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不要报仇,去找你乔表哥,他会救你的。”
“我等了,很久,枫桥山庄像是一块肥肉一样,被江湖所有人都盯着。”
“没有人来救眠眠。”
“他们都没有来,乔表哥没有来,柳伯伯也没有来……”
“我该怎么办?”
冰冷的祠堂里,少女跪在冷硬的砖面上,双眼哭后如枯槁般望着上面多出来的几十个新牌位。
她的身边,躺着一个稚嫩的孩童,沉沉睡去,脸上泪痕未干。
“父亲。”
“眠眠,等爹回来,你娘亲她一定会好起来。”
“师兄。”
“眠眠,等我回来。”
“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那样的背影,我望了很多年,每一次,我都被他们扔在身后,望着那背影一步步离开。我恨他们的无情,也恨我的无力。”
“死地,死地怎么后生?倘若我要做出这个选择,你们可会责怪我?埋怨我?”
“眠眠不愿意被人欺辱,不愿意将家财拱手让人,不愿意看枫桥山庄被恶狗豺狼霸占,更不愿意苟且偷生,做一个没用的废物。”
“如果眠眠,一定要去报仇呢?”
“师姐……”稚嫩的小童拽着她的手,怯生生道:“师娘,让我们好好活着。”
“好好的活着?”少女苍凉一笑:“现在,是我们,不想活吗?”
一把大火不知从何烧起,诡异的,猖狂地吞噬枫桥山庄的一切,水榭阁楼,院落门窗,花圃高树。
寒凉的夜,飘落的雨丝也无法扑灭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反倒是更助长了那火焰的势头。
“师姐,我们以后要去哪?”
山庄外,少女一手拿着剑,一手牵着男童。
“去,能活下来的地方。”
“活?江轻眠!你觉得你们还能活着吗?”下一瞬间,一道剑光闪过,江轻眠浑身带伤,倒地吐出一口血。而
小男孩被一脚踹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
“你们!卑鄙!”江轻眠红着眼睛憎恨道,望着眼前武功高强的提剑恶徒。
她认识,是当初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血颅砍的两名恶徒,曾经从江城的剑下逃走,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以江轻眠此时的功力,根本就不敌。
“将你们枫桥山庄的金银和武功秘籍都交出来,小婊子,我让你活得久一点!”
“呸!枫桥山庄的一切都被我烧了,想要那些东西,就下地狱吧。”
江轻眠趁其不备,提气最后一剑,却不想那两人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轻易挡下了江轻眠的最后一招,将她脖子紧紧攥起,抬在空中。
这时,她才可笑的意识到自己的功力到底有多差,哪怕是日一复一日的苦练,都无法像江城那样,挥剑自如,将欺辱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她被攥着脖子,手脚挣扎着,感受到濒临的窒息,眼前只有恶徒模糊的疤痕和笑容。
“啊!”
她最后一搏,将手里的磨得尖利的金簪狠狠扎在了那人的眼睛上。
江轻眠被人像破布一样狠狠地摔在了树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痛的,昏昏沉沉地眩晕着。
大雨磅礴中,她被人拖拽着腿脚向下平躺着。
艰难地睁眼,却见那一名恶徒,一边狞笑地看着她,松开了裤腰带,一边对眼睛受伤的同伴道:“把那个小孩杀了,我办完事咱们就走。”
漆黑的雨夜里,江轻眠再无尊严,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那些人放过她,放过那个孩子。
可,衣服被撕裂,裸露出大片的肌肤,冷雨打在身上,泥浆脏污了雪白的胸脯。
她被人紧紧掐着脖子,她浑身是伤,疼得喘不过来气,手脚并用的挣扎。
眼角的泪水,随着雨水落下,江轻眠她只想苟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远处,雨中有两道身影撑着伞,静静看着这出禽兽暴行。
“你不去救她吗?那可是江城的师妹。”紫衣的女子疑惑地开口。
“江城的师妹,与我何干?”白衣男子淡淡道,眸子淡薄疏离,像是在观看一件世间稀疏平常的事情,不管少女和男童再惨,都没有似乎的怜悯之心。
紫衣女子看了男子一眼,素知他的心冷硬肠,沉默了下来。
雨中,男子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与江城相识一场,会替他安葬最后的家人。”
紫衣女子不免觉得心凉彻骨,他只怕是连寒窖中的江城都不愿再搭救,听说要花费太多的代价,而百晓生向来不做损害利益的事情,即便那人在江湖上,是他的至交好友……
忽然间,那雨中的气息变了,带着一种诡异的古怪的感觉,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喊叫声,一道猛烈诡谲的气劲,从雨中延绵四散开来,雨水被狠狠击打出去,百晓生眼疾手快,用伞挡了下来。
瞬间,伞面因承受不住两道气劲而崩碎。
紫衣女子回头看,不远处的树下似乎发生了变故。
方才还被压制在泥泞中的江轻眠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她双眼猩红,眼里带着异常的光,武功忽然大涨,双手为刃招招袭向恶徒的胸膛,稍慢一步,竟被手生生洞穿了肩胛。
惨叫声凄厉在雨夜里,紫衣女子掩嘴惊呼道:“她这是……入魔了?”
