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也是精神力异能者。】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自我意识……从我变成丧尸到恢复意识，应该有一段空白期。】

【……你、听见了吗？】

岚的“声音”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忐忑，让齐馥心底不由泛起一丝怜惜。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鼓励道：“没事，我都听见了。”

【好神奇，其实平时这些话我都没办法说出口，有一股力量会阻止我。】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嗯，那肯定记得，要不是我厉害，差点被你害死了。”齐馥玩笑道。

【……其实我不想的。】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不舍得了，我准备吓吓你们，让你们主动回去。】

【但是不行，你记得那道啸声吗？】

提及正经事，齐馥收敛了玩闹心思，面容凝重起来，她蹙眉沉思，貌似……确实有些微弱的印象。

她隐约记得，在那一声啸声后，岚变得很是痛苦，而且开始召唤丧尸攻击她们。

也就是说，是在啸声后，他们才被拉入幻境的！

【那是父亲控制我的手段，一旦我听见那啸声，就会不受控制，任由他操纵我。】

岚逐渐习惯了通灵术的沟通方式，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在变成丧尸后，我真的心很乱……】

【从小我就很崇敬父亲，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没有他就不会有我。】

【父亲一直说，哥被养废了，不仅自闭，还不听话，是一个被他抛弃的瑕疵品。】

【而我，就是接替哥哥的唯一选择，因为其他都培养失败了。】

【可惜我也并不是无瑕之品，我有先天心脏病，治不好。】

【父亲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勃然大怒，我真的很害怕他像丢掉哥哥那样丢掉我。】

【但是很快，父亲就很坚定地对我说，他会治好我，而我作为弥补，一定要乖乖听他的话。】

【我不知道父亲到底做了些什么，很多实验的核心数据他都不告诉我，只安排我做一些边缘的工作，当时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总之当他把一管不明液体打进我体内候，我就逐渐失去了意识，在这期间，我发觉自己身体好像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心悸，手脚发麻，肌肤僵硬苍白……一切变化都预示着什么。】

【直到我从黑暗中再度清醒，我才知道我变成了丧尸。】

【好消息是，我不仅保留了自我意识，还觉醒了精神力异能，能够克制自己的嗜血**，心脏病也不再成为我的困扰。】

【父亲告诉我，我进化成功了，这是未来新人类的进化方向。】

【我只能相信，我必须相信。】

【父亲说会带着我开辟一片新人类的净土，让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任何一片土地上。】

“他可真会说，他不就是自己利欲熏心，野心勃勃，想要统治全人类吗？还把锅扣你头上，把你绑上贼船，摇身一变成好父亲了……yue！”

听到这里，憋了一肚子火的齐馥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可是，也许父亲说的没错，如果以后能找到必定保留自我意识的方法，丧尸形态真的很完美啊……】

岚情不自禁辩解起来。

作为一枚丧尸，他潜意识并不想否定自己的存在。

【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不会想变成人类。】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觉得你爹对你很好吗？”齐馥也不生气，淡淡问道。

【当然……应该算好……吧。】

岚的声音飘忽起来，连他都没办法昧着良心欺骗自己。

“那他现在是丧尸吗，还是人类？”

【……】

片刻沉默后，他轻声叹道：【人类。】

“你看，他疯狂鼓吹丧尸至上，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变成丧尸呢？”

【可能是担心没办法像我这样拥有自我意识吧。】

“那他就舍得拿你去冒险？对，你最后的确成功了，但如果没有呢？”

“你会变成一只真正的丧尸，你的人生就这么戛然而止，你真的甘心吗？”

“对他而言，你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一个可以肆意涂抹的玩具，用来完成他伟业的一块拼图，他在意你，就像在意自己的研究成果。”

岚一言不发，他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他不想提及自己变成丧尸的原委，就是因为他不想深思这件事，只是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父亲这么做，只是为了治愈他的心脏病，是为了他好，他不应该苛责父亲。

“但是岚……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正常关系不是这样的。”

