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总算颤颤巍巍地到了苏府大门前。
年小麦这一路可谓惊心动魄——那匹老马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走着走着就开始放屁打嗝,有两次差点把她掀下去。幸亏她力大无穷,死死搂住马脖子,才没在众目睽睽下表演个“新郎官坠马记”。
“新、新郎官到——”司仪的声音都喊劈了,看着年小麦几乎是滚下马的狼狈相,嘴角抽了抽。
苏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年小麦一下马就被围住了,这个敬酒那个祝贺,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灌了三杯下马酒。
“年公子好酒量!”不知谁喊了一句,这下可好,敬酒的人排起了长队。
年小麦心里叫苦不迭——她这辈子就没喝过酒!上次合卺酒练习用的是茶水,真酒下肚,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各、各位...”她试图推辞,却被热情的人群拥着往宴席走,“我酒量不好...”
“哎!新郎官谦虚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搂住她肩膀,“娶了苏家小姐这样的美人,能不喝个痛快吗?”
于是,年小麦就像个提线木偶,被拉着挨桌敬酒。一杯又一杯,她只觉得眼前的人脸都变成了重影,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这是第几杯了?”她大着舌头问。
“才十八杯!早着呢!”众人起哄。
年小麦欲哭无泪:十八杯?再喝下去我就要现原形了!
果然,酒劲上来,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有人问她:“年公子文武双全,不知平日读什么书?”
年小麦一拍桌子,豪气干云:“《母猪产后护理》!我都能倒背如流!”
众人:“......”
年小麦还在那嘚瑟:“接生小猪我最拿手!一次能接生十八只!”
柳金莲在远处听得脸都绿了,赶紧让年大牛去解围。
年大牛好不容易挤过来,小声提醒:“闺女!说四书五经!四书五经!”
年小麦恍然大悟,点头道:“对!还有《论语》!子曰: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全场寂静。
年大牛捂脸:“是虽远必'诛'吗?是'不亦乐乎'啊!”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尾声,年小麦已经醉得找不着北了。她拉着苏府门口的石狮子称兄道弟:“狮、狮兄!喝!今夜不醉不归!”
最后还是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架着她,才把她拖向新房。
“姑爷这边走...”丫鬟忍着笑,把这尊醉神往新房引。
而此时新房内,苏清清正襟危坐,红盖头下的脸上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她听见门外嘈杂声渐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一声门响,脚步声踉踉跄跄地进来。
“姑爷,您小心...”丫鬟的声音。
“我没醉!我还能喝!”年小麦大着舌头嚷嚷。
苏清清忍不住抿嘴一笑:这声音...果然是他。
丫鬟们憋着笑退下,还贴心地带上了门。新房内顿时只剩下“夫妻”二人。
年小麦晃晃悠悠地站在那儿,看着床上坐着的红衣新娘,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对,我今天成亲来着。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相、相公小心...”苏清清忍不住出声提醒。
年小麦一个激灵:差点忘了要装男人!
她赶紧压低声音:“无、无妨!”
按照礼仪,她该用喜秤挑盖头。年小麦眯着眼找了半天,终于看到桌上的喜秤,伸手去拿,却抓了个空——醉眼朦胧,看什么都是重影。
试了三次,总算抓住了喜秤。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挑起盖头一角。
盖头缓缓掀起,露出苏清清精致的下巴,然后是小巧的嘴唇,挺翘的鼻子,最后是那双含羞带怯的秋水明眸。
烛光下,新娘美得不可方物。年小麦看呆了,举着喜秤愣在那里。
苏清清被看得不好意思,轻声唤道:“相、相公...”
这一声“相公”把年小麦唤回神。她看着眼前的美人,酒劲上头,脱口而出:“娘、娘子...你真好看...像、像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苏清清:“......?”这算什么比喻?
年小麦还在那絮叨:“又白又软...让人想咬一口...”说着还真凑过去,眼看就要啃上苏清清的脸。
苏清清吓得往后一躲:“相公!你醉了!”
年小麦被这么一躲,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栽倒在床上。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索性眼睛一闭,嘟囔了一句:“馒头别跑...”然后就打起了呼噜。
苏清清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夫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就...睡了?
合卺酒还没喝呢!
交杯仪式还没完成呢!
就连她的凤冠都还没摘呢!
苏清清看着年小麦的睡颜,心情复杂。她想象中的洞房花烛夜,应该是红烛高照,夫妻对饮,互诉衷肠...而不是现在这样,新郎官醉成一滩烂泥,把她比作白面馒头!
她试着推了推年小麦:“相公?相公?”
回应她的是更响的呼噜声。
苏清清无奈,只好自己摘了凤冠,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年小麦的外衣脱了——这家伙沉得像头牛!
当她解年小麦里衣的带子时,不小心碰到了裹胸布。苏清清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练功用的护腰吗?
她也没多想,帮年小麦盖好被子,自己躺在另一边,望着帐顶发呆。
红烛噼啪作响,身边人的呼噜声震天响。苏清清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年公子”?喝醉了居然这般...憨态可掬?
她侧过身,借着烛光仔细端详年小麦的睡颜。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倒是副好相貌。就是这睡相...嘴角还流着口水呢!
苏清清忍不住轻笑出声,拿出自己的丝帕,轻轻替她擦去口水。
“也罢,”她自言自语,“来日方长。”
于是吹熄蜡烛,在一片酒气和呼噜声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而她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醒来,将会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年小麦也不知道,她这一醉,倒是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洞房夜的最大危机。只是明天酒醒后,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身女儿身呢?
鼾声依旧,红烛燃尽。一场闹剧般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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