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第一缕光落在金銮殿中,香烟袅袅,文武百官早已静候,只听殿内传来一句,“上朝,众爱卿有本可奏否。”
“皇上,臣有本要奏。”
嘉康帝斜睨了一眼底下开口说话的臣子。
只见刑部尚书张鹰低着头,双手合抱于胸前,声音愤慨。
“噢?是何人将朕的爱卿气成这副摸样?”
听见嘉康帝的这句话,张鹰又将双手紧了紧,缓缓开口,“皇上,这本是臣的私事,但请皇上做主。”
张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帝王的神情,随即继续说道:“臣好友方靖,家中爱女方晏如不久前于家中消失,怎奈臣调查后,发现与..”
说到一半,张鹰停下,看了一眼在大殿另一处站着的人,随即用手指着那人说道:“与..与晟王有关!”
此话一出,殿中便有晟王解释的声音出现,同时也有倒吸气担心张鹰地声音。
嘉康帝眼神意味深长,看着张鹰不说话,随后将视线转移到陈景瑞,笑着说道;“景瑞,你可解释?”
“张大人为好友解愁的心,令人动容,”陈景瑞上前一步,对嘉康帝行礼后,转过身,冲着张鹰欠身,“但张大人或许不知,其中的缘由,晏如与我是早年间,父亲定下的婚事。
“不日前,我听闻晏如有醒来的迹象,我欣喜万分,我又略懂一点医术,便去到方府中,为她查看,见她醒来后,便邀请到晟王府中作客,晏如说要看看城中的变化,现下正游玩着,张大人为好友解愁的同时,难道没先事先了解过。”
这番话一出,倒让张鹰脸上一红,毕竟方靖找到他时,只告知了一句小女消失了,见到好友忧愁的神色,便开始独自寻查,并未去过多了解。
嘉康帝见张鹰这副表情,心下便有所知晓,于是笑着打圆场,“行了,景瑞,查到你身上还敢告知朕的人,并不多,现下就这一个,可别把朕的爱卿逼急了。”
只听殿上齐刷刷声音响起,“皇上英明。”
随后,嘉康帝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说了句,“无事便退朝吧。”
陈景瑞正准备退下时,抬头看了一眼嘉康帝,心下便知,逃不过去了。
等到散朝后,陈景瑞便在竹心亭等待着,不一会,便见嘉康帝前来,还未行礼,嘉康帝便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陈景瑞将口中的血水咽下,脸上保持着笑意,随即递出一张帕子给嘉康帝。
嘉康帝接过帕子,擦擦手后,丢在地上,淡淡开口,“做事不够干净,被人查到,简直蠢货,我看你这晟王的位置是做到头了!”
“叔父息怒,”陈景瑞蹲下捡起那块帕子,“不会再有下次。”
嘉康帝冷哼一声,便离开竹心亭。
“主子。”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陈景瑞回过头便见贺胥出现在身后,便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吩咐道:“拿下去烧了。”
说罢,视线转移到贺胥手中,见他拿着息凝膏。
陈景瑞看出贺胥的担忧,便将息凝膏重重地按了一下,缓缓说道:“无事,脸上带伤去见阿姊,她会对我有点好脸色的。”
而才从家具铺出来的方晏如感觉身后有点凉,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看正好的天气,在心中想,“这才初夏,我就畏凉,是不是太虚了。”
方晏如一边走着一边双手将自己的衣裳拉紧了些,将自己裹了起来。
“娘,这姐姐为何将自己裹得这般严实。”
一个孩童的话语传进了方晏如的耳朵里。
方晏如转过头,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正吃着糖葫芦的小男孩。
“嘘,这姐姐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隐疾呢。”
那孩童身旁的母亲弯下腰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孩童小声些,随即抬起头对着方晏如露出有些尴尬的笑。
便将自家孩童拉着,准备去另一家铺子,好似方晏如真有什么病。
看着这女子的动作,方晏如有些哭笑不得,随即看见刚刚去的那家具铺老板正捂着鼻子,擦拭着自己刚刚摸过的物件。
方晏如有些无奈,在心中想道:“谣言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但她并不想过多解释。
个鬼!
且先不说自己要在这儿开店,这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隐疾这种事儿传出去,哪家家具铺还敢让自己进去。
随即,拉住正准备离开的那对母子,淡淡说道;“这位娘子,还请你向我道歉。”
“欸,你这人,拉着我不让我走,是什么意思?”
方晏如一听这话,不怒反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您为刚刚说的胡言道歉,我只是感觉有些凉意,您转头就对孩童说我有隐疾,您就是这样教育的吗?”