“父母对孩子的爱和关心不是带有利益目的的，孩子对父母的爱和孺慕之情也不是盲目的。”

齐馥的脑海中在这一刻闪过很多人的身影和画面。

有她从小含辛茹苦带她长大的妈妈，有第一世坚韧又温暖地包容她的妈妈，还有疼她入骨的父皇……以及她的亲生父亲朝她挥来的拳头。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合格，不是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是真正的家人，你明白吗？”

岚的手微微颤抖，眼底脆弱迷茫，低喃道：【家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是什么样的？】

他抬起头，目光戚戚，神情平淡，可齐馥莫名觉得他快要哭了。

【我不知道，我……也想要家人。】

齐馥：“……”

她一把拽过一旁无所事事的梁霂，一手揽一个，将两人凑在一块，：“喏，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家人吗？你们明明是相同的基因，应该很亲近才对。”

“来，快‘哥哥弟弟’什么的亲热一番！”

岚：“……”

梁霂：“……”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连偏过头去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该说不说，他们的确是同源同宗的亲兄弟，这默契度，简直没谁了。

可能是受灵魂分裂的影响，岚和梁霂之间的排斥出乎意料的强烈。

要不是看在齐馥的份上，两人说不定早就干架了。

齐馥咬牙，松开他们无奈道：“行行行，那我当你们的家人，我还有一个妹妹和外公，他们人都特别好，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气焰顿消，他们纷纷扭过头紧紧盯着齐馥，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齐馥双手抱胸，挑眉道：“怎么样，现在你们愿不愿意加入这个大家庭？”

“当然！”

“嗯。”

两人生怕她反悔，迫不及待地一口应下，又条件反射般怒怼对方。

梁霂先发制人：“你一个丧尸皇，去找你的丧尸家人去。”

岚不服：“你才是，馥馥是想给我一个家，你别过来掺和！”

“而且馥馥说过的，我自己觉得我是人类，那我就是人类！”

梁霂面色冷凝：“……你能不能别太天真。”

比起一直被梁颂圈养的岚，梁霂好歹还是在研究所和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虽然他当时处于自闭症，可是机体收集环境信息的功能并没有消退。

因此当他拨开云雾，恢复正常后，看起来要比未经世事的岚成熟不少。

“停——都给我闭嘴！”齐馥火大不已，明明就是同一个灵魂，怎么还自己吃自己的醋呢？

“谁接受不了对方就自动出去，我们家里不能出现互相敌对的情况。”

“可是……”

“不过……”

“可是什么？不过什么？我是想给你们俩一个家，你们爱要不要。”齐馥摊手。

渣就渣吧，反正这一切也是穆哥这家伙分裂搞出来的烂摊子。

话赶话说到这里，齐馥颇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丢下哪个都不好，她也舍不得。

岚和梁霂对视一眼，终于老实了。

谁也不愿意自动退出，更不想便宜了对方。

“这件事先放一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岚，梁霂我知道你了解我要做什么，你等等我们。”

齐馥见两人谈拢了，便不再纠结，牵起岚的手，拉着他走到一旁，继续问他还没来得及说的，最关键的事。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提到有关控制的具体情况，这种控制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能解除吗？”

岚心领神会地转换了沟通方式。

【我说不清，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自己对父亲变得更加言听计从，几乎他说什么我都不假思索地去做。】

【然后渐渐的，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有的时候我明明并不想做那件事，身体却不受控制。】

【通过实验，我发现越接近父亲，我越难自控，如果离他远一些会好很多，而且一旦他发出那种啸声，我就会彻底被操纵，没办法反抗。】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在他想利用我对你不利的时候，及时制止我。】

齐馥若有所思，梁颂是精神力异能者，莫非是他的某种能力？

【不是，是精神刻印。】金金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齐馥吓了一跳，岚则极为警惕地震声道：“谁？！”

金金摇头晃脑地从齐馥口袋里钻出来：【我一直能听见你们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