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的确，盗墓贼没那么蠢，连主墓室都没进，就自相残杀，死在这。”

齐悦顺着他话讲，镜片下那双微微上扬桃花眼却逐渐瞇起。

因为齐悦确实如叶牧感觉，真从他身上发现一丝不对劲——

叶牧这学生对非法，不道德的盗墓贼等事，竟了解的如此通透。

齐悦心想同时，也逐渐对他留了心眼，那是身为人的敏锐直觉：这名与死去叶小牧有着同名同姓的学生身上定有什么古怪。

而且，他又从他身上看到发小影子，以及发小自己不知道的事：每当他说（聊）起与考古相关的事情时，眸子就会发亮，表情随话题而变换，彷佛只要想撷取，任一个角度都是表情包，发小他也一定不知道他谈到考古时，整个人本就是枚发光体的他，会更加闪耀，也更为吸引眼球。

叶牧见齐悦双眼微瞇，他知道那是他惯性思考什么时，才会有的表现，头皮没来由的一阵发麻，眉头不着痕迹拧了下。

情况实在不对，他一定有哪个地方，引起齐悦怀疑了。

当然，希望他的怀疑，是怀疑他是不是‘发小’，如此一来，他跟齐悦相认的时间就不远了，应该吧，但愿如此。

叶牧思及此，便听见张宇锋适时插话进来。

张宇锋：“不管那几具尸骨主人究竟是不是盗墓贼，都无所谓，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李天哲点头附和道，“对啊，叶牧虽然你分析见解，跟齐老师的推测都相当精彩，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王、林教授点头，“没错，齐老师我们一行人，快点进去见识见识古人：留下什么精彩历史痕迹给后世吧。”

儒雅老头子王教授稍显混浊双目难掩兴奋，若不是青铜巨门挡着，早已巴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大饱眼福，捧着这，捧着那，东摸摸西摸摸，将那些陪葬品通通摸透，研究个遍，为考古圈，为五千多年历史再添一桩喜事，让后世又得以与古人距离更近一些些。

齐悦点头，“那我们进去吧。”

齐悦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扬，张宇锋，李天哲，仨人意会的将那几个或坐或倒或四散各处骸骨小心翼翼捡起，忽略心中自然而然升起的畏惧害怕，尽可能心存敬畏，将那堆骸骨放到一旁地上。

因为死者为大，纵然他们曾经可能是盗墓贼，也不会改变他们心存敬畏的态度。

同样的，叶牧与时不时抽风的于谦扬也帮忙尽快将骸骨堆置一旁，以加快几人速度。

待叶牧几人将骨骸收拾到一旁地上后，包括齐悦共六人，左右各站仨人，众人目光齐聚焦眼前的绿锈斑驳青铜巨门，土腥腐朽闷臭味不断随众人呼吸而冲进鼻腔，即便他们在墓里待了有些时间，依然觉得臭，也难以忍受。

叶牧与齐悦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数数，“一二三，大家使劲用力推——”

荷渡在一旁吶喊加油。

冰硕则在叶牧几人努力推动青铜巨门时，神情转为无表情，转身看向无尽黑暗的甬道。

李天哲边喘边脱口而出，“艾/玛，这青铜巨门实在忒重了，非常难推！”

李天哲那张小麦肤色脸孔因使劲缘故，而微微泛红同时，额头颈部，甚至双手青筋浮现，显示其已非常用力。

齐悦皱眉，沉住气，双手更使劲往前推，“李同学先别说话，再使劲试试。”

于谦扬跟着用力推，连娃娃脸都憋红了，还有时间开小差，眼角余光瞄到叶牧时。

于谦扬：“叶小牧你在看啥嘞？”

话音刚落，便顺着他视线看去——

青铜巨门上那对颇有凶神恶煞之相的凶兽拉环映入眼帘。

叶牧看了眼耗子帮忙推青铜巨门同时，还不忘拿着那把洛阳铲，颇有将它带走意味时，绷着脸，提气用力的他，咬紧牙关同时，边说，“耗子你还拿着那…那把生锈洛阳铲，作甚？还不、不快扔了！”

叶牧因用力，呼吸微喘。

“遵…遵命，叶小牧大人，爸比立马将那把破洛阳铲丢掉！”于谦扬憋红着脸使劲之余，随手便将那把如破铜烂铁的洛阳铲往旁一丢，落地哐当声响伴随而来。

随之‘咦’了一声，好像发现哪里不对。

于谦扬：“叶小牧，你觉不觉得铸在青铜巨门上的祥瑞神兽，跟凶兽拉环，两者搭在一起显得古怪？又吉又凶的。”

