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围围绕着好几只黑翼兽,围着她飞翔,在寻找合适的偷袭机会。
黑翼兽的速度很快,在此刻却是止不住脚步的送死。
少女每挥一下手中的剑,就会伴随着一只黑翼兽的悲鸣。
她走在鲜血铸就的道路上。
头皮发麻,洛邑压下自己不自觉产生的恐惧,起身行礼。
“在下夏衍太子洛邑,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话还未落下,一把染血的铁剑指在他脖颈间。
那枚由父皇传给他,承载着部分夏衍国运的玉佩碎了。
洛邑的脖子出现一道血痕,滴答滴答地流着血珠。
他已经死过一回了,在那刹那间。
洛邑第一次沉浸在恐惧之中,无法自拔,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倒在少女的第二剑下。
少女却不如他意,收剑,沿着自己原来的路线前进,似乎认为他这样的蝼蚁,根本不值得她出第二剑。
这让洛邑感到被侮辱,他涨红了脸,看着少女走远,不再去求救。
毕竟他也曾是个天骄,有着自己的骄傲,而且…她真的会杀他的。
黑翼兽也和洛邑一样害怕,将少女围成了一个球,不敢轻易靠近,随着少女缓慢移动。
看着黑翼兽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的断臂和令牌早已淹没在翼兽之中。
在这一片黑暗中,只有少女染血的剑光是唯一的光亮。
洛邑咬咬牙,跟了上去,在少女与黑翼兽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平衡。
脚踩在地上,湿答答地,洛邑低头看去,是流动的血色,他们走在这鲜血铸就的路上。
少女的目标很明确,向着中心的山谷走去。
那里似乎栖息着恐怖的凶兽,翼兽惊慌嘶叫,被遮挡住的天空偶尔投下几抹阳光。
洛邑感受到了那从山谷中传来的威压,不由得停住自己的脚步,他抬了抬自己的完好的左手,想要叫住一往无前的少女,可是…
那样强大的人,应该没问题吧,或者,他也想见见那样强者的失败,来安慰自己刚碎的骄傲。
少女越走越远,翼兽越来越躁动,洛邑被逼着继续往前走,却也只是在山谷口停住了脚步,幸好翼兽不敢靠近,洛邑得以喘息。
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洛邑只能在心里为她道一声祝福,然后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逃脱。
凶兽的吼叫自谷中传来。
似龙似蟒,似虎似狮,连绵不绝,竟不止一只凶兽。
蜚、朱厌、钩蛇…
那些传说中为祸人间、差一步飞升的凶兽,从山谷中跃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山谷,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却不敢擅举妄动。
在那凶兽的包围中,一道黑色身影从容跃起,持剑而立。
双方僵持着。
突然,黑色身影动了,她在凶兽之间穿梭,随着剑光飞扬的,是那些传说中凶兽的残肢。
估计说出去都会被人认为是疯子,那些传说中的凶兽会在一个人的面前如同蝼蚁。
良久,山谷变得寂静,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翼兽悄无声息地散开,灿烂的阳光撒了下来,原来是晴天。
少女立在山巅,手中的铁剑换成了一把漆黑的有着诡异符文的剑,她全身染满了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她眼神淡漠,即使是这样的血腥,也无法将她拉进尘埃,她是远山的神祇,遗世独立。
纯净的阳光,残忍的凶兽,都以生命为她加冕。
洛邑大概能想象出自己的模样,应该就和那些怀春少女一样,眼中带着仰慕,心里藏着迷恋。
洛邑无法自控地走上前去,从储物戒中取出衣物,一只手捧着,高高举起,希望得到神明的垂怜。
她低了低头,似是在思虑。
素手拂过,神明的垂怜让洛邑心中很是激动。
心还在激烈地跳动,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少女走远。
洛邑停在了不远处,慌忙地背过身去,不敢去想身后正在沐浴的人。
水声簌簌,洛邑不自觉地竖起来耳朵倾听。
水声渐歇,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洛邑如梦初醒地回头。
是怎样的风景呢?褪去了一袭黑衣,穿上了翠色罗裙,她的深沉未改,却又亮眼得让人无法移目。
洛邑痴痴傻傻,盯着少女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最后停在了不远处。
洛邑恍惚,惊觉她似乎在等着自己。
被脑中的想法惊到,洛邑浅浅试探,越过那原本象征着安全的界限,一步一步又一步。
洛邑觉得此刻的喜悦是前所未有的,一步步靠近神明,接近心中所想。
距离不过两臂,洛邑的心跳彻底失常,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
少女见他跟上,也不再停留,继续向着远方走去。
洛邑连忙跟上。
这一路走去,比起之前的阴沉压抑,可以称得上是阳光明媚。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过山的清风吹拂着,没有翼兽之类凶兽的威胁,这方世界确实算得上一个休闲的好地方。
在身前少女的威慑下。
他们一直向前走的,洛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看起来好清瘦,走得不快,却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她在自己的世界中走着,有着不变的目的地和路径…
洛邑迷迷糊糊地想着,自他受伤以来,还没有停下来好好地疗过伤,此时也有些受不住了。
不行,坚持一下,他不想让那样一往无前的人为他停下,虽然也可能不会停下。
洛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与少女拉开了距离,意志终究无法长久地接管身体。
穿山过水的风太过轻柔,洛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在洛邑看的最后一眼中,依然是她远去的背影。
当洛邑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到了夜晚,皎月高悬,零碎的星光若隐若现,微微照亮这漆黑的夜。
洛邑撑起身,嗯?断掉的右手恢复如初了,他并没有很惊讶,断肢再生,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让他心生喜悦的是,是那位少女救了他吗?
