刚才已经丢在沙发上了,轮到他这里,就是不给好好穿、也给不好好脱。

这么半挂在身上,倒显得像是他在急色讨要一般。

此刻还未过零点,小区内的盏盏路灯都还亮着,偶尔有行人与车辆路过,许之看在眼里,哪怕理智知道卧室一片漆黑、这些人瞧不见自己,却还是心里一阵一阵紧张。

这紧张来得毫无规律,全凭过路人出现的概率,已经是一层折磨,更别提身后人像是洞悉他想法似的,口里手上的动作有时提前、有时同时。

许之喘着气,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搅乱的春水,晃晃荡荡、晕晕乎乎。

“别、别在这……”裤腿卡在脚踝之间,像是一对镣铐,许之挪动不得,手撑着玻璃想抵抗,“去床上吧。”

李斯年却是抬手就攥住了他一双腕子,别在身后。

这下就只剩身体倚靠着玻璃才能勉强保持平衡,许之感觉到对方的手正按在他后腰上,拇指轻轻重重摩挲着那片肌肤。

李斯年声音暗哑:“你答应过我的。”

“什、什么?”

“打赌输了,你欠我一个愿望。”

许之脑中混混沌沌,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才想起,他指得是那次论坛投票的打赌。

“可是。”许之开口的瞬间,突然被烫得抖了抖,喘了几口气,声音就染上了颤意,仿佛哭腔似的:“你……你也说过,如果我拒绝,就换一个。”

“是的。”李斯年含含糊糊地说着,低头,从后颈一路沿着脊椎往下吻,粘腻湿润的温度里燃起簇簇火苗,要将许之整个人都烧透了。

“所以,你要拒绝吗?”李斯年别过许之的脸,看着他满面春色、一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细细舔舐着红透了的唇瓣,含着他的舌,向他唇齿间喂进字句:“你说……要不要……”

许之原本咬着的牙关松动片刻,溢出令人羞赧的声音,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弱如蚊蝇般的一个“要”字。

也不知道是要拒绝,还是要别的。

李斯年噙着笑,含住了他的耳垂,将他腰身环得更紧,一寸一寸,将距离拉近……

夜,的确还长着。

-

次日,李斯年是被小白的挠门催饭给弄醒的。

李斯年起来一看,粮碗早就空了,碗底连残渣都没有,看来是因为饿而被舔的很干净。

“对不起啊,这就给你加粮。”李斯年说。

通常晚上都会给小白加餐一顿猫饭的,但昨晚显而易见以为一些这这那那的情况,导致忘记这茬了。

李斯年加好猫粮,又沿路把衣服、鞋收拾好,将稀饭煮上,开关冰箱间,许之迷迷糊糊地声音从卧室传出:“斯年……”

“怎么了?”李斯年擦了手走去卧室。

许之目光从他睡衣领子挪到腰间围裙,勾了勾唇角:“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要再睡会吗?”李斯年问。

许之摇头,他作息一向很规律,这样睡到十点多已经有点太奢侈了。

“那你洗漱着,中午我就简单炒两个小菜。”

“好。”

李斯年顺手拉开了卧室的窗,今天也是个大晴天,阳光瞬间洒满房屋。

床边、地上的狼藉都已经看不见了,想必是李斯年先起床给收拾了,小白迈着优雅地步子走进来,一跃上了床,去蹭许之的手。

她唇边还残存着猫粮的味道和油腻感,许之也不介意,就这么被蹭了一手,又从头到尾细细撸了一遍,小白舒服地直翻肚皮。

许之洗漱好,换了身睡衣,那边李斯年的两个菜已经炒好了。

番茄鸡蛋、豆豉竹叶菜,配一碗清粥。

许之内心被幸福充斥着。

直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快递吗?买什么东西了?”李斯年问。

许之摇摇头。

敲门声还在继续,听起来非常粗暴。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二人四目相对间,忽然极有默契的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我记得你说,昨天梁芷和李倾诺来过?”许之问。

