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从被褥中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食指抖着指向墙根的瓶罐,“我酿的酸辣椒,怎知道瓶子涨得厉害,封口已经打不开了,它要炸开了,怎么办?”

西梦颜急从榻上抄起枕头挡住自己的脸,问被子里的胖美,“会炸开吗?后果将怎样?”

胖美在被子里答:“数日之前,我曾撬开过一瓶,结果瓶塞被拔出的瞬间,里面的辣椒汁便喷出来,我当场都傻了。”

西梦颜张大嘴:“啊?后来呢?”

胖美继续描述当时的惨状:“弄得墙壁和屋顶哪都是,屋里的床幔、帘帷、被褥上面溅的全都是,还有发酵的臭味,久久不散。”

西梦颜此时要跑回自己屋,被胖美从被子里伸出的手一把拉住,“花花,救我。”

她隔着被子点了一下胖美的头:“那还不记住教训?松手啊,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吗?这不就是个辣椒火药吗?”

胖美蜷缩在被子里,声音焦急:“怎么办?怎么办?”

西梦颜使劲儿夺过她的被子,上榻将自己蒙起来,指着已经暴露在空气中的胖美命令道:“你去把窗子打开,将那辣椒瓶子扔出去,赶快去。”

胖美被抢了被子,只得下榻,她蓬松着头发,额前的长发散落下来,半遮了面,侧身拎起墙角的辣椒瓶,推开窗,探身扔了出去,双层的白色纱帘,也随风飘出窗外飘扬。

跑操的士兵们此时恰逢路过楼下,忽见楼上一窗棂推开,一女子的身影一晃,继而伴随着“砰”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坠地而炸裂,被摔得粉碎,伴随着稠乎乎的红色汁液喷溅开来,伴随着酸臭的气味弥漫开来。

众士兵抬头望去,见醉春楼的二楼那扇推开的窗棂,白色纱帘飘出来,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影一晃入屋,简直吓死个人,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众人皆觉后背生凉。

士兵们这次没有声张,也没有继续跑操喊口号,都头也不回的疾步过桥,返回对岸营地。

胖美还不知道她的罪行已被逮个正着,也不知道楼下已有一队士兵匆匆而过,方才扔得太过专注,,神经拉的高度紧张,为了防止不好的味道飘进来,她赶忙收回飘摇的纱帘,掩上窗棂,长舒了一口气。

西梦颜从被子里探出身,盯着纱帘:“阿美,你这纱帘是谁为你选的?”

胖美:“好看的都被姐姐们挑走了,到我这里只剩下这块了,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

西梦颜摇头:“也不是,平时不刮风时,微微飘动还挺好看的,但是方才风大,纱帘摆动,竟有些吓人。”

“我说呢,自从我装上这块纱帘后,干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胖美若有所悟。

说曹操曹操便至,白姐揉着眼推门而入,指着胖美质问,“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别问我为什么不问他人就问你,上次你炸得屋里狼狈不堪,这次还能有谁?”

“你且等着吧,等街道巡检上门来抓人的时候,我便将你推出门去自行应对,可不要牵连我们全楼的姑娘陪着你挨罚。”白姐骂骂咧咧地下楼去了。

此后数日,出奇的平静,清晨不再有跑操的士兵了,他们也跑操,但是不经过这个街巷了。

对面万花楼的玉姐登门拜访,找白姐聊天吃茶,玉姐茶还没吃一口茶水,便用帕子掩唇作呕吐状,手还不停地抚着胸口。

白姐挑眉戏谑道:“怎么了?莫非有喜了?恭喜老来得子啊!”

玉姐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思调侃我,你瞧瞧这整条街都臭烘烘的,现在都没生意做了,连带着我们楼跟着遭了秧,这股臭味想起来就直犯恶心,最要紧的是,那些官兵原本日日来此跑操,如今都被熏跑了,让我们姑娘们可怎么招揽生意啊?”

