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人很多，很快就到晚上了。

苏小玉看见众人熟练地拿出帐篷和厚衣服，就准备在山上睡觉。

前面的队伍还在继续，烧香的活动就没有中断过。

这地方实在是太偏了，而且烧香的活动是最近才开始的。

因为在人流这么大的地方居然没有人卖水和零食。

苏小玉想起自己背包还有一些堆积的矿泉水，于是拿出来卖了起来。

等到太阳重新出现，苏小玉进庙里了，她的水也卖得差不多了。

除去成本，利润一千二百七十块。

苏小玉正想进庙烧香，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

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理一个平头，身上穿着白色的紧身裤和黑色的短袖，还有一双漆皮鞋。

男人头上的名字叫张彬。

张彬开口道：“小姑娘，我赶时间，能不能让我先烧？”

苏小玉满脸问号，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她问：“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吗？”

张彬说：“我刚才看见你卖水了，从山脚把水背上来不容易吧？我也不是白占你便宜。这样，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就让我排在你这个位置吧。你在后面重新排队。反正你是本地人，应该不耽误你时间吧？”

苏小玉知道张彬虽然看上去是询问，其实内心根本就没有想过苏小玉拒绝他的可能性。

张彬说着就把一千块钱拿出来，上前想要换苏小玉下来。

苏小玉想起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老年男人。

这个张彬是专门看好了就她最好欺负，才上前提出买位置的。

苏小玉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不差这点钱。你去后面排队去吧。”

张彬还想说话，可是他后面的一个年轻人说话了：“你这人到底想干啥？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就你一个着急？”

“我不是插队，只是想买一个位置，我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谁他妈时间不紧？”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我又没耽误你。”

“你怎么没有耽误我，要不是你跟人姑娘一直说话，早都轮到我烧香了。”

排在后面的人也很生气，都开始骂：“你赶紧去后面排队去。”

“就是，排队去。”

张彬眼看着就要引起众怒，只好灰溜溜地到最后面开始排队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小玉这种能从山脚把水背到山顶的人会拒绝一千块巨款。

他不知道的是，苏小玉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对她来说，只要愿意，在职业法师群里面随便接一个任务都能挣到上万的报酬。

苏小玉却没有多想讨人厌的张彬。

她进庙之后看见了雕塑，是一条银蛇。

银蛇的雕像很大，少说有五米高，它就盘在莲花座上面看着苏小玉。

苏小玉能看见银蛇的身子里面全都是黑色。

银蛇好像很痛苦，但还要听着众人的许愿。

苏小玉烧了一根香，心中默念：“我祈愿好友安宁早日康复。”

她把香插在香盆里面，奇怪的是，别人的香燃烧地很快，可是苏小玉的香却好半天才烧一小节。

白蛇多看了苏小玉一眼。

苏小玉走出了庙门。

那个年轻人跟在苏小玉后面也烧完香了。

他出来的时候看见苏小玉，问：“诶？你怎么没给自己祈福？”

苏小玉：“你怎么知道？”

苏小玉看了看他的头上，上面的名字叫李瑞。

李瑞说：“你不知道这座庙供奉的是好梦蛇君吗？”

苏小玉：“好梦蛇君？”

“对呀！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这好梦蛇君庙是今年才建的。刚刚一年就香火鼎盛了。只要给它烧香，就不会失眠了，而且有什么烦脑的记忆，也会被清空。”

“这么神奇？”

“就是这么神奇。但是也不是没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你看看这张照片。”

苏小玉接过照片，上面是一座青山。

苏小玉越看感觉越熟悉，到最后她终于发现照片里面的青山就是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李瑞拿回照片，对苏小玉说：“咱俩下山吧。一边走一边说。”

苏小玉跟着李瑞下山了。

李瑞给苏小玉说好梦蛇君庙最开始只有几个人建。

那些人就是拜了蛇君，生活完全没有烦脑。

他们很高兴，就给蛇君建庙了。

还跟身边人说蛇君多么厉害。

后来太灵验了，参与建庙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变成大庙了。

可是这些人却发现庙门外面的青草和树木全都枯萎了。

苏小玉附和说：“这就是等价交换呀，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李瑞也点了点头，要说这种可见的负面效果人还能接受。

这么多山，就枯了一座，好像也没什么事。

李瑞还想开车带苏小玉去吃饭，却被苏小玉拒绝了。

苏小玉其实不反感李瑞，只是她看见了李瑞没看见的东西。

她看见蛇君爬下山了。

蛇君不再是银色，而是白色。

蛇君下山，山上面的人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反应，苏小玉却看见了。

蛇君下山之后找到了一块绿地，然后吐了出来。

那是一股黑水。

黑水浇在草上，草木枯萎了。

李瑞看苏小玉失神，于是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苏小玉问：“你说，蛇君能让人忘记烦脑，那你的烦脑是什么呢？”

李瑞想了半天，挠了挠头，说：“我想不起来了。”

苏小玉听李瑞这样说，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蛇君并不能让人忘记烦脑，而是直接吞噬了那些制造烦脑的记忆。

苏小玉看见蛇君吐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又重新爬回山上，进了庙里面。

苏小玉一瞬间感觉蛇君很可怜。

祂被众人期待着，供奉着，但也只是被利用着。

苏小玉不知道蛇君为什么这么做，可能这就是祂存在的方式吧。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玉还想见一见蛇君。

她不想忘记什么烦脑，只是想看看蛇君，看看被期待束缚的祂。

李瑞开车走了，苏小玉又上了山。

她排在最后面，前面还有几百个人，她撑起帐篷准备睡一觉。

醒来之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