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乐这一睡便是好几个小时，等他醒来后天色早就黑了，只有亮闪闪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亮光，昭示着夜生活的降临。

他睡眼惺忪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黎乐心中有些慌张，他不等穿好衣服就匆匆下床，慌乱之中连鞋都忘记穿了。

门开的瞬间，客厅里正对着笔电屏幕说话的路之恒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不穿鞋？”

他对屏幕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关了麦疾步走到门口，回来时手里拿着另一双拖鞋，蹲下来给黎乐穿上，“地板凉，下次不许光脚出来了。”

他的衣服还是刚到酒店的那一身，除了夹克外套随意搭在衣架上外，甚至连鞋都没换，他似乎一直工作到现在。

黎乐鼻头一酸，刚才睡醒时的落寞感瞬间被幸福填满，他踮着脚却只能吻上路之恒的下巴。他一时心急，正当他准备往上再跳一跳亲到路之恒的嘴唇时，alpha却先一步低下了头。

黎乐一惊，不由得挺直了腰，任由着路之恒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个吻。

“做噩梦了吗？”路之恒与他鼻尖相碰，轻声问道，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他一样。

黎乐被吻得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软得快拧出水的声线，下意识回道，“没有，我就是有点想你了。”话音刚落，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好羞耻！

黎乐捂着脸颊，不敢再看路之恒，他的脸烧得滚烫，不用看就知道一定红了。

路之恒微微诧异，他看着怀里因为羞愤而扭动的omega，像极了可爱的小兔子，越看越喜欢。他还记得黎乐说自己不会撒娇，现在看来，他只是撒娇而不自知。

他轻笑一声，“宝贝真乖。”他牵着黎乐的手坐到旁边，顺手拿过来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再等我五分钟，然后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嗯，都听你的。”黎乐悄悄嗅着衣服上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只一闻，他就觉得醉了。

……

等他们去餐厅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听说晚上有篝火表演，许多人早早就吃完饭去看演出了，黎乐赶紧吃完饭，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结束了。

“好可惜。”黎乐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就不睡了，不然一定能赶上。”

“没关系，我问过了，后天还有一场。”路之恒玩弄着他的发稍，而再往下就是腺体。

黎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那我定闹钟，下一次我们一定到。”

“好。”夜风袭来，路之恒帮他拉上拉链，“回去吧，你怀着宝宝不能着凉。”

“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黎乐顿了顿，“温言说这附近有一个算命的老先生，我能去看看嘛？”

海边有不少蚊子，黎乐抓挠着胳膊上的一处红疙瘩，两条白晃晃的腿不停乱动着。

他穿的是路之恒的衣服，有些大，在路之恒身上穿的正好，却被他生生穿成了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衣摆刚好遮过短裤，看上去像是下边什么也没穿一样。

路之恒眼眸一暗，他只想着黎乐穿自己的衣服会染上更多的信息素，让那些刚才吃饭时不断往黎乐身上偷瞄的人知道他已经名花有主。可没想到此时此刻，黎乐穿上后更有一番风味，但也更招alpha瞩目了。

此时他恨不得立刻回房间，最好把黎乐关七天见不到任何alpha，他想起来那件渔网衣服，可惜……他那天不小心撕坏了，否则真想让黎乐穿着再做一次。

“真的很想去？”

“嗯！温言说老先生很厉害，他之前就被算准了。”说是桃花不断，但都是烂桃花，和父亲关系不和，三个月内会面临一次重大危机……乔温言原本不信，结果下个月他就挂科了，自此成为了老先生的忠实信徒。

路之恒终是架不住黎乐可怜兮兮的目光，也罢，他跟在旁边，谅那些alpha也不敢造次。

黎乐按照乔温言发来的地址，一个个寻过去，终于在一个破旧小摊前找到了那位被乔温言吹捧成大仙的老先生。

小摊很朴素，灰色的布上写着“六爻神课，代写书信”八个大字，老先生头顶一块灰白色的方巾帽子，手中摇着蒲扇看着书，往另一只手上啐了点唾沫，慢慢翻了一页。

路之恒皱眉，低声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黎乐比对着照片，点点头，“是他。”他牵着路之恒走了过去，刚准备开口，老先生就使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黎乐和路之恒四目相对，静静等着。

