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林璋都明白贾敏话里的意思，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应了一声，不再说这个话题。

——

另一头，宋钰宣和表哥柳鼎杰去见了舅母，说了一声，就一起离开了慈云寺，四处闲逛。

宋钰宣目的明确，挑的都是过去黛玉跟他视频时去过的地方。

难得来一次姑苏，下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甚至可能没有机会再南下姑苏，不趁着这个时候走一遍黛玉去过的地方，往后都难了。

柳鼎杰却是不知道这些的，跟着宋钰宣走了一圈，到了下午便一起回府用饭。

用过饭，柳鼎杰便在吃茶的时候说起了今天宋钰宣仗义执言的事。

“你弟弟在京中的时候，又不是没帮过人，这有什么稀奇的？”二舅母葛氏觉得儿子大惊小怪，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柳鼎杰却道，“那不一样，怀瑾今儿在慈云寺帮的那可是巡抚家的公子，我瞧见了，林家那位小姐走的时候，冲怀瑾笑呢。”

说着，他冲宋钰宣挤眉弄眼，“说不准，因着今天的事，促成一桩好姻缘也不一定。”

宋钰宣：“……”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未卜先知？

他和黛玉的婚事，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宋钰宣并不觉得水泥那里会出什么问题，太子的为人，他还算是了解的，不至于抢他功劳。

即便太子想抢，凭他现在的风头，也不宜拿出水泥这样的国之重器为自己护身，否则说不定适得其反，引来皇上的忌惮。

于公于私，太子都会帮他把赐婚的圣旨弄到手。

二舅母葛氏闻言看了宋钰宣一眼，就注意到宋钰宣的神情不对，眼睛顿时一亮，“这么说，怀瑾今日见到林家小姐了？”

宋钰宣闻言，抬头对上舅母的目光，这与他娘相似的目光，看得宋钰宣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一抽，“见到了。”

“林小姐可是咱们苏州城第一贵女，怀瑾可看得上？”葛氏可是知道小姑子一直操心小儿子的婚事，甚至把心思打到了小叔子家的柳绮玲身上。

要葛氏说，柳绮玲那丫头，哪里配得上宋钰宣这样的人品？

可自古姑嫂难做，妯娌也难做，不管是小姑子还是弟妹，都是很难打交道的人。

前者还好，只是单蠢一些，好好说，还是听劝的，就算不听劝，同卫国公府世子夫人稍微提一提也能压下去。

弟妹李氏就难搞了，同小叔子一样没脸没皮，从前他们在京城的时候，这夫妻俩就喜欢上门打秋风，话里话外攀扯她的儿女，让葛氏心里老不痛快了。

而今小叔子和弟妹又打上外甥宋钰宣的主意，葛氏自然不乐见。

若是来姑苏一回，搞定了宋钰宣的婚事，既打破了弟妹一家的算盘，也解决了小姑子心头的一件大事，两全其美。

宋钰宣面上不显，嘴上好奇的问道，“第一贵女？”

“你可别看林小姐只是姑苏的第一贵女，她的品貌哪怕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怕宋钰宣不信，葛氏还加重了语气。

宋钰宣忙笑着道，“我信我信，舅妈别急眼。”

“你给我句准话，觉得如何？”葛氏追问道。

宋钰宣笑呵呵的道，“我啊？觉得挺好啊。”

柳鼎杰不由得看他一眼，觉得奇怪。

中午那会儿，他提起时，宋钰宣可不是这么说的。

“既然你觉得不错，改明儿林府设宴，我就去探探口风。”葛氏心下稍定，也乐了。

她这个外甥一向眼光高，能入他的眼，实在不容易。

从前还担忧，他这样挑剔的眼光，到底什么时候能成亲。

没想到，往苏州来一回，居然就有了入眼的人。

葛氏觉得，这就是缘分。

哪怕林夫人心有顾虑不同意，葛氏都要努力一回，帮外甥把这个婚事敲定了。

宋钰宣大抵也能猜到舅妈的心思，但他没有阻拦的意思。

虽然他请了赐婚的圣旨，但若是能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就让林家同意他和黛玉的婚事，那么到时候圣旨赐婚，就是锦上添花的恩典。

若是林家不同意，宋钰宣也只能在事后找补了。

总不能把媳妇拱手让人吧？

闲话完，宋钰宣回了客院歇息，今天跑了一天，宋钰宣沐浴更衣，然后就靠在了床头看书。

——

而另一边，林家人回到家，等林如海下衙回府。

饭后，贾敏便提起了今天的事，又将林璋的提议说了。

“老爷觉得，这门婚事可成？”贾敏对宋钰宣是极满意的，言语间不难听出对宋钰宣爆棚的好感度，林如海和贾敏夫妻多年，自然清楚。

他笑了笑，“你问我？这是玉儿的大事，难道不该问玉儿的想法？”

