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虽然一直喜欢给王夫人挖坑，给王夫人上眼药，只不过她说话犯蠢，众人有时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膈应还是无心之举。

不过这次确实只是玩笑话，是见宝玉撒娇觉得有趣逗小孩子的戏言，这倒是宝玉一贯的习性，平素最爱跟姐姐妹妹在一起玩，也要争当每个姐妹最好的兄弟。

邢夫人这话虽然没有旁指，但是王夫人心中有病，病因就在宝玉爱跟姐妹厮混，恐怕落入旁人眼中宝玉成了酒色之徒污了宝玉的名声，因此夸赞起宝玉说话的水平：“你信宝玉的话？他嘴里跟抹了蜜一样，甜的不得了，每次他一说好话，不是骗吃的，就是骗喝的。”

凤姐听了拍手笑道：“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假，宝玉哪次不是哄着老祖宗又是给吃的又是给玩的，偏偏老祖宗每次都上当。被宝玉哄得不知给了多少的好东西了，不说远的，就说刚才，不是林妹妹看不过眼宝兄弟骗吃骗喝的，老祖宗又要被宝兄弟给骗走了好东西不是？”

贾母听了凤姐的话笑个不住：“那也是宝玉平素孝心，我才依他，不然成了什么？你们该说我糊涂了！”

说的宝玉抱着贾母撒娇卖乖，贾母抱着宝玉笑道：“你太太天天埋怨我过于疼你了，你想要什么都依你，我说宝玉小人家家的又这么乖这么会说话，哪个不疼的？你太太只说我宠的你太会撒娇了难以管束，让我自此少疼些你呢。听听，可是一个母亲会说的话，竟然让我少疼些自家儿子才好。”

宝玉笑道：“太太说的，也是正理，老祖宗就一个，老祖宗的孙子孙女可有许多个呢，老太太少疼我一点，可不就能多疼姐姐妹妹一些了？”

这话早些年前，宝玉就被王夫人教导过，那时贾珠还在，还刚刚娶亲，宝玉粉雕玉琢的一丁点大，又十分嘴乖，惹得长辈都十分偏宠他。

王夫人自然也是十分宠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的，只是长子贾珠刚成了亲，新妇刚刚过门，王夫人唯恐大家偏心宝玉让李纨不自在，因此特意教导宝玉，说自己会在贾母面前故意说让贾母少疼宝玉一些，让他相信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他和贾珠都是一样的。

只是大家偏向宝玉，会担心让李纨不自在，以为自己在家里受了排挤。

年岁尚小的宝玉当时就已经觉醒怜惜女孩的性格，尤其李纨刚刚新婚，青春貌美，他对他这个嫂子很是满意，听说贾母疼爱自己会让李纨难过，忙说自己会体谅王夫人。

王夫人不知宝玉是因为李纨青春好看，不忍心李纨这个漂亮姐姐伤心才答应的，还以为宝玉长大了能理解父母的为难，很是高兴，后来在贾母那里实验了一下，宝玉想着不忍漂亮的姐姐妹妹们难过，回答的真心实意，效果出其的好，因此这个话题成了贾母、王夫人、宝玉三人无言的默契。

只不过这三人中，只有宝玉是真心实意的，这话对于贾母和王夫人来说，更像是一份免责说明，大意是，宝玉的母亲劝说了，我也答应了，但是宝玉太过可爱，由不得不去宠他。

而且宝玉也没有生气，反而说我说得对，你们这些人知道还能迁怒于他？

贾母笑着道：“你今日这么乖，又心疼你的姐妹们，我若是装看不到，岂不是太过心狠了？这屋子里面的摆设，你和迎丫头，林丫头你们几个，若有喜欢的，每人随意挑一样走吧。”

末了又说凤姐和李纨二人也能随意选一样拿走。

可把宝玉乐的喜不自胜，忙一溜小跑把那对冰裂纹的碗给拿到了手里，拿好了方才想起自己这举动不雅，边四处看看有无人注意到他，大家都不理会，一转脸便看到黛玉和惜春坐在一处，正在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臊他。

宝玉不好意思的走过去笑道把手里的碗拿给她们看说到：“冰裂纹的碗不少，这颜色却难见到，这淡淡地蓝色，像是那秋日里气温正好的的天空的颜色，你们要喜欢，正好一人分一只。”

黛玉看宝玉的表情一脸的不舍，便知他是嘴硬，想在姐妹中间树立起谦和的形象，但不直接点破他而是笑道：“听凤姐姐说，你不是觊觎已久，怎么舍得给我们？”

宝玉强忍着心痛：“若是旁人是舍不得的，若是妹妹们想要自然给妹妹们。”

黛玉听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宝玉忙问缘故，黛玉笑着点他道：“你莫不是忘了，前两天湘云没走时，这碗就拿来了，湘云看到夸了好看，还说她的窗前正好少了一只这样颜色的碗，她之前一直犯愁配什么颜色的碗好看，试了好几个都不合心意，感觉和窗景不搭，看到这个碗才想到，应该找一个这个颜色的东西来——”

这话一提，宝玉瞬间想起那日的情景来，当时他也喜欢，还说他要问贾母要来，然后他和湘云再一人一个。

“妹妹好记性，我倒忘了。”

惜春在一旁笑：“二哥哥不是记性不好，是二哥哥眼里的好妹妹太多，所以顾不过来了呢。”

黛玉道：“听闻这些瓷器，每个瓷窑中颜料配比都是一致的，因此颜色大多相近，这些颜色不一样的，都是出现了偶然，所以据我看来，湘云想找个颜色的类似的碗来，不难但也不容易呢。”

这话说的宝玉踌躇起来，他之前已然答应了湘云，若是此时再把这碗送给黛玉和惜春，日后湘云来了怎么跟湘云交待？若是他没要来倒还罢了，要来了却反悔另送她人，湘云知道岂不生气？

宝玉想了想道：“谁让她今日不在呢，两位妹妹可千万收好，别让云妹妹看到才是。”

黛玉和惜春一起道：“谁要你这个碗，你便留给自己和云妹妹吧，我们拿了还要收起来，倘若一时忘了被丫头们摆出来，还要提防被云妹妹（云姐姐）看到，我们才不做这种事。”

宝玉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自然是十分得意这个碗的，他喜欢自然认为别人也喜欢，再加上湘云也说好看，此时竟然被黛玉和惜春两个人联手一顿抢白，自然觉得十分委屈。

黛玉怕多说了反而让宝玉更加认定她们喜欢这个东西却顾于湘云不敢要了，直接道：“你也别忙，我早已看了一件东西，如今只要那一件。”

宝玉问黛玉：“妹妹说的是哪一件？”

黛玉指了指屏风下的一个案桌，那上面有一盆小小的文竹：“便是那盆文竹，我觉得苍翠翠的十分生动好看，已经选好了它了。”

宝玉见那文竹虽然苍翠，生机勃勃的有几分自然之美，但下面的盆底却是黑黝黝的一块石头，有两掌合抱那么大，像是文竹就长于这块石头之上的。

宝玉笑道：“黑不昽咚地，又没什么颜色，不就是一块石头，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一直嫌他摆在那里碍眼呢，妹妹竟然喜欢。”

宝玉：信男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漂亮的姐姐妹妹能够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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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