二人不欢而散,玉姐嘟囔着走了,白姐这边脑瓜子疼,遂唤来胖妹,又是一番耳提面命“日后别再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做了你吃吗?有几次做成功过?净给我添麻烦。”

辣椒瓶子爆炸事件后,整条街道臭气弥漫,宾客稀少,楼里的姐妹们没有事干,对面万花楼上又生事端,醉春楼不得不主动出击,寻求生意。

白姐召集众姑娘商议,“钓鱼会不会?不要墨守陈规,现在愿者上钩不可行了,你们须得寻那鱼儿聚集之处,下钩诱之。”

遂遣两个姑娘往士兵营地,故意装中暑的样子,佯装晕厥,士兵见状,扶着去营众休息,给倒水喝,二女掩口私语,“这便是缘分吧,宾客不就如此搭讪来了。”

对面万花楼也不会等闲视之,她们想出了窗帘秀的创意,即将二楼三楼雅间沿街的窗棂上都挂上半透明的纱帘,其后烛光摇曳,姑娘们隔着纱帘搔首弄姿,客人从楼下看到表演被吸引住,直接进楼听曲饮酒。

醉香楼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互相争抢宾客,致使纷争不断,万花楼的玉姐没少带着她的姑娘们来上门闹事。

白姐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她醉春楼的姑娘们也不是吃素的,每每怼回去,毫不逊色,为求生计,诸般手段皆可施展。

生意就是这样,有竞争才有活力,这条街巷并不因两楼地争争抢抢、吵吵闹闹而影响到宾客光顾的兴致,反而提升了知名度,客人们也很享受被争抢、被吃醋的待遇。

同行是冤家、是对手,也是互相成就,共谋发展。

白姐与玉姐时常相约,一起喝喝茶,叙话家常,维持面上的和睦,相谈甚欢是她们,剑拔弩张也是她们,这才是一对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欢喜冤家。

胖美因为体态丰盈,透过纱帘的舞姿着实不出众,没有开张,没少挨白姐责骂。

这日,西梦颜来找胖美,为她扭伤的脚踝贴上膏药,胖美忽然腹痛,托她帮着照看跳舞的窗口。

西梦颜立于纱帘后,姣好的身姿即使静立,也很吸引楼下的目光。

她望着对面万花楼上隔帘起舞的姑娘,想着白日学到的舞蹈动作,不由自主地轻舞一段。

结果还真来了客人,指名想要这个房间的姑娘陪酒叙话,胖美喜不自禁,夸赞梦花是福星。

白姐带客人上楼来,抬头瞧见梦花从胖美的房间掩面匆匆跑出来,顾不上问话,引领客人至二楼,带入胖美房间,顺手关了门,一个“看你的了”眼神,示意胖美接待。

客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直揉着眼睛,犹豫不决,是否要落座。

胖美能喝酒,会聊天,才不至于让客户翻了脸冷了场。

白姐看客户离开的时候脸色悻悻地,拉着正要上楼的胖美到一旁,“什么情况?”

胖美遗憾,“浪费了梦花赠我的机会,客人对我似乎不太满意。”

“客人说我哪儿都好,就是……丰盈了些,虽然我知道这是安慰我。”胖美羞涩一笑。

“所以,我要开始减肥了。”胖美说罢就要去寻梦花,询问减肥的方法。

白姐止住胖美,“你先等等再去,我找梦花有急事。”白姐急忙去寻梦花,并将她带到了蓝蝶屋里。

寝室里间,蓝蝶虚弱的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上也淡了血色。

“蓝蝶近日服用了汤药后,下面不再出血了,但刚又偷偷练舞,以致晕倒,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刻钟方被得见。”白姐埋怨道。

西梦颜轻按其腕脉,少顷,微微蹙眉,“姐姐脉象虚弱,胎气尚未稳固,此时宜静养,不宜再行剧烈运动了,以免伤了自身及胎儿。怀孕之初三月,是胎儿着床稳固的关键时期,丝毫马虎不得的。”

“听到了吗?大夫的话当信了吧?你得听话才行,都要为人母了,行事儿还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白姐劝解蓝蝶。

见蓝蝶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西梦颜便柔声和缓续道:“姐姐宜卧床休息,饮食也要留意,宜清淡易消化的,以助脾胃运化。之前开的安胎养身的汤药,务必按时服用,以固胎气,免留病根。”

蓝蝶轻轻点了点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唉,她这是又添了心事了,这不正在为三年一度的杭州城花魁大赛发愁呢,快帮我劝劝她,什么都比上身体重要啊。”白姐忧心道。

蓝蝶叹气:“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是,我身边都是出色的小妖精们,都很努力上进还更年轻,下个月我就十八了,如果这次不参加,花魁易主,再夺花魁之位只能再等三年,我担心隐退的太久我已没有竞争优势了。

西梦颜想不明白:“可是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且夫家富贵,又身怀有孕,为何还要留恋这花魁的位子?”

蓝蝶冷笑:“我不想输给这群小妖精们,再者,我等待的未来还只是一句口头的承诺,只要他一天不来接我,一天没有给我和孩子名分,我就一天不能舍弃我的头牌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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