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和张齐青对视，而后加重了语气，“我不是真正的张齐生，真正的张齐生已经死了，你的弟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张齐青沉默了片刻，伸手拉起墨守。墨守的膝盖擦破了，伤口火辣辣地疼，走起路来有点拐，张齐青见状，道：“我背你吧。”

他想背，墨守也拒绝不了。但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墨守有些恼羞成怒，他道：“我才不要你背。”被张齐青拉起手，强硬地背在了背上，跟大乌龟驼小乌龟似的。

雷声阵阵，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翻滚，很快就下雨了。

为了快点回到家，张齐青不得不一路小跑，被他背在背上的墨守被颠得想吐，狂喊道：“你停停，别跑了！淋点雨还不行吗！！！”

等回到家，墨守已经是三魂离散，七魄颠倒的状态了。

张齐青把他放在家里的小板凳上——忘了说，墨守本来打算如果系统商城里没有蒙汗药之类的昏迷药水，就用这张板凳把他给拍晕，至于拍不晕要如何，那得等之后再说。

安置了墨守，张齐青又搬了个铜锅过来，往里面扔砍成了几段的木柴，用油木点火，生了一个红旺旺的火堆出来。接着又找来毯子和毛巾，让墨守擦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新毛巾洁白又柔软，墨守攥着那条毛巾，愣了一会，阴暗之心骤生，重复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张齐生——”

“我知道。”张齐青安静地说，“我又没瞎。”

好哇，感情一直被蒙在鼓里耍的人是自己。墨守被气得险些一个倒仰，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光凭一根雷击木、一条滂臭的咸鱼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他是绝对打不过面前的NPC的。

至于一号在的那张卡……他又没有A级道具，根本用不了。

墨守选择性地忽略了“都是因为自己太咸鱼才导致目前的被动局面”这一点，攥着毛巾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道：“你想怎么处置我？把我绑起来，等到祭祀开始之后，让真正的张齐青夺舍我的身体？”

张齐青还在用钳蜂窝煤的铁钳子拨弄着火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虽然不知道你指的玩家是什么，但是，我不是玩家。”

“我的任务，是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让河神节的祭祀能够顺利进行。”张齐青低声道，“如果你在第一道关卡里活下来，那么，我会保证你通过第二个关卡。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是个聪明的小孩。”

墨守刚想反驳“我不是小孩了”，临到出口又觉得这种和大人作对一般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幼稚，遂作罢。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片刻，才道：“你也和系统做了交易？签了卖身契？”

张齐青道：“它说，只要我完成我的任务，就能为我实现我的愿望。”他的唇角微微弯起，这是墨守第一次看见他笑。

“我的愿望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张齐青说，“只是再见他一面而已。”

墨守的第三个推测，就是关于张齐生和张齐青两兄弟。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显而易见的是，他并没有变成真正的张齐生。他的脸，他的思想，他的身体，依然都是“墨守”的样子。

如果先前的推测全部正确，那么，真正的张齐生应该已经被河神洘公扯碎吞食了。但是现在的墨守，却顶着张齐生的身份，在全村人面前晃悠了几圈，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系统修改了这个世界副本所有NPC的认识，让他们看见墨守的脸，也以为他是“张齐生”。

二，系统并没有插手其中，这个世界本来就如此运作。任何一个活人进入副本世界之后，村民们受河神力量的影响，都会把他认作“张齐生”。当河神节祭祀开启之后，与河神融为一体的张齐生夺舍玩家的身体，从而成为“真正的张齐生”。

“倒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必须来保护你？”张齐青反问道，“万一我没来呢，你不就死了？”

墨守缩成一条咸鱼，带着点罕见的委屈，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猜测了你们的愿望。”

“我的职业是入殓师，我喜欢阅读尸体，和他们相处……只有尸体不会骗人。”墨守说。

“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尸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在等一个人回来，而且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你的家，张齐生的房间很干净，很久没有人住过，但是天天打扫，原有的生活痕迹被慢慢覆盖了。你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摆着你们的合照。有一个人没有脸，但是玻璃上那个位置有指纹。有人经常拿起它看，指尖摩挲着玻璃。”他轻声说。

“如果你真的怀念一个人，如果我真的是张齐生，你有那么多话想说，不应该都和我说吗？可我回来的第一晚，你还是让我住在自己的房间。你的思念出卖了你。”墨守说，“所以我确定了，我不是他。”

“你是这个世界的鬼怪，死而复生，你唯一的弟弟已经被河神吃掉了，他们融为一体。你们的身体已经死去，魂魄寄宿在尸体上，以这种形式生活着。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也死去了，张齐生的魂魄是不是也能以同样的方式使用这具身体？我把我代入你，死去之后又复活的哥哥，第一件事当然是寻找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但是他已经死无葬身之地，我的愿望会是什么？”墨守看着张齐青，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光亮在静静燃烧。

“我想让他复活，无论以何种手段，何种形式，我都想让他复活，让他陪伴在我的身边，从此，我们……永不分离。”

“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一阵几乎只有呼吸声的寂静之后，张齐青说，“你是个很特别的小孩。”

“我五年前就满十八了。”墨守闷闷地说。

“离祭祀开始还有点时间，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吧。”张齐青去找了个热水壶，往里面装了切块的姜，加上冰糖煮热姜茶。

墨守下意识地想拒绝，张齐青却开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所说的系统也和我们交谈过。身为鬼怪，我们可以和你们开启「交易」，以物易物。在它的规则里，我可以出售的东西叫做「A级武器类道具」，而需要交易的对象，是「珍贵的秘密」。”

“你有秘密，想和我交换吗？”

啊啊啊对不起还是没写到谢老师出场………下章一定……（跪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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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