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蔚这几日都被关在家里出不去,林鹤给他打过电话,交待了张雪月的事情。
张雪月最终并没有被抛尸于河,被他母亲托人火化埋了。
简蔚想起那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同为孩子,她怎么就忍心遗弃张雪月呢?
想着想着,眼睛就酸了。
他自己的爸妈还不知在哪儿呢,或许早就没了。
至于绑架的事,林鹤说具体的等沉行川清醒过来再深入调查。
一听这话,简蔚愣了愣,问沉行川怎么了。
沉行川的病症没几个人知道,林鹤其实也不太清楚,就没怎么细说。
简蔚思来想去,给沉行川打了个电话,是江荣月接的,说是在医院。
简蔚捏着手机愣愣地听。
江荣月说沉行川易感期一直有问题,禁不得刺激,那日的标记行为令他体内一直苦苦压抑的信息素有了释放,是好事,过会儿就会清醒。
简蔚张了张口,想问沉行川为什么会得信息素异变这种怪病,可是又一想,他还是不要再和沉行川有过多的牵扯。
挂了电话后,简蔚就开始坐在窗边发呆,小宝下了课就会跑来黏他,也不吭声,就坐在他身边,拿着小本写作业。
简蔚发着愣,又想起一些遥远的事。
张雪月和沉行川都提到过,说他怎么不接电话,他还拿过陆俞风的手机做实验,也是接不到电话。
原来那会儿,陆俞风就在他手机上动手脚了。
只不过他以前的手机太过破旧,安装不了那么高级的屏蔽软件,所以一概拦截所有人的拨进电话。
至于陆俞风后来为什么没把沉行川屏蔽,估计当时还存着要利用他和沉行川之间特殊的关系吧。
简蔚拿起手机,看着赵挽声的号码,将趴在他腿上睡着的小宝轻轻挪到沙发上,给他垫着个软乎抱枕,自己走到露台,关上门拨过去电话。
简蔚也是没多想,就打了过去,嘟嘟声响了很久,久到他心里越发荒芜,甚至开始猜,赵挽声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
幸好,那头接通了,响起了一个几乎带着颤抖的声音:“小简?是你吗?”
再听到赵挽声清澈的声音,简蔚有种恍如隔世的虚无感,望着外头晴日雪地,好像他此刻轻飘飘的,如梦一样。
“……赵挽声,是我。”
简蔚话音落后,那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像是隐忍不发。
简蔚说:“你还好吗?”
赵挽声坐在小板凳上,清洗着酒厂工人的饭后餐具,一大盆泡沫水里,还泡着化开的冰碴,他笑了下,眼眶有点红:“我很好,你呢?他对你还好吗?”
“谁?”简蔚皱眉,难道赵挽声已经知晓他现在和陆俞风在一起吗?
赵挽声不愿意多提其他人,闷着声吸鼻子,就问小宝现在怎么样。
简蔚回答了几句,说他过去看看他。
赵挽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窘迫生活,笑着说:“挺远的,别来了,小简,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就很高兴了。”
简蔚有点不开心地说:“你不愿意见我?”
他想了想,现在赵挽声已经和别人结了婚,自己和赵挽声以前有过登记婚姻的关系,确实不太适合再联系,以免惹出什么误会。
赵挽声听了,忙否认:“哪有,我当然想见你,只是我现在……”
“现在怎么?”
赵挽声支支吾吾,简蔚哼了一声,佯装发火:“不愿意见面就算了,你肯定讨厌我了。”
赵挽声立刻拔高声调:“我没有!简蔚,我喜欢你的!”
空气静寂了几秒。
“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简蔚愣愣地问。
赵挽声说他没有。
这时陆昭成回来了,在外面喊简蔚,简蔚对赵挽声说,会去见他,后挂了电话。
赵挽声一方面不愿意简蔚见他现在的模样,他的腿落了毛病,走路很明显得跛,一方面又特别想见到简蔚,甚至还猜简蔚是不是和陆俞风分手了,那他就有机会了。
如此想着,赵挽声把现在的地址发给了简蔚,心思雀跃,洗盘子都有劲儿了。
简蔚被陆俞风看得紧,在园子里溜达一圈,保镖都会紧盯着他,生怕他插上翅膀飞走了。
陆昭成知道这几天简蔚跟他哥在冷战,那天他哥把简蔚带回来,简蔚身上竟然有其他alpha的标记,这他哥不得气疯?
