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十分钟结束还有些时间，墨守对谢真道：“我有一个问题。”

戴着恶魔面具的谢真靠墙站着，闻言抬起脸，示意他说。

“第二个副本里，观众说，最后你杀掉的那个boss，和代号回归者的榜一大神长得一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玩家和公司之间签订了协议，”谢真说，“你说的榜一，实际上是‘代号回归者’正式发布之后，和公司签订了协议的游戏主播。和内测时签订的协议不同，那份游戏协议包含了虚拟形象的使用许可。”

“换句话说，就算主播身故，他的虚拟形象也归公司所有，可以被继续使用。”

“虚拟形象的背后是真实的人吗？”

恶魔静静地看着墨守，“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那么你呢？”

“我不是。”

“你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墨守随口道，“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不能说，”谢真道，“也许你以后会知道的。”

沉默寡言的恶魔和高冷的剑仙形象在这一刻重合，让墨守很想把他的面具摘下来，认真地看看他的眼睛。

“你了解他们说的那个榜一大神吗？话说，为什么你的身份是审判者，这个职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强权与绝对的力量，”谢真说，“你是君主，你说谁有罪，谁便有罪。”

“有意思。”墨守笑了起来，谢真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墨守道：“你为什么是3S级审判者，你之前的名字叫一号，那么，你是谁创立出来的人工智能呢？”

谢真：“……”

谢真道：“你还想问什么？”

墨守道：“你为什么会在弥赛亚之树旁边死了三次？”

谢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墨守抓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十指相贴，隔着薄薄一层手套，谢真也能感受到墨守掌心的温度，有一点点熟悉的温热和柔软，唤醒了他曾经的记忆。

墨守的拇指摁在他的虎口内侧，稍微向下一点的位置，像用柔软的墨笔，轻轻地描画了三下。

一，二，三。

他在等待回应。

因为很久以前，有人握着他的手教过他，这是一道咒语。在手心上画出一道彩虹，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会获得雨过天晴的幸运。

沉默片刻，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等待把时间拉得极其漫长，就在墨守几乎已经失望的时候，被他握着的手指，忽然有了动作。

一笔一划，在墨守的手心里，匀速地勾勒出一颗五角星的形状。

“另一道咒语是一颗星星。”

“宇宙无限广阔，每个人都是一颗独一无二的星星。画出这颗星，就像在浩瀚的宇宙里，找到了自己。”

那一刻，呼吸仿佛停止了。

谢真轻轻地把手从墨守的手中抽出来，凝视着他。

遗忘与重拾的记忆，复杂弄人的命运，无数的幸运与不幸，此时此刻，尽数回归，重新纠缠在了同一条时间线上。

-

“代号回归者”所有的副本通关之后，终于走到了实现愿望的环节。

在那座纯白色的房间正中央，悬浮着一枚古老的、像是汞铁金属混合而成的液态圆环。圆环被罩在一个透明的四棱锥中，组成它的类金属液体不断流动着，让它看起来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你好，人类玩家。”圆环说，“自我介绍一下，这里是虚拟的数据空间，但是，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基于真正的现实而存在。换言之，我并不是虚拟世界中的数据，而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就和你一样。我的名字叫做，等价交换公式。”

等价交换公式似乎读懂了谢真的沉默，继续道。

“我是被星环娱乐公司捕获的，我并不属于这里，但是我必须待在这，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在给他们打工。但我不是免费的许愿机器，而是等价交换，想必他们利用了这一点欺骗了不少人。”

“没有放弃许愿的人吗？”

“至少目前没有，”圆环说，“他们找的人类，都是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如果你放弃实现愿望，那么离开这里，你就会迎来死亡。”

圆环在周围里投射出一个个动态变化的屏幕，把他们铺满谢真能看到的空间。那是所有与他有关之人的未来。

谢真在屏幕上看到了墨守，他倒在火场之中，身形被火焰吞没。

二十四岁，死于意外火灾，死因是浓烟毒雾导致的窒息。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延长自己的生命，也有的会选择拯救别人，但是少之又少。”圆环说，“拯救别人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那将是你想象不到的。”

“也就是说，死亡并不是结束。”谢真说。

“有时，死亡是一切的开始。”圆环说。

“请选择吧，我将把一切的愿望，以等价交换的形式实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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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等价交换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