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说到底，她都已经离开咱们剧组了。”陈未顾及场合，没有动手摸狗头。
听说狗狗都挺爱被摸头呢，甚至有些狗狗被摸秃了、还乐此不疲。
她立马脑洞大开，脑补出周潇阳茂密的头发少了大半，地中海的秃瓢模样……
“噗——”
糟糕，一不小心，没控制住。
周潇阳更气了，气了没几秒，又泄气道：“我最开始投资拍剧还是找人合资，拍摄时就发现，每个出钱的都会有异议，剧组拍出的东西也分崩离析……后来我就变成自己出资，只可惜，一直在亏损。”
陈未看他那伤心模样，没忍心补刀子。
瞅瞅你那不听劝、不搞宣发的样！
娱乐圈演技比你差的，海了去，怎么人家就能靠砸钱，名声大噪，黑红黑红，赚的盆满钵满。
反倒是你，那么好的条件，打了一手烂牌。
陈未心底戳心窝的话太多了。
可现在不是写小作文的时候，大老板都快内耗到emo了。
“我介意的是……她当初趁火打劫，执意要投资，现在闹了脾气撤资，还害得你卷进来……”他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试图遮盖自己更多的负面情绪。
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令人烦躁的思绪，根本不受控制的传递到了陈未的大脑皮层，比她本人的思维还要活跃。
“想那么多干嘛，”陈未往车后座一靠，“人长大之后，总归要看开些，总有你力不能及的事。”
说白了，不就是懊悔让她做了二老板嘛。
陈未这个掏钱的没多大感触，周潇阳反倒肉疼了许久，都那么多天了，还在郁结。
“方便的话，请几位主演晒一下合同吧。”陈未道。
周潇阳放下手，倏地扭头看她。
“晒合同？”
“不是说我们流水造假、片酬报少了吗？”陈未划拉手机，偶尔看他一眼，“大家合同晒出来，热度又能持续一段时间吧。”
前排装空气吃瓜的小刘坐不住了，扭头对她说，“姐，虽然昨天许艺涵的质疑稍微有点幼稚，但……我也觉得，咱们摆出一副拼命自证的姿态，会不会太卑微了点？”
陈未抬眼看周潇阳，询问他的意见。
周潇阳淡淡道：“我不介意这个，做你觉得正确的事，就好。”
大老板都放权了，陈未也不藏着掖着，对小刘直截了当：“之前我们对外宣传的核心是蹭热度，这意味着，咱们是做好了厚脸皮、甚至不要脸的打算。”
“这……”小刘还没对自己出言这么狠过。
陈未道：“你觉得咱们卑微，说明心态还没摆对位置，不信的话你问问马导，觉得自己被人黑上热搜，憋不憋屈？”
带入人换成马导，小刘豁然开朗：“马导只要能达成自己目的，当儿子、孙子都不在话下。”
司机师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信息泄露。
陈未点头：“是这个道理。网友看我们费劲儿自证清白，他们看热闹，可以帮我们造势；对家看我们摆证据，他们如果气不过，会花费更多心思来反驳我们，结果仍旧是帮我们造势。处在舆论的风头上，是很容易翻车的，只可惜，对家算错了一步。”
“是什么？”小刘被她煽动起情绪，激动问。
“他们算错了，我们原本就是脚踏实地拍摄的剧组，他们的嘲笑、诽谤、污蔑，他们在我们剧组内造成的麻烦、困扰，并不会对我们的拍摄有太大影响。我敢肯定，这个剧组不是一盘散沙，而是有一定凝聚力的。”
车子在一处红路灯前停下，陈未看着一分多钟的倒计时，用保温杯盖倒了杯茶，润润发干的嗓子眼儿。
空气中漂浮着红茶的香气，把周潇阳的思绪拉回两个多月前，疫情封控的浅水湾小区，那套只有他和陈未两个人的房子里。
他记得，她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职场方面的心得。
她还说过，要谦虚有礼，别让人家觉得你高高在上。
当时，她也许只想让他“不耻下问”。
此刻，在剧组广结善缘，关心着每一个普通幕后工作者的他，非常相信她所谓的“凝聚力”。
不明所以的小刘呆了呆，“姐，感觉你像是在给公司员工打鸡血……咱们剧组有那么团结？”
“不是相信剧组团结，我是相信，他们去别的剧组、甚至别的团队工作，再也找不到这样体恤员工、舍得给员工花钱的好老板了。”陈未说的很笃定。
小刘一直跟着周潇阳，受到的差别待遇并不大，在她看来，这个剧组只是比别的地方关系更融洽了些。
倒是司机师傅颇为感慨，忍不住接话茬：“陈老师说的没错，我也给许多人开过车，接送过大大小小的明星，呆过各种各样的剧组，别说相处关系融洽，普通剧组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
没等他们深入探讨，车子抵达剧组。
主演们还没到齐，沈煜安和李佳莹两个年纪最小的，起了个大早，已经在陈未的老地方等她了。