关键是,哪个alpha这么大胆,敢碰他哥的omega?查来查去,发现是现在跟他同等军级的沉行川,并且日日见。
他愤怒地找沉行川约架,竟然输了。
沉行川还特别冷酷地告诉他,他不仅标记了简蔚,小宝还是他和简蔚的孩子。
陆昭成拿起一把射击枪就要往沉行川身上怼,旁边人见了,大惊失色,忙冲过来夺走了他手中的枪,问他是不是找死!
陆昭成带着一肚子火回家,看见简蔚一脸郁郁地靠在沙发里晒太阳,就过去坐下,说他都知道了。
简蔚问他都知道什么了?
陆昭成说了一通,谁知道简蔚没关心他脸上的伤,反而问沉行川刚从医院出来,都把你给打赢了吗?
陆昭成的脸色更黑了,站起来,大声道:“简蔚,你都不关心我!”
他说完自己跑了。
简蔚觉得陆昭成真幼稚。
这天陆俞风回来得也早,跟陆昭成撞上了,他们俩互看不顺眼,谁也没搭理谁。
陆俞风进了客厅,就旁若无人地搂着见了他就走的简蔚:“明天我休息,带你出去玩儿。”
四下的仆人送上茶后便懂事退下。
陆昭成看得眼酸,但也不想走,一屁股坐下,不爽地喝茶。
简蔚皱着眉推陆俞风:“不去。”奈何陆俞风抓他死死的,他的腰都快被勒断了,忍不住抬手在陆俞风胸上捶了一拳:“还有人在,你要不要脸?”
陆俞风抓住那只手,寒着脸:“你在家都快闷出毛病了,让你出去吹吹风还不乐意?”
简蔚说:“那是谁不准我出去的?”
陆俞风不吭声了,目光看向陆昭成,把火撒到他身上:“整天早退,还有没有纪律了?别让总长大人对你意见大,再这样下去,沉行川迟早要骑到你头上!”
陆昭成冷哼:“你们整天尔虞我诈弄权夺势,把简蔚扯进里面受罪,我早就不想干了。”
“不想干就给我滚!”陆俞风拍着桌子站起来,看来是真的动了怒。
在外要跟多方家族势力周旋,亲弟弟又如此叛逆乖戾,简直要把他给气死。
“滚就滚。”陆昭成起来就走,去看小宝的学习。
简蔚趁机也上了楼,陆俞风气笑,磨着牙根:“给你惯的。”
回到房里,陆俞风控制着自己情绪,抱着简蔚,温柔地亲他:“别生我气了,行吗?”
简蔚起初还挣扎两下,后来一动不动了,木着个脸,闭上眼睛:“不行。”
陆俞风掐他脸:“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这么着吧。”
陆俞风扒他衣服,简蔚踢他,两人在床上折腾好大一会儿,陆俞风紧紧搂住累瘫的简蔚,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蔚蔚,你变了,以前从不会忤逆我,很听我话的。”
简蔚跟陆俞风闹了一会儿,四肢酸软,累得不行,说话都喘:“你也变了,以前的陆先生,善良大度,彬彬有礼,现在就是个恶霸流氓。”
陆俞风厚脸皮地吻他的嘴角:“你听话,我就好好疼你。”
简蔚撇开脸,喉头有些苦涩翻涌,冷冰冰地说:“我只想跟你分手。”
翌日,简蔚还是随陆俞风出门去了。
这是他唯一能去找赵挽声的机会。
他没跟陆俞风说,是笃定陆俞风不会答应的。
陆俞风带简蔚去了公司,看他给简蔚雕的那对玉人儿,也是借此想哄哄简蔚。
简蔚如今对陆俞风又恨又怨,在看到那对抵额相拥的玉人时,也深深感到震撼。
通透乳白的玉石在玻璃柜中置放,落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令玉石熠熠生辉,光彩夺目,人物的根根睫毛都如此细致精巧。
陆俞风得意地勾着唇,拉简蔚凑近去看:“喜欢吗?”