那娘子一听方晏如这句话,便也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方晏如,浑不吝的模样,“谁听见了?谁看见我刚刚跟你说话了?你这小姑娘,模样生的这样好,怎的说的话这般无理。
方晏如看着面前唾沫直飞的女子,越发气愤,本想着道个歉就结束的事儿,却没想到这人不仅不承认,还要将不讲理的人变成她。
看着附近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方晏如环顾着四周,想着法子。
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孩,只见那小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裳,眼睛里全是害怕,手上的糖葫芦,早已经被人挤掉落。
随即看见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老者,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刘湘柳是谁!
“老刘!”
方晏如叫住那人,刘湘柳转过头来,当然也看见了方晏如,于是向她走来。
挤过围着的人,刘湘柳疑惑地看着方晏如,摸着头开口道:“你这儿是在演什么剧情呢。”
“待会再跟你解释,”方晏如打断了刘湘柳的话,指了指地上的糖葫芦,“这小孩的糖葫芦掉在地上了,我跟她母亲的事儿,不应让孩子吃不到,我再给他买一串。”
刘湘柳看向地上,确见有一串包裹着糯米纸的糖葫芦滚在地上,早已经沾满灰。
“好嘞!”
刘湘柳一听有钱赚,便伸出手从架上挑选出一串裹满糖浆的糖葫芦,递给孩童。
那女子一见两人认识,将糖葫芦再掉打落,恶声说道:“你这糖葫芦说不准吃了会肚子疼,我们不要。”
刘湘柳哪受过这种污蔑,将掉落的糖葫芦连忙捡起来后,心疼的吹了吹,同样气愤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还没尝过,就说我这糖葫芦会肚子疼,这传出去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欸,那不是茶跃居的老刘吗。”
人群中传来一道男声,方晏如转过头看见一个男子正踮着脚尖,努力向里面望着。
“可不是老刘是谁!我还正准备去茶跃居喝茶呢。”
听人群中不止一个人认识刘湘柳,方晏如放下心来。
之前刘湘柳将那五张宣纸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刘湘柳必定会出现在距离五张纸不远的地方。
“你们都认识吗?那女子好似是在说卖的东西不干净。”
人群外的那男子一听这话,明白刘湘柳遇见麻烦了,便一边挤进人群,一边说着:“怎么可能,老刘的茶和糖葫芦我都吃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会不干净。”
那女子一见有人要挤进来,心下犯怵起来,转头拉着自己的孩童就想离去,正动身,却发现手臂被人紧紧拉着,回过头,见是跟她的吵架的姑娘。
只见方晏如嘴角微勾,一双丹凤眼充满笑意,启唇说出两字。
“道歉。”
这时那孩童见被围着,出又出不去,一下哭出声来,“娘亲,你不是说这姐姐有隐疾吗,咱们被围这么久,不会被传染吗,咱们快走吧。”
孩童这句话一出,四周围着的人,便将视线望向那对母子,倘若刘湘柳没有被污蔑,四下的人或许对隐疾这件事半信半疑,但现下没一个人相信了。
“欸呀,怎在孩子面前这样说人家。”
“就是,没什么证据,简直就是张口就来啊。”
女子听着人群中的话语,低着头,捂住孩童的耳朵,尽力不让孩童听见。
方晏如见这情形,有些不忍,虽是这女子的不对,但将矛头对准另一个女子,并非她本意,更何况在这个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代。
于是方晏如蹲下身子,从架子上再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孩童。
孩童心思单纯,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冒着鼻涕泡,笑了起来。
方晏如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询问道:“好吃吗?”
孩童一边点着头,一边狼吞虎咽道:“好吃!”
方晏如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于是又抱起孩童,将手抚在孩童脸上,让孩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后,轻声说道:“那我们要对娘亲说什么。”
“娘亲,糖葫芦很好吃,业儿吃了肚子也不疼,”孩童冲着女子笑着,“姐姐只是身上有些凉,咱们跟姐姐道歉,回家吧。”
听见自己的孩子这样说道,那女子脸倏的通红,向方晏如欠身,声音有些哽咽,“抱歉姑娘,是我不对。”
方晏如听见这句话并不搭理,只是伸出手指逗着怀里的孩童,告诉他,不论什么事都要自己了解了才能下结论。
四下的人听见女子道歉,而当事人也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后,便散开来,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了。
见四周的人散开后,方晏如将孩童放下,淡淡说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并不相信你会因为今天的事,改变你的性情,只是不想看见一个母亲,被围着声讨,你走吧。”
听见这番话,女子低着头点了点头,拉住孩子的手匆忙离开。
“你就这样让她走了?”
方晏如看着女子离开的身影,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回应道;“不然呢,要让人一直在这儿吗。”
回答后,方晏如愣住,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不儿!陈景瑞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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