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针灸的针法繁多,有飞法、提插、捻转、弹法、插法、刮法、飞法、颤法等,西梦颜每学到一个新法,都用心一遍遍的练习,加强记忆和手法的熟练程度。

练习针法其实与切菜的原理是一样的,便是要勤学苦练,不断的重复单调的动作,孰能生巧。

西梦颜养成习惯,每日随身携带一套毫针,走到哪儿练到哪儿,从厨房拿个莲藕当靶子,就开始扎莲藕。

扎针看似简单,实则没试过的人不知道其中的技巧与难度,需要指端刚柔并济,进针时的力度要做到柔和而有力。

某日,西梦颜去鸡窝拾鸡蛋,不小心把一枚毫针遗落到了草窝里,母鸡抱蛋时,被扎痛飞跳起来,公鸡衔出那枚毫针,就一直在院子里啼叫。

西梦颜正好在找丢失的毫针,听到院子里的鸡鸣声,过去瞧,发现了公鸡脚下的毫针,赶紧取回还不忘摸摸公鸡的头表示感谢。

公鸡却不愿意了,自此每日清晨,它都会进她的屋里,跳上她的床榻,踩在被子上,对着她的脑袋一阵凄厉的打鸣。

那啼叫还不是一般的啼叫,是撕心裂肺地、仰着脖子竭尽全身力气地啼叫,它这一叫,感觉窗棂都在震动,耳膜都要被叫穿孔了,头是嗡嗡的响。

如果她不起床,公鸡就会一直尽力撕肺,仰颈长鸣,震窗棂,穿耳膜,几经折磨,西梦颜已全无睡意,成为全院起的最早的一个人,生无可恋。

鸡是记仇的,别看它脑袋小小的,可是记性好,还不能继续触怒它,不然会被记仇更深,所以慢慢的,西梦颜也不得不妥协了。

她每日尽量早寝,因为要被迫早起,清晨读一会儿书,这种自律的生活习惯,得到了师父的嘉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有多苦。

从这件事,西梦颜吸取到的教益良多,做什么事都要严谨细致,她每日练习前后,都会细数一遍毫针的数量,再也不能发生遗失毫针、招来仇恨这种事了。

在医馆学习的好处,就是可以有实练的机会,每天求针灸的患者很多,有时候患者指名请汤神医施针,都是慕名而来的,然而,汤神医应接不暇,就开始让西梦颜助他完成最后的起针步骤。

后来,见梦花完成的很好很认真,汤神医有意培养她,让她练习整套施针流程。

起初,西梦颜拿着标注着穴位的木头小人偶,按穴施针,后来,师父让她从几个师兄身上试针,几个师兄被扎得鬼哭狼嚎的,之后看见她就躲,西梦颜只得重又回到用木头人偶或莲藕来练手。

汤神医说,“扎针时让人感到疼痛,是因为你进针手法和力度没有掌握好,还需要强加练习。”

后来,一直没有人让她真人试针,她一直勤勉练习,但终究不知道自己的技艺有没有长进。

西梦颜自己也勤于研学,白天虽然是照着葫芦画瓢,但心里满是疑问,诸如为什么要扎这几个穴位、为什么要用这种针法、为什么要用这种力度、这两个患者的扎针时长为什么不一样等问题。

针对这些疑问,汤神医是没有时间详细教授的,西梦颜便自己提问,自寻医籍、自探答案,之后再与师父交流自己的想法对不对,慢慢地也就总结出针灸的要领了。

清晨,里长突然来访,带来一消息:“昨夜后山,一群暴民趁着夜色偷袭了在此执行任务的官兵,导致官兵们遭受重创,伤亡惨重。这些伤员散落在后山的各个角落,后山之地势险峻,道路难行,加上伤员众多,伤势各异,因此需要大量的医疗资源和专业的大夫前往支援。

里长交待:“附近的医馆接到命令后,已纷纷行动起来,携带医疗物资和药品先行上山了,康宁医馆也需如此,须全力以赴,为后山的伤员提供及时的救治。”

“此事机密,严禁外泄,急宜遵办。”交待完任务后,里长匆匆离开了。

接到任务后,康宁医馆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大家都明白:后山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此次艰巨的救援任务,使得这次支援行动显得尤为重要和紧迫。

汤神医决定医馆只留梦花大夫一人值守,其他大夫都随他上山支援。

他担心梦花独自应对不了各种病患,嘱咐道:“如果遇到病症浅显的,你可直接开方,如果遇到疑难病症,就翻阅医书,先临时救治,如果患者的病情允许,可以等我们回来再诊治。”

