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训练是一件非常枯燥和苦闷的事情，机械化和高强度的训练，每一次都是几乎要将肌肉撕扯开般酸痛，和昨天的自己进行对抗和提升。

但姚筠君对此早已经习惯了，在嘉城俱乐部里她也是一样按部就班的训练，甚至还会给自己加训，当然，在这里集训时的量更大一些，也更累一些。

姚筠君本以为之前更频繁的训练也会起到作用，毕竟她在俱乐部里就是教练非常看重的首发球员，但在这里，周围的人都是强者，姚筠君反倒是被比下去了。

跑完几组十七折的姚筠君此时感觉大腿都在抽搐，只能艰难地坐在椅子上，努力地平息着疲惫。

十七折要在跑到篮球场边线之前提前降低重心触地，再依靠侧身蹬地的力量跑向另一边，来回往返十七次，同时还测时间，所以对体力的消耗很大，姚筠君跑完几组之后双腿酸爽极了，差点就站不起来了。

她此时几乎累得完全没有力气了，额头上的碎发已经全部濡湿，连水都没力气去拿，抱着腿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姚筠君自己体会不出和别人差距，其他人虽然没有比姚筠君好到哪里去，但状态多少比她稍好一些。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几天睡得不够多，还是因为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的烦闷和倦怠，让她的体能稍有落后。

这一切都被在观众席台阶上带队练习弹跳的祁言看在眼里，他额边的汗水快速滑落，但祁言却仿佛毫无察觉，而是快速垂下眼眸，不禁暗自轻叹。

此时的他看上去远比队里的其他队员轻松，弹跳训练参考了美国篮球训练中很有名的纵跳计划，也就是跳台阶，基本上练完第二天的腿也是酸软的。

但祁言的训练量几十年如一日，甚至会根据年龄的增长而增加，一直保持在比同龄人更大的量上，习惯之后才能有这样的姿态，甚至还有余力查看其他人。

天才只有比庸才努力更多，才能屹立在顶端。

而教练选人进行对抗赛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的，一整套训练下来，状态好的队员肯定能获得教练的更多关注。

如果她不做改变，那么对于最后的结果，她很有可能会像两年前一样继续失望。

……

另一边，女队休息了大概十分钟之后，男队那边还在进行弹跳训练，但姚筠君此时根本顾不上去管他们，因为方教练打算再组织一次分组对抗。

与此同时，她肌肉的酸软已经消退了一些，但即便如此，她心里却非常紧张，前来参加集训的女篮队员共有二十多个，在篮球场上进行对抗训练的名额是十个，最多会换上几个替补。

她本来在U17时就没有被选上参加世青赛，更何况这次还差点来不了集训，姚筠君很担心她甚至会失去上场的机会。

可是姚筠君并不知道，名额早在训练的时候就被定下。

“B组小前……”方教练显然也犹豫了，看着手里的名单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队员。

姚筠君看教练这个样子，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右手紧紧地攥着球衣的衣摆。

她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中对于上场的渴望就好像篆刻在骨子里，藏匿于呼吸中，和父亲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作为一名运动员，她打了十几年的篮球，谁会想要坐冷板凳？

想到这里，姚筠君的手握得更紧了，哪怕只是队内对抗赛，她也不想放过。

姚筠君……姚筠君！

如果教练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尽可能地表现自己的能力，打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林巧儿，你上吧。”

站在姚筠君身旁的林巧儿喜形于色，她双手紧紧交握，高兴地连连点头，“谢谢教练！”

“……”

姚筠君怔愣了片刻，然后才快速地垂下目光，心情复杂地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

茫然、自我怀疑、焦虑、着急……

喉咙像是突然被什么梗住了，干涩地快要冒烟。

但最终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奢求方教练还愿意让她上场几分钟时间。

……

方教练吹响哨声，在中圈将橙色的篮球高高抛起，林巧儿所在的队伍率先获得球权，林巧儿接球朝对面发动快攻，但面对已经在内线卡位的中锋，林巧儿一个假突真传，从背后传给了身后的得分后卫。

中投得分。

2：0

欢呼声响起，但姚筠君却坐在板凳上无动于衷，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大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跑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是她，她能在体力大幅度消耗之后，还打得这么流畅吗？

不知道……她现在甚至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姚筠君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皱起眉头看着场上的队员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们的体力怎么还如此充沛？

诺大的篮球馆，杂乱的噪音空旷地回响着，姚筠君忽然感到如坠冰窟，也好像隐隐意识到似乎有哪里发生了问题。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再继续这么下去，强者会越强，弱者只会越弱，姚筠君可能会和之前一样，落选世青赛的大名单，抱憾终身。

所以，她现在该做的，不是坐在这里看别人比赛，而是像昨天晚上一样，重复不停地训练，通过努力将那些差距再重新弥补回来。

姚筠君不由得开始焦虑了，她感到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仅仅只是坐在这里看别人打对抗赛。

*

女队的训练略早于男队结束，姚筠君浅笑着看着其他人朝不同方向离开，便咬着发白的下唇，站在篮球馆的边缘，不知所措。

她今天只进行了基础训练，都没能上场打球。

父亲离世前后，姚筠君心不在焉，只能硬逼着自己吞下毫无滋味的食物，也不可避免地减少了高强度地训练，沉浸在悲伤中，差点就无法自拔。

她没有想到，这或许给她带来了非常严重的阻碍，并且迫在眉睫，急需解决。

姚筠君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哪些更好的选择，最终她还是决定和昨天一样，赶紧回去冲个澡眯一会儿，而后再偷偷来这里进行训练。

这一回儿，她会尽可能地隐蔽，不让任何人发现。

想到这里，姚筠君便立刻回到女更衣室，打算拿上自己的东西先回去。

女更衣室里的大多数人都准备洗完澡回去，姚筠君不想引起其他人的关注，拿好了自己的包便快步离开了更衣室。

却没想到，正好遇上男队这边解散，四散开来的人群让姚筠君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只希望祁队能不要注意到自己。

只是，姚筠君刚踏出篮球馆没多久，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包裹在夜色中，却忽然感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却感觉到一双有力且熟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儿？”

【2022.1.13已修改】

【小剧场】

祁言（说谎）：我训练的时候从不开小差。

姚筠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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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