简蔚觉得心口压着一块重石,沉甸甸的。
他说:“很俗气。”眼睛却有点湿润。
他想,陆俞风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过于自私偏执。
简蔚借口去洗手间,趁陆俞风和其他董事聊天,逃出了公司。
他一口气不敢歇,打了车,直奔赵挽声发给他的地址。
路上,陆俞风给简蔚打电话,质问他去哪了,简蔚说他出去一趟,晚点回去。
陆俞风威胁简蔚再不回来就对小宝不客气。
陆俞风心狠归心狠,但还是有点分寸的,知道动了小宝,简蔚更不会原谅他。
简蔚也深知这点,但还是说:“我回去任你处置。”
陆俞风这才消停,心道,等简蔚回来,他必须要好好惩罚简蔚。
赵挽声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原来的小区,他被公司解雇,上好的学历,在F区找不到一份好工作,谁阻挠的呢?
赵挽声心知肚明。
他只好去贫民区的工业区,做点苦力活。
赵挽声没料到会能这么快见到简蔚,他昨天才发的地址,今晚上简蔚就来了。
简蔚裹着白棉袄,从车上下来,付了钱。
简蔚看了看眼前的酒厂,给赵挽声打了电话,说他到了,他进不去,让他出来。
赵挽声此时还在厨房收拾洗好的碗盘,听到后差点把手里盘子摔了。
他跑出去,到了厂门口,看见一个月白的背影,在夜色中,站在铁门外。
“小简……”赵挽声过去,跟门岗说了声,走到简蔚面前。
简蔚借着门口的路灯,端详赵挽声。
赵挽声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爱红眼睛。
两人都冻红了脸和耳朵,赵挽声把揣兜里的手拿出来,握住简蔚的,很凉,他低着头,有点哽咽:“你来了。”
“嗯。”简蔚低头看着他的手,指关骨生了冻疮,不知泡在水里有多久了,他也冻过,知道挺难受的,“你怎么来这儿上班了?以前的公司呢?怎么不干了?”
赵挽声给简蔚的手哈着气,搓了搓说:“不想干了,这里也不错。”
简蔚一听就知道他在糊弄人,问:“是陆俞风做的吗?他把你的联系方式在我手机里删了,所以我一直接不到你的电话。”
赵挽声顿了下,没反驳,察觉到简蔚要抽回去手,他不舍得,紧紧攥了攥:“小简,你很喜欢他吗?”
简蔚不知道怎么回答。
喜欢是有的,但他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张雪月的事就像一道刺,日夜折磨着他,陆俞风的性子不会改的,只会变本加厉。
简蔚摇头:“不喜欢了。”
赵挽声一听,立刻抬起头,眼睛都亮了:“那……那……”
简蔚笑了笑:“你妻子呢?不是说已经被婚管局安排了一桩婚事吗?怎么没结婚?”
赵挽声有点怄气地说:“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会一直等你的,是你……”
简蔚怔住。
是他没遵守诺言。
“对不起。”简蔚把手收回来,手心手背都热乎了起来,他放回兜里,保留着余温。
赵挽声失落地垂下眼,寒气侵袭着他们,他不想让简蔚一直站在风里,就带他去吃饭。
正好简蔚坐了三个小时车,肚子也饿了。
只是走着走着,简蔚发觉有些不对劲,赵挽声的走路姿势,总是一拐一拐的,右腿直直的,膝盖不会打弯似的。
他拉住赵挽声,看着他的右腿,问他腿怎么了。
赵挽声含糊地说:“天太冷了,受冻了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赵挽声跟他一样,撒谎很明显,简蔚急得威胁他:“你不说实话,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赵挽声顷刻红了眼眶,拉住简蔚的手:“别这样,我不想再见不到你。”
看着气鼓鼓的简蔚,赵挽声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俞风派人打的……”简蔚像是晴天霹雳,不可置信,脑子里一团嗡嗡杂音。
“我没事的,小简,真的,还能走路的。”
赵挽声笑着安慰简蔚,简蔚却哭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陆俞风不知背着他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如果说张雪月的死是意料之外,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原谅陆俞风,那欺压赵挽声呢?