西梦颜点点头,心中顿感压力,感觉任重而道远。

时间紧张,大家迅速行动起来,按制定的计划分工协作,一部分大夫负责整理和准备医疗物资和药品,另一部分大夫则负责接待和诊断前来就医的病患,尽可能快速地为他们开出药方。

汤神医总归是不放心,决定利用这上午时光,垂帘幕后,观察梦花是否足以应对寻常病患。

夏表姨姥姥也前来陪伴,她坐在诊室一角,有什么事好有个帮衬。

诊室之外,悬挂一小木牌,上书“梦花大夫”四字,以示众人在诊的大夫。

这待遇是前面几个师兄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师父真是手把手教小师妹医术,可谓用心良苦。

汤神医之所以如此不放心,实在是因为顾虑最小的徒弟若无人引导,担心她诊治病症有误,后果难料。

迎接来第一位患者,一位身形枯瘦的老妇拄拐步入诊室,她面带忧虑:“梦花大夫,我感到很不舒服,恐怕快要死了。”

西梦颜神色凝重,正色道:“你是大夫吗?生死怎么能轻易说出?如果你能自己诊断病情,又来找我做什么?”

有时候对待年迈的患者,有时用严肃的态度纠正她错误的观念,才能让她信服,西梦颜继续问:“详细说一下是哪儿不舒服?”

这都是学的师父的诊病风格,汤神医在帘子后默默颔首。

她信手翻阅案上一册厚厚的医书,心中暗自忖度:希望这老妇的病症与书中所描述的相符。

“肚子疼,头目胀痛,腿这里往下酸疼,浑身倦怠无力不说,还什么也懒得做,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老妇用手指着身上各处。

西梦颜随听随翻着书页,心中暗自嘀咕:“书上也没有记载此类病症啊?”追问:“还有其他症状吗?”

老妇用手抚着胸口顺气:“随着呼吸,胸口这还疼,而且经常咳嗽不止,又咳不出痰来,咳的嗓子都哑了。”

“也没有这么多病掺和在一起得的啊,医书尚竟没有记录,这真是难倒我了。” 西梦颜心想着,又翻了翻书页,预感不妙。

她轻啜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你觉得会是什么问题呢?以前有没有来瞧过病?都服用过哪种方药?”

她不知道,此时帘子后面,汤神医的眼神如刀,心中焦急:小徒弟实在顶不住的话,他这个当师父的就要挑帘出去,亲自为患者诊治,以解当前困局。

老妇此时答道:“我就怕染了什么大病,所以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一直不敢来瞧病,说起来,都怪我不听劝,非得吃那条死蛇肉,听说这种被同伴咬死的蛇有蛇毒不能吃,吃了会被毒死的,我实在是悔不当初。”

闻言,西梦颜猛地端坐起来,马上翻到医书中关于蛇毒那一页,“你什么时候吃的?什么品种的毒蛇?”

老妇回忆道:“那事发生在我及笄那年,有一日,我外出砍柴,见树上悬挂着一条……”

“停,停。” 西梦颜打断老妇的话:“若真论起来,你能中毒兴许还是好事。”

“什么?中毒还能算是好事?” 老妇面露困惑,眉头紧锁,“大夫此话怎讲?”

患者的嗓音有些高,要不是腿脚不便,怕是早就拍桌子起身离开了。

室外排队的患者们也纷纷往里张望,看发生了什么事,燕儿见状,急忙安抚老妇人,“冷静听大夫往下说。”

西梦颜轻轻点头:“是啊,你要是真中毒了,证明你吃的东西还能吸收,你看看你瘦的,身上没几两肉,平日里吃东西应该挺多,就是不吸收吧?是不是吃完就拉肚子?”

老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点头,“大夫所言极是,这你都瞧出来了?我没说是因为这是老毛病了,困扰我很多年了,都不报希望了。”

老妇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倾诉:“在家里我吃的比谁都多,就是不长肉,外面人还闲言碎语,指责我儿子儿媳虐待我,只让我干活不让我吃饭把我榨干了,导致我儿子和儿媳也对我有了意见,误以为是我对外讲他们的不是,才会招来这些非议。”

此时,坐在一旁的夏表姨姥姥插话道:“啧啧,姊妹,咱俩的病况恰好相反,我是饮水也长肉。”

西梦颜向老妇介绍道:“这是我们医馆的一个老病号,一直在这治疗和调理的,你二人或许可以交流一下心得,互相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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