老先生似乎是看书入了迷，忘记了对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不转睛继续看着书。

黎乐并不着急，就是被蚊子咬得受不了，他挠着身上的疙瘩，顺手掐了个十字。倒是路之恒等得有些烦，偏偏他的手机不停震动，是公司那边发来的信息，他不得不去一旁接了电话。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老先生还没有要给他们说话的意思，饶是有耐心的黎乐也受不了蚊子的叮咬，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小老师心不定，所求难证真心。”

黎乐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

“只你们二人立于桌前，我便已有定夺。”老先生放下书，示意他去摇签筒。

黎乐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打电话的路之恒，他背对着黎乐，却依旧能看出焦躁的心情。

他突然有预感，这次度假不会一帆风顺。

黎乐摇了几下签筒，掉出来一根签。

老先生拾起来看了看，又丢进了筒里，“若问姻缘，那你与他命中无缘。”

黎乐皱眉，“既然无缘，为什么会相见？”

“若前世未曾亏欠，今生便不会见面，自是不必受此劫。”

“我不信前世今生。”

老先生捋着胡须，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万物皆空，然因果不空。果上生因，因上又结果。当断不断，便如同那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亦零星。①”

黎乐不由得捏紧衣袖，“若我执意不改呢？”

“逆天改命，绝非易事，必然前路险阻，福祸难测。可若度过了此劫，便守得云开见雾明，一切尽是光明。万物皆是造化，我只告诉你从心而行。”

说罢，老先生扇着蒲扇，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有缘即往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②”

黎乐驻足原地，痴痴望着那根他抽中的签……无缘莫要强求，可他坚持了五年，如今已见希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路之恒正好打完电话，走过来时看见黎乐一个人对着空位发呆，这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他倒是很少见过，于是轻轻拂了拂黎乐的脸颊，“宝贝，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黎乐回过神来，“哦，老先生他回去了。”

“你算了吗？”

“嗯。”

“怎么说？”

黎乐犹豫了一下，“我算了我们俩的未来，他说我们之间……会很好，很幸福。”

“真的啊？”路之恒笑了笑，“那你有没有帮我们的孩子算一算是alpha还是omega？”他抱起黎乐，抓着他的腿缠在自己的腰间。

黎乐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我只顾着我们，忘记宝宝了。”事实上，他在来之前已经想过很多问题，可当老先生一出口，他就被牵着走了。

路之恒托着他的屁股，一步一步往酒店走去，“那下次再来，也问一问我的宝贝会给我生几个小宝宝。”

“你真当我是兔子，一生生一窝啊？”黎乐轻轻垂着他的后背，嗔道。

路之恒亲了亲他的嘴角，“又不是只怀这一次。”

黎乐和他打闹了几句，最后趴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一扭头就能看见alpha的腺体。

和omega的不同，alpha的腺体更加隐蔽，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后偷袭。而omega的腺体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同时越是靠近发情期越红肿，轻而易举就能看见位置，这是方便被标记。

黎乐的指腹轻轻触碰着腺体周围的皮肤，他渴望着路之恒腺体散发的信息素味道，就像醉酒的感觉，相处越久越上瘾。

什么时候能被标记呢？虽然他知道目前不可能，但他仍相信命运是自己掌握的。

老天说他们无缘，那他就一定要证明这条悖论。

他和路之恒一定会幸福。

……

顾及着黎乐怀孕，路之恒尽可能的克制想要黎乐的冲动。奈何黎乐总是无意勾引他，饶是再坚定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他必须要讨点甜头。

路之恒轻吻着他的指尖，而后牵着对方那只纤长的手慢慢往下滑去。黎乐的手碰到了某个可怕的家伙，他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来，却被路之恒拽着又按了上去。

“乖，你的手很漂亮，最适合这么做。”

路之恒最喜欢看到黎乐那双骨节分明适合弹琴的手，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那个地方，很有趣。

黎乐脸上滚烫，承受着alpha手指激烈的速度。身下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求饶着要停下。

可路之恒并不打算听他的，而是吻去他一颗颗泪珠，沙哑着嗓音道，“宝贝，你性感的真是要了我的命。”

最后黎乐失了神，被路之恒抱去浴室洗澡。还没洗完，他终于撑不住困意，窝在路之恒的怀里睡着了。

路之恒把他抱出来，仔细帮他盖好被子，这才拿了手机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关上门，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手机上来了十几个来电，都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路之恒捏着眉心，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路总，不好了，万鼎要和我们解除合作关系！”

①出自王国维《采桑子·高城鼓动兰釭灺》

②出自唐朝百丈禅师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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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