他当初怎么就以为,陆俞风是个济世救人的慈善家呢?
这一夜,简蔚都没睡着,在酒店大床上睁着眼到天亮。
翌日天还没亮,简蔚就从酒店走了,他给赵挽声发了个消息,说一定要经常联系,还给他转了一笔钱。
简蔚回到陆家,见陆俞风竟然没出去上班,在客厅坐着看报纸:“你没上班吗?”
陆俞风把报纸甩得呼啦响,可见憋了一夜的气:“还知道回来?给我老实交待,去哪了。”
简蔚坐了下来,他没吃早餐,坐了几个小时车,有点晕车,头蒙恶心的,又一夜未睡,淡淡地说:“去见赵挽声了。”
陆俞风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冷笑:“是吗?见他做什么?”
他想起今早收到的银行卡汇款信息,阴嗖嗖地冷道:“你给他转了一千万,怎么,拿我的钱在外面养你的小情儿?”
简蔚被他的讽刺戳得心窝疼,顶了一句:“你把人家的腿打断了,我给人家钱怎么了?”
陆俞风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简蔚:“他这么跟你说的?你相信他?”
简蔚没理他,他又要狡辩了,就想上楼去,陆俞风抓住他的胳膊问他想做什么,是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简蔚忍无可忍,情绪爆发,眼泪毫无预兆地滚出眼眶:“你怎么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你为达目的,自私自利,滥用职权!你不配当执政官!”
陆俞风的心冰冰的,怔怔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简蔚咬紧唇,抹了把泪,推开陆俞风:“陆俞风,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尽管拦,我今天必须和你断绝关系,你给我的那些,就当你利用我的报酬吧。”
简蔚本来想上楼收拾东西,一想他似乎没什么留在陆家的,转而又去宿舍找小宝,准备带着小宝离开。
陆俞风看他在那儿走来走去,拳头捏得嘎吱响,眼眸充血得红,过去一把拽着简蔚上楼,把他锁进卧室:“你哪也去不了!这辈子你都得留在陆家!”
简蔚哐哐拍着门,大骂陆俞风无耻卑鄙。
暗处仆人听到了,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陆俞风瞪着门,听着里头简蔚骂他,狠狠在门上砸了一拳,指骨顷刻淤青渗血。
里头静了下来,随即响起低低的抽泣声。
陆俞风开了门,看见简蔚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指缝里全是溢出的泪水。
简蔚抬起脸,伤心欲绝地说:“你太坏了……你怎么能做那么坏的事啊……你这样对我的朋友,叫我怎么喜欢你啊?”
陆俞风的心赫然一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尖锐疼痛,如同一把钝刀在心脏反复割磨。
他从未见简蔚哭得这样凄切。
他过去蹲下来,把简蔚搂进怀里说:“原谅我这回行吗?”
简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陆俞风怀里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原谅,如果陆俞风伤害的是他,他可以咬咬牙忍耐,可不是的,受到伤害的是无辜的赵挽声。
还在蹲这篇的宝子们,我很抱歉因为数据不好没坚持住,每次更新,末点过很久都只有个位数,再大的热情,也抵不过数据泼给我的一盆冷水。这篇是我头脑一热的阴暗之作,写得很不成熟,人设也没塑造好,总是飘飘的。这篇我要止住了,我能力不足,在两篇不同的文里跳来跳去,写的时候会很分裂。而且我精力有限,0存稿,每篇更新都是裸更,存不了一点……同时照顾两本会很累,这本还能在残存的一点点热情中挤出一点字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所以不要等这篇了,真得很对不起追这篇的你们,这篇不够好的文被喜欢是它和我的福气,我很感谢![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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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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