叶牧一经他提醒，才恍然青铜巨门怪在哪。

“自古以来，山海经中的某些凶兽大多象征贪婪，而祥瑞神兽，虽与吉祥挂勾，可从山海经中记载可得知，神兽虽吉祥却又多少有些不吉利象征。

然而，墓主人的青铜巨门，却将象征祥瑞的两只神兽，和象征贪婪凶恶的凶兽（余藏）放在一起，让此巨门形成一种‘吉祥又不吉利，不吉利却又透着吉祥’的怪圈中。

所以，墓主人透过青铜巨门，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凶兽拉环是余藏的事，叶牧方才大致有提了下，不过隐去看见小余藏的事，毕竟那不科学，说出来应该也没人信。

叶牧眉头微皱，一时之间，也想不通形成怪圈的两者究竟有何关联。

荷渡见主人陷入一阵苦思，还推得非常辛苦，脸色都几乎泛红时，口齿不清的娃娃音不禁开口，“牧啊，要不要偶把那只笨余藏拖出来，问清楚讲明白，好让大家顺利通过青铜巨门？”

荷渡话音刚落便见思索了半饷，蓦地灵光一闪的耗子脱口而出，“啊！我知道了，凶兽（余藏）也被用以形容贪婪之人。

叶小牧你说：该不会余藏被墓主人用以形容‘贪婪的盗墓贼’，余藏代表凶，祥瑞神兽代表吉，两吉一凶，加上那几个死在青铜巨门前的盗墓贼尸骨，墓主人所要表达的意思该不会是…”

两人齐声答出，“即生即死，即死即生。”

“不愧是我牧，哥俩果然够默契。”

于谦扬略带婴儿肥的稚气娃娃脸，一副骄傲神色，为了更能体现他的激动之情，天生稍显稚嫩的娃娃嗓音，立马变得软糯，“叶小牧大人，爸比最爱你啦。”

狗腿意味浓厚，就只差他那对乌溜溜如珍珠般纯粹透亮的黑眼珠，闪烁星星眼了。

荷渡气呼呼鼓起双颊，“呔！你这只臭耗子竟然对牧啊邀功，不准对牧啊撒娇。”

随即飞到主人脸庞，吃醋了，“牧啊，偶才是最爱你的人——”

冰硕则一副不置可否，只是无情绪起伏的眼底，却在于谦扬欢脱地对叶牧说爱时，闪过一丝莫名异样即逝。

于谦扬背后倏地感到一凉，但没太在意，很快忽略过去。

叶牧双手没忘了使劲推青铜巨门之余，白他一眼，话从咬紧的牙关里迸出，“耗子你给我打住，现在不是闹腾时候。”

齐悦沉住气，边推边道，“倘若叶牧、于同学你们真猜中墓主人：当初建造这扇青铜巨门背后真正含意，那么待会大家都要小心了。

毕竟巨门之后，是什么样光景，我们无从得知，会有怎样的危机，也无法提前知道，‘既是生门，亦是死门’这应该就是这扇青铜巨门给后来人的生死考验吧。”

“叶小牧，你误会爸比了，我没闹腾，我只是想让突然凝结的紧张气氛稍微缓和下来而已，因为接下来我也要说出我的推测了。”

于谦扬原本笑笑嘴角蓦地一收，神情再正经不过。

“既然青铜巨门‘是生门，亦是死门’，那么意味：那几个死在巨门前的盗墓贼，绝对死于非命。

针对他们的死，有两种可能能解释：他们为何没死在其他地方，反而死在一开始的青铜巨门前——连门后一切都还没看（摸）到，就挂掉。

一是那几个盗墓贼还来不及打开笨重青铜巨门，便遭遇不测。古墓内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他们遇上葵瓜子，被葵瓜子了结，死无葬身之地。”

耗子所说的葵瓜子，正式说法应该叫‘馗殷’，葵瓜子是盗墓圈通俗叫法。

馗殷会变成葵瓜子，原因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不识字的老汉去盗墓，因为听不懂同行盗墓贼的话，加之重听，遂将馗殷听错…传出去后，馗殷最后歪楼变成葵瓜子。

因此现在多数盗墓贼都会叫馗殷，为‘葵瓜子’，既通俗又好记。

当然，与吃的葵瓜子，可不是同一种东西。

叶牧回神同时点头，同意他推测。

“二则，这扇青铜巨门不是入口，而是出口。

那几个盗墓贼在里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拼了命，最后顺利逃到这里，用尽全力打开青铜巨门时，正当他们以为自己性命安全无虑时，突然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措手不及的事。

或许，这就能说明为何那些骸骨四散原因了。”

于谦扬下意识扫了那堆支离破碎骸骨一眼。

于谦扬巴拉巴拉讲话时，面对全黑甬道的冰硕好似感应到什么不对，双眼微微瞇起，墨色瞳孔闪了闪，周围不安氛围也渐渐升起，只是叶牧一行人尚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