“嗯,但是是去我家了,我说了跟你在一起的事,但她们应该不知道你的住址。”

“看看就知道了。”许之说着,按下了门铃视频。

果然,一张熟悉中夹带着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是李宇。

李斯年弯腰,将小白抱进了卧室并关上门,许之随即手按门把,打开了家门。

再次见到李宇,许之的第一反应是,他老了。

虽然整个人看上去仍然算得上是精神,但耳边白发和眼角皱纹都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了些许疲态。

他没有进门,在看到李斯年果然也在屋里之后,冷哼了一声,对许之说:“是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会遵守诺言。”

这件事的确是他违约在先,虽然其中有太多误会了,但许之还是老老实实低了低头:“抱歉。”

虽然是道歉,但态度却不是要改正的意思。

李宇也听出来了:“你们现在算怎么着?公开在一起了,两个男人?”

“进屋说吧。”许之感觉今天这件事恐怕无法轻易善了,于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宇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是嘲讽的笑意:“怕什么?你们敢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害怕街坊四邻听到么?”

李斯年上前几步,语气淡定沉稳:“我们现在已经成年了,这种事不背德也不犯法,你想就站在这里聊也无所谓,你说,我听着。”

李宇已经很久没见自己这个儿子了,这么些年来,经济上也早就断了联系,但其实在他心里,一直都没觉得这父子关系真能断得了。

年轻人幼稚莽撞,在社会上被敲打几年,迟早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不料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李宇到底是上了年纪,发起脾气来也不如从前那么中气十足了,戳向李斯年面门的手也因为过分用力而有些发抖:“你、你这个逆子!把这种丑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啊,那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叫你们领导、全校同学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你还能在大学教的下去书?!”

李斯年突然有点想笑,而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气得李宇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些话。”李斯年向前半步,声音是全然属于成年人不动如山的沉稳,“从小到大,我若是犯了什么错,你首先就威胁要去学校告诉老师同学,哪怕是吃烧烤把油偷偷擦在身上这种小事,也是这样。我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员工、又或者是你的奴仆?一个不顺你的心,你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一起来羞辱我,破坏我的社会关系?败坏我的人品形象?你以为我如今还会怕么?换句话说,你又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能欺骗和煽动那么多人?”

李宇一张脸涨得通红:“老子能力有多少,还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来评判!就凭我还坐在位置上,就凭我能托关系问到那个不要脸的住在这里!”

“有事说事,不要骂他。”李斯年语气忽然冷了下来,“那你想做什么,就去吧,我真无所谓,大不了就出国,专利的钱早就足够我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呵,你无所谓,那他呢!”李宇指向许之,“我可知道,他是那个姓林老教授的关门弟子,要是那个教授知道自己砸了这么多资源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声名狼藉,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你说,他老人家会怎么样?”

李斯年心中一咯噔,暗暗咬紧了牙,他真没料到李宇能把远在广都的许之查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确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可是许之不一样。

“他老人家大概会觉得我倒霉不走运,遇上这么个疯子。”半晌不吭声的许之突然开了口。

“你说什么?!”李宇怒目而向。

在听到李斯年说起从小李宇对他的那般威胁时,许之心里就全然都是愤怒了。

这种人,简直不配为人父。

“你可以去试试,让大家看看你是一个多么恶毒又狭隘的人,儿子若不能为你所支配、就不惜毁了他。”许之来到与李斯年并肩的位置。

他已经不是从前在出租屋时,只能语无伦次、仓皇解释的少年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爱李斯年这件事是不会变,我也永远会和他一起走下去。”

李斯年心下动容,忍不住去看他。

“既然没什么好再说的,就请恕我送客了。”许之说完,抬手就要关门。

“好、好!”李宇怒极反笑,“你们给我等着!不让你们身败名裂、无家可归,我就不姓李!”

“李叔叔——”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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