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抽风机嗡嗡嗡的声音。

苏甜抿唇，悄悄的看了在认真煎牛排的男人一眼，希望他刚才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不然显得她多好奇他的择偶条件似的。

“也不用，厨房就一个，我会就行了，再说了，真没空的时候，请个做饭阿姨来家里也不花多少钱。”顾厉承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甜愣了一下，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问题了，他现在才回答。

苏甜有点尴尬的哦了一声。

顾厉承也没有在说话，把牛排煎好放在盘子上。

然后把黄瓜片放在煎锅上两边煎一件，热一热。

就夹上来了。

“好了，你先吃，我在煮个意面。”

“还有意面啊？学长你真是厉害。”苏甜不用动手就有好吃的，嘴巴当然是要甜一点的。

顾厉承笑了一下，这小姑娘的把戏他还挺吃。

番茄酱意面，做起来也是简单得很，没有什么技术要求，为了体现自己的厨艺精湛，他还特地煎了两个流心荷包蛋。

再煮上一碗蔬菜汤。

他的医生朋友龚耀说了，孕妇每顿饭都要有绿叶子的蔬菜。

蛋白质以瘦肉为主，主食粗细粮搭配。

孕妇后期容易便秘，粗细粮结合可以帮助通便。

“开饭。”

顾厉承把蔬菜端上来，给她分了一大碗。

“谢谢学长。”

苏甜一边吃着一边夸。

“意面煮得刚好呢，我上次就煮久了，都软烂了。”

“煮意面容易，时不时夹一条上来尝一下就好了。”顾厉承道。

“我也是这样的。”苏甜说，“但是还是软烂了，大概我没有做饭的天赋。”

“那就找一个会做的就好了，这饭也不是非得自己做不可。”

顾厉承看着苏甜，希望她能听见自己的言外之意。

苏甜吸着意面，认同的点头，含糊的说：“你说得对。”

顾厉承见她胃口好就没说什么，两人安静的吃着东西。

苏甜的手机来了消息，她看了一眼手机后就息屏了，没有回。

顾厉承瞥了一眼，也没看到什么。

吃完东西，苏甜想表现一下，洗个碗。

可是刚拿起来碗，就被顾厉承伸手拿了过去。

“我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啊，什么都让学长做了。”

“小事。”顾厉承勤快的表现自己。

苏甜拿了手机在顾厉承肯定看不到的地方，才点开短信看。

是妈妈介绍的医生，给她发来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过去做个产检。

苏甜回：可以，一会儿过去。

医生发来位置。

告诉她，下午五点之前要来，不然她要下班了。

现在还早，苏甜也不着急。

“学长，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顾厉承以为她要约他出去玩，就热情的回答：“我没什么安排，你想去哪里玩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有朋友约了，我一会儿出去和朋友见个面，下午有时间再约？”

“行。”

苏甜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自然的相处起来了。

*

十点多，苏甜来到了私人医院。

妈妈给她介绍的医生，是妈妈的朋友，一个中年妇女。

对她很热情，嘘寒问暖，却也没有越界，对她孩子的爸爸是只字不提。

再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如果一会儿医生问起来，爸爸是谁，为什么不要什么的，她要怎么回答。

今天只是做一个产检。

做手术也是要等胚胎长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这样会流得干净。

医生拿着报告给她看。

“发育得很好，是一对双胞胎。”

医生脸上露出一抹遗憾。

但是没有说什么。

苏甜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

医生给她在病历本上写了日期，说：“在这个时间内，都是最佳的手术时间，你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就给我打电话。”

苏甜点头，说了声谢谢，就拿着病历本离开了。

从进医院开始她就很紧张，躺在小床上做B超的时候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直到现在离开了医院，她才好像回过神来。

苏甜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门。

差点要以为自己刚才没有进去过。

在医院里的记忆好像被什么神奇的魔法给模糊化了。

直到现在，才慢慢的，一点点清晰。

把病历本放进包包的最底层。

苏甜拦了一辆的士。

上了车。

红灯。

车子停在路口。

斑马线上路过一群小朋友。

他们手拉手，前面的老师拿着小旗子。

小朋友大概也就五六岁，一个个都很小。

稚嫩的小脸蛋肉乎乎的，都很可爱。

有个别小朋友，真的就像洋娃娃一样，金发碧眼，头发卷曲。

乖巧的跟着队伍过马路。

苏甜看着这一群小朋友，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新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