百晓生倏然惊醒般,冷漠的眸中终于破碎,带着淡淡的惊疑,迷茫和……痛苦。
“青魔手。”
话落,他那一道白色身影如魅影般冲出,杀了两名恶徒,救下男童,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
“小心!”紫衣女子提醒。
背后的江轻眠俨然失去理智,向百晓生的背部徒手穿刺而去。
忽然,一股气流从男子的身上旋转,周边的雨水都停滞在空中,白衣男子单手抱着昏迷的孩子,另一只手两指带着气流,指向了江轻眠的额心。
那道狼狈,衣服被撕裂的身影,便昏昏沉沉地倒下,百晓生轻轻一带,便将她搭在肩上。
雨丝的瓢泼声响起,落在泥泞中碎成了无数朵细碎的浪花。
男子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眼底的冰气渐渐凝结,最后无声轻叹了一口气。
等江轻眠再醒来时,便已经在天机阁,男童下落不明,她却意外见到了寒窖中原本死去的江城。
她伏在江城的身边,恸哭流涕,而百晓生却无丝毫怜悯。
“你师兄这病并不好治,需要的药更是千金万金难求,纵然我医术了得,没有药,也是束手无策。”
“那你要怎么救他?”少女哀求道。
“我为何要救他?”
“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我百晓生从不交朋友,你师兄于我有利,而他有求于我,双方因利而交,各取所需,怎称为友?”
“怎么会呢?你们当年一起醉酒,一起剑舞,一起——”
“江姑娘,我这里是天机阁,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是施粥的慈安堂,事越难,价越高。”
“你想要钱?”
“你师兄的命,不是用钱能换来的,何况我百晓生并不缺少钱财。”
少女站在温暖馨香的屋里,却有种寒气从脚底升起,四躯遍体生寒的颤栗感。
沉默了很久,江轻眠的声音响起:“我该怎么做?”
“江姑娘,我这天机阁的人,不是听话的狗,便是顺手的刀。清高孤傲,你当不了狗,武功不济,成不了刀。”
“就剩最后一条路”
百晓生暗示地看了一眼纱幔帘后的床具,缓缓开口道:“雕花紫檀床、汉玉鸳鸯枕、绿结迦南香山、嘉文锦席,我曾偶然得了这一套床榻间美妙的清供之具,却一直因找不到与之相配的美人而深以为憾。”
男子的话明明温柔轻缓,带着遗憾,却让江轻眠如坠寒窖般,渐渐僵硬起来。
“江姑娘冰肌玉骨,无论是这张皮囊还是身骨,都是难得的佳人。”
“虽说你是江城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然,江城非我友,而我对朋友妻,亦是来者不拒。”
百晓生漫不经心玩弄着手里的白玉扇,余光轻轻扫下案前女子的身子。
“我对自己床上的女人,倒还是多了几分怜惜。你想求我救你师兄,要会掌握时机,在男人最心软的时候。”
“而你,有本事让男人心软吗?”
江轻眠脸色白了几分,手里篡出了血痕。
“那半炷香燃完之前,我希望看到江姑娘的答案。”
百晓生手里用扇子一搭一搭,轻扣着手心,炉上的香一点点成灰落掉。
江轻眠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在击溃,轻轻呵笑,眼里的泪含着讽刺之意的落下,那不是对别人的讽刺和嘲笑,而是对自己此时处境的可笑。
枫桥山庄烧毁了……
娘亲病重带憾死去……
父亲和山庄的师姐师兄们皆尸骨无存……
朝廷欺她一介孤女。
江湖欺她弱苦无依。
叔辈冷眼旁观,鼠辈伺机谋利。
好不容易攀折到的一枝藤蔓,却是令她再次坠入深渊中去。
她早已身无所有,早在大火燃起时,便已经清楚知道自己的结局。
可,师兄身在寒窖,尚有一线可存之机。
她开始宽衣解带,裸露了大片的肌肤,纵然在温暖的屋中,也微微地颤栗,不知是羞耻还是冰寒。
百晓生的眼里的光渐渐晦暗下,沉默无声静静地看着她苍白着脸上,落下的清泪,沿着脸颊滑落在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胸脯上,继续幽然往下滑……
她褪去衣物,上身尚留一件轻巧的抱腹,肌肤滑润香艳……
突然,她却将落在腰际的衣物一把揽上去,遮挡住了方才裸露的春光。
最后江轻眠侧身回头,眼里是一种不甘的坚定,她说道:
“我想要成为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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