“陈老师，咱们下一步怎么走？”沈煜安很兴奋。
别的不说，剧组一来二回的蹭热度，他粉丝数涨了近百万，这是什么概念？他拍了那么多小网剧，才攒了五百万粉丝，这次只是拍摄期间，粉丝涨幅超过了他以往任何一部在播剧。
李佳莹兴奋劲儿不比沈煜安少，原因都差不多，吃到一波热度红利，涨粉迅速。
她第一部剧还没播，微博都有了超话、后援会了。
被俩小孩一左一右的怼着，陈未递给周潇阳一个眼神。
周潇阳立马意会，提溜着沈煜安，把人拉开：“凑那么近干嘛？”
沈煜安缩缩脖子，立马认怂。
嗐，哪敢跟大老板争宠啊。
陈未刚在桌边坐下，看到马导路过，精神头好的过分。
“马导，这边有事商量。”陈未把人喊过来，说了晒合同的事。
马导一听来劲儿了，“这个好啊，这个够刺激。”他立马联系了制片人，又跟几个主演打了招呼。
主演陆续到齐后，马导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我知道，片酬对明星艺人而言很重要，咱们剧组兴致特殊，给出的片酬普遍低于同类剧组报价。这边拍摄结束后，你们签约其他剧组时，可以把咱们优渥的条件摆出来，咱们的确片酬不高，可福利待遇没的说吧？”
主演们哪有看不开的，连连称是。
马导话锋一转，玩笑道：“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是来接济潇阳的，年轻人拍剧不容易，你们给的都是友情价嘛。”
几个主演要笑不笑，憋得相当难受。
马导怎么突然张胆子，开始调侃老板了？他们可不敢。
“噗嗤……”
二老板先笑了。
然后是大老板无奈的声音：“大家之后遇到杀价的剧组，也可以那么说，都是实话。”
“噗哈哈哈……”
一桌人笑开，笑的最欢畅的，还是二老板。
午休时间，今天我有空剧组在微博上开始了反击，先是主演们一一晒出了合同照片，而后是剧组官微，将所有合同上标注的金额，以及剧组账户明细上的金额一一对照的公布出来。
如此简单粗暴，坦诚的另其他剧组害怕。
沈煜安甚至在图片下配文——
“咱都是小演员，片酬不高，我摊牌了，当时接这部剧就是图它男二戏份少，咱就是来赚快钱的。
但剧组氛围真的好，老板们体恤让我们放假回家过年，没想到会被没放假的剧组惦记上，一直黑到现在……
但我们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老板给放假，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工作效率高了，提前完成工作进度吗？”
李佳莹饭吃到一半，看到沈煜安的图文，直接跑到周潇阳的休息车，找陈未告状。
“陈老师，你看他，竟然自己配了文字！”她都没敢发一个字呢，哼！
陈未以为沈煜安惹祸了，接过手机时还有些紧张。
“这不很好吗？”周潇阳给她倒了杯茶，她喝了口顺气。
李佳莹泄了气，反而期待问她：“那我能配文字吗？我的合同照片还没发。”
“可以，注意分寸就行。”大老板一边拧上保温杯盖子，一边说。
李佳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飞快编辑文字，而后把草稿递给陈未看。
她这段比沈煜安的更富戏剧性。
表演系在校大学生，因为喜欢小说，很努力的试镜角色。原本饰演少女时期的女儿，结果遇到剧组需要救场，她顺势留下来，第一部戏就演了女二角色，联系了学校班主任请假，原本以为会被骂荒废学业，结果老师非常支持她，并且承诺剧播出后，拉全班同学给她增加微薄的收视率……
通篇没有涉及敏感信息和敏感话题，只是描述小女孩如何通过努力和运气，饰演了自己喜爱的小说角色，身边人还为她加油打气。
“还挺正能量的。”陈未把手机递给大老板审核，“佳莹的小作文，写的比小沈要好。”
李佳莹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
“但是，小沈没你那么幸运，他很小就出来工作了，某些时候，别太针对他。”陈未斟酌着开口。
李佳莹点头如捣蒜：“放心吧陈老师，我有分寸的。”
只是觉得，人家有的配文，她没有，心底忍不住想较劲儿而已。
沈煜安的小作文，让他的粉丝又好笑又心疼。
知道自家糊咖资源不好，没想到都到了这种程度。
李佳莹的就不一样了，如同丢进平静水面的炸弹，瞬间激起千层浪。
“真好啊，逐梦演艺圈的少女，太幸运了！”
“这不就相当于，商场买衣服抽奖，结果抽中了特等奖小汽车一辆嘛？”
“哈哈，我要有这种同学，我也给她疯狂打call！”
“同表演系，不说了，赶紧找班级同学要签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