绿灯亮了，车子启动，路边的风景快速的从自己眼前离开。

新的风景到来，没来得及看清就又已经成为脑子后面的风景。

她迷茫。

*

苏甜回到公寓门口，就看见顾厉承在院子里挖着地。

“学长，你干什么？”

顾厉承拿着小锄头，蹲在他公寓门口的那片小土地面前。

“想种点菜。”

“种菜？”苏甜好奇的走过来看，他旁边还真的放着两包菜种子。

“生菜种子？现在能种得了？”

“可以，我问过专家了，开春正是种菜的时候。”

“专家？你还认识种菜的专家啊？”

苏甜的双眼里正要冒出星光，学长的人脉也太广了吧。

就听见他说：“网友啊。”

苏甜呲笑。

“网友都是胡说八道的，不过确实好像是春天播种的。”

“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呢？”顾厉承挖着坑，然后就把种子撒进去。

按照说明说的来。

“要多久能吃？”种菜这件事就完全在她的知识盲区里了。

“一个多月吧。”顾厉承也不是很确定，种菜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他抬头看着苏甜，“能吃的时候，我请你吃第一顿。”

苏甜笑道：“好啊。”

顾厉承心想：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是打算在这里生孩子吧？

“你还喜欢吃什么？我买种子来试试。”

“我也不挑食，蔬菜没有不喜欢的。”

“那我看什么能快点有收货的就种什么，黄瓜，西红柿，应该都比较快吧？”

“应该吧……”

苏甜看了一下，就回屋子里去了。

顾厉承自己在外面忙。

他把自己门口的地用了，还把苏甜门口的地也除了草。

*

苏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妈妈来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去做手术，她好过来照顾她。

她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等等。

妈妈唠叨了几句就挂电话了。

耳边一直回荡着妈妈说的话，没生出来就什么也不是，你要为未来考虑。

未来是怎样的？

苏甜不懂。

她以前就没想过未来，一直被安排，似乎长大以后，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生孩子，然后每天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就是她的未来。

现在仔细一想，这样的生活，好无聊。

转头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画板和画具，只有在画里，她才能做自己。

苏甜起身，走过去把画板架起来，端出大露台去。

今天天气不错。

风和日丽。

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仿佛真的可以穿越到一个次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没有烦恼，没有枷锁。

没有因果。

她手握着画笔，主宰每一根线条。

顾厉承从他那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甜在认真的画画。

她背对着他，没发现他出来了。

顾厉承也没有打扰，就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画纸上，是张扬的线条。

顾厉承起初没看懂她在画什么。

可是看到后面，就明白了。

相柳。

蛇身九头。

他看过她之前创作的相柳拟人画，是女版的大美人。

现在她画纸上的是男版的相柳。

没有画脸。

但是身材已经画出来了。

宽肩窄腰，大胸肌，八块腹肌，鲨鱼肌，人鱼线。

人鱼线下有鳞片下身是雄壮的蛇尾。

蛇尾很长，在底部盘成一团。

要是化成人腿，那下半身，得是一米二三的腿。

这是一个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相柳。

顾厉承抱胸靠着落地窗，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自己的大胸肌。

感觉画里的大胸肌和他的挺像。

他也这么大啊。

苏甜的画笔顿了顿，就在相柳伸出来的右手上，画了一个迷你版本的相柳。

迷你相柳，尾巴卷着相柳的手臂，趴在他的肱二头肌上。

胖嘟嘟的小脸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朝着相柳在笑。

在相柳的另一边，还有一只迷你相柳在蹦，伸开双手，求抱抱的样子。

顾厉承看着，嘴角刚刚扬起笑容。

就看见她用笔在两个小相柳上面画了个叉叉。

为什么要划掉？

“苏甜。”

顾厉承严肃的喊她全名。

苏甜吓了一跳，手都顿了顿。

“学长……吓我一跳。”

“抱歉。”顾厉承意识到语气国语严肃，马上就放软了许多。

“你画得挺好，怎么不满意？”

苏甜看着他走近，尴尬的转过头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在后面站了多久啊？

她竟然没有发现。

“我觉得……不是那么好。”

“小相柳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