洛邑夜视能力足够让他能观察周围的状况,看得出是很随意找的地方,他躺在杂草断木之上,硌得他全身疼。
那个少女盘坐在不远处,夜色让她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深渊。
洛邑不可控地生出一些恐惧,逼着他后退。
右手无意间打在巨树上,有些疼,让他如梦初醒。
心中对自己有些唾弃。
这样对待救了自己两次的人,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洛邑平复自己的心跳,稳住脚步,向少女走去。
一步,两步……还是没有听到少女的呼吸。
洛邑有些慌张,步伐都快了几分。
右手稍一迟疑,还是落在了少女的肩上。
“姑娘!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声音有些急切,带着关心。
连唤了几声,才见那少女有了些许反应。
她稍一皱眉,睁开了她的眼,无波无澜,像一方深不见底的潭水,除了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让人,敬而远之。
洛邑也不敢放肆,看着她睁眼又闭眼,只敢在一旁挠头。
待少女闭眼,似是又回到了那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后,洛邑才敢小声呢喃。
“好吧,姑娘看起来挺好的。”
“嘶。”
洛邑打了个寒颤。
“这里晚上还挺冷的,嗯,还有点黑。”
“要不我们生点火?”
没人理他,洛邑突然有些领悟到自娱自乐的乐趣了。
拾了几根枯枝,堆在一处空地上,打一个响指,火苗从指尖升起。
摇摇晃晃,终究变得稳定温暖。
洛邑盘坐在一旁,借着清冷的月光和暖色的火光,暗暗观察着少女。
他实在是没有那恒心去时时刻刻坚持修炼。
洛邑心中默默生了一些敬佩。
这女子怎么这么强?明明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
那平淡如水的脸是怎么能做到毫无表情的?
洛邑摆弄着自己的脸,脸都板僵了,还是没有学会。
黑夜寂寥,纵使知道这样盯着一个人看,是很不礼貌的,洛邑还是看了她一夜。
她太神秘,让他无限遐想。
火焰太温暖,洛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头靠在膝上,睡得很安稳,一缕墨发随风舞动,竟不经意间染上了点点火星。
噼里啪啦…
一寸又一寸,火星得了点好处,野心开始显露,直到一尺锋芒彻底斩断了它的张狂。
翌日,待洛邑从梦中醒来,太阳正当空,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盘坐在地的少女不见了身影,洛邑慌忙起身,环顾四周,只见在那不远的地方,少女背身而立,是在等他。
明悟这一点,洛邑心情一下就变得雀跃,拍一拍衣袍上的灰,向前挥手追去。
“姑娘!!!!等等我!!我来了!”
微风轻扬,阳光和煦,洛邑恢复话唠的本性。
“姑娘哪里人士啊?是夏衍境内吗?”
“姑娘这一身修为着实不凡,在下实在佩服啊!”
……
一路上,洛邑话总是不停,不全是为了自娱自乐,更是为了在那张淡漠至极的脸上,看到些许不同的色彩,哪怕是不耐烦,洛邑也愿意为了那情绪付出代价。
洛邑余光盯着少女,可惜的是,那如玉的脸庞,如墨的眼眸,似是从不为任何人而变化。
洛邑不气馁,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咦?那是溪!还有鱼!”
洛邑指着不远处的溪流,想起了自己在外游历时无意尝到的烤鱼,那滋味,让他不由得吞口水。
“姑娘……姑娘,你想吃烤鱼吗?”
少女走了几步,发现洛邑没跟上,回头,见洛邑眼睛都要落进溪里了。
也不多言,原地盘腿修炼,借衣之恩,她也应当将他带出此方秘境,以了恩怨。
洛邑见状,眼睛一亮,唤出刹戈,一下就跳进溪里,这水不深,只到他小腿处。
几条不谙世事的小鱼,突逢这样的大动静,急忙四散逃开。
洛邑眼疾手快,一下,两下,两条鱼就被串了上来。
上岸,一打响指,一堆火焰在空地上升起,洛邑看着剑上的两条鱼,稍一犹豫,回想起自己以前见过的烤鱼,将剑放在火上烤 ,眼看着那鱼变得焦黑,洛邑逐渐变得怀疑。
两条鱼,自己一条,少女一条。
洛邑将鱼儿举到少女眼前。
“姑娘,姑娘,烤鱼好了。你要尝一尝吗?应该会好吃的。”
洛邑眼中有着期待。
少女睁开眼,看着眼前焦黑的烤鱼,微一挑眉,然后不顾洛邑看呆的眼,果断地封闭了自己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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