对膝下一双儿女，林如海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黛玉将来要嫁出去，就区别对待。

贾敏笑着道，“回来的路上，我就问过了，毕竟只见了一面，要说多深的喜欢也不可能，但听黛玉的口风，今儿宋家小公子给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言语间的意思就是，黛玉不反对。

林如海闻言惊异，看了她身边坐着的黛玉一眼，“玉儿没有意见？”

从去年到现在，上门提亲的人可不少，每次跟黛玉提，黛玉都直接拒绝，一点机会都不给。

这也是林家一直拒婚的原因。

因为黛玉不愿意。

可现在，黛玉居然不反对了，也难怪贾敏觉得黛玉中意宋钰宣。

黛玉早猜到了林如海会问，这会儿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没有回来路上被母、弟问起时的紧张无措。

“女儿觉得宋公子人品德行都不错，只要人品德行好，别的想来也不会差。”黛玉道。

林如海闻言沉吟，“嗯……”

“老爷可是有什么顾虑？”贾敏见林如海反应不太对，便问道。

林如海摇摇头，“单论宋钰宣这个人，那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文武兼备，才德出众，满京城的贵公子，还没成亲的就没有一个能与他比较。”

“那老爷为何……”

林如海叹了口气，“卫国公府是皇后的母家，也就是太子的母族，若是与卫国公府结亲，那势必就要被视为太子一派，”顿了顿，“现如今太子地位稳固，瞧着皇上也没有废太子的迹象，可昔年那位，太上皇又可能有过废黜的心思？”

“先义忠亲王之所以坏事，也是因为他已经长成，而彼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龙精虎猛，他威胁到了太上皇的地位，才落得个那般下场。昔日的太上皇和废太子与现在的帝王和太子又是何等相似？我就怕……”林如海未尽之语，贾敏和黛玉姐弟都清楚。

黛玉面色有些不好，但却没说什么。

若是当今圣上已经对太子有了猜忌之心，宋钰宣请太子求的赐婚圣旨，是否能成功？

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林如海一直在注意黛玉的神态，这会儿见她变了脸，心里便叹气。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女儿身上的异常，只是从来没有拆穿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林如海也没有发现。

直到他到了姑苏，他和贾敏吃的药都换了新药方，但药效是差不多的。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他和贾敏的身体日渐好起来，虽然还虚弱，但老大夫说，他和贾敏这些年缺损的元气慢慢的补了回来。

可他和贾敏吃的药，都不是补药，只是调理身体的药。

开这个药，只是想多活几年，看着黛玉和林璋嫁人娶妻，这样他们也能走的安心。

可结果也摆在了这里。

他稍微排查一下，就查到了黛玉的头上。

每天接触他和贾敏汤药的人，除了熬药的婢女，就只有黛玉。

黛玉虽然关心父母，但从前却没有每天都要看看婢女给他们熬的汤药。

这样反常的行为，还有药效的变化，叫林如海如何猜不出来？

这是他和贾敏心知肚明的事，只是都没有问而已。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既然黛玉没有说，肯定是有什么顾虑，他们为了黛玉的安全考虑，自然不会主动追问，哪天黛玉愿意说了，他们听着也就是了。

还有一点，就是家里的两个先生。

要说这两位先生，确实是难寻的人才，林如海这些年步步高升，两位先生功不可没。

但同样，林如海也发现两位先生总有京城那边的人来送东西。

而这些东西，黛玉也有。

他后来查过东西的来历，是卫国公府小公子宋钰宣弄出来的。

林府两位先生曾是卫国公府小少爷宋钰宣的启蒙先生，后来睿王身边有个伴读坏事，被撵出宫回家了，宋钰宣就补上了这个缺，相对的，这两位先生也就用不上了。

同年，这两位先生就主动到林府自荐。

如果说一开始，林如海确实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么多年下来，还发现不了，林如海这些年的官儿也是白做了，不如回家种田。

今儿贾敏主动提起宋钰宣，又说是林璋的建议，他就一直在注意黛玉的表情。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他稍稍露出一点反对的意思，且有理有据，她的表情就控制不住了。

到底还是年轻，经不住试探。

以前林如海还只是怀疑，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确定，黛玉和宋钰宣暗中有联系。

但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常年在京城，一个早就随他离京四处随任，他们是如何认得的？

要说是因为府里两位先生，林如海肯定不信。

因为他试探过两位先生了，两位先生都不知道宋钰宣和黛玉之间有联系。

甚至黛玉用的那些东西，他们还以为是在宋钰宣开遍大江南北的商铺里买的，谁都没怀疑到黛玉和宋钰宣有联系的事上。

要不是林如海发现这么多的巧合，也不会怀疑黛玉和宋钰宣有联系。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

何况，他现在已经确定了黛玉和宋钰宣有来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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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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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