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解晏期穿着背心大裤衩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前吃早餐,他拿起水煮蛋,轻轻往桌沿一磕,熟练地剥起鸡蛋壳。
房间里充满了电视机的声音:“……今日金牛座的各位综合运势不错,事业方面,虽然经受了一些打击,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爱情方面,你将会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顺带一提,今天的幸运色是白色哦,好了,今天的星座运势就到此为止,我们下期再见。”
解晏期关掉电视,找来白色卫衣,白色运动裤换上,骑上他最爱的大摩托,一路往KING俱乐部驶去。
这是一家有名的拳击俱乐部,共三层,一楼是训练场地,有标准的拳击擂台,二楼是力量和有氧训练区,有训练器械和跑步机等,三楼则是办公室。
解晏期一踏进俱乐部,所有人的动作就和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住了,无数异样的眼光落在他身上,解晏期脚步顿了顿,然后泰然自若地走了进去。
来到更衣室,他打开柜门一看,简直要给气笑了,只见里面堆满了各种肮脏腐烂的垃圾,柜门内侧还用黑色油彩笔写着孬种、败类、拳击界的耻辱等,这种宛如女高中生搞霸凌的光景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什么也没说,换上训练服,拎上拳套,往最中央的八角笼走去。
解晏期甫一翻进来,在对打的两人立刻停下了动作,他转动着手腕,歪着头冲着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笑:“伍哥,好久不见,咱俩练练?”
对面的男人,也就是伍胜看了看他,同意了。
拳击比赛根据运动员的体重分为多个量级,只有同一量级才能进行比赛,因为不同重量的选手在力量和抗击打方面有很大的差异,一百斤重的拳头对于两百斤的人来说只是挠痒痒,而两百斤的拳头对于一百斤的人来说可以直接碾碎内脏。
量级划分主要有重量级,次重量级,轻量级,超中量级,中量级等等,而他们两人都是中量级。
解晏期和伍胜相对而立,解晏期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伍胜,伍胜率先发起进攻,迅猛地朝着解晏期的下颌一记勾拳。
解晏期头一歪,轻松躲过,随即上前猛出直拳,拳拳到肉,逼得伍胜不得不后退防守,眼看伍胜就要退到八角笼的围栏,再无退路,解晏期大腿一记横扫命中伍胜的小腿,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伍胜捂着小腿倒在地上抽搐不止,解晏期眉头一皱,停下动作,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身侧却忽然窜出一个黑影,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孩拦在他身前,怒目而视:“住手!你想打死他吗?”
解晏期一愣,“我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情况,我……”
“你还狡辩!我都看到你踹他腿了!”少年大声指责。
这一声挺大,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拳击比赛通常都充斥着血腥与暴力,一场比赛下来双方基本上都是鼻青脸肿的,有时候还满脸是血,有些甚至直接被KO晕过去,这些都是正常的,但如果给对手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那就过分了。
解晏期也在赛场上碰到过这种选手,但他一直都是点到即止,获胜是实力,收手是武德。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没出多少力气,伍胜却一下子倒下了。
少年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解晏期心里有点火了,他冷声道:“麻烦你搞清楚,我这只是普通的格斗技巧,甚至没用上半成力气,是他技不如人,愿赌就要服输!”
少年气急,“你……”
“怎么回事?”人群外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定在解晏期身上,解晏期喃喃道:“教练。”
—
“说吧,怎么回事?”
办公室内,吴秋兴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问,解晏期低下头,诚恳道:“抱歉教练,是我不好,我就是想着好久不来俱乐部了,于是邀请伍哥练练,可能是我没把握好力度。”
吴秋兴叹了口气,“晏期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最努力的学生,可是你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打假赛,下重手,你还记得你最初是为什么要打拳吗?”
解晏期闭上眼,喉咙哽了哽,他说:“对不起教练,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比赛前一天医生打来电话说我爸突然脑溢血要抢救,奖金不够手术费,我手头也没有那么多,所以……”
解晏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点难堪,“我说这个并不是想争取你的谅解,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谅解的,我的意思是,这不代表我就忘记了初心,将来就算没有钱,我也会继续打拳击。”
吴秋兴没说话,抽了口烟,半晌噗嗤一笑,“你倒是挺会说。”
解晏期一愣,吴秋兴把摁灭的烟头往他身上一扔,骂道:“臭小子,没钱不会和我借啊,我基本上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难道还能不管你?如果你早和我说这事,我说什么也会帮你先垫上,还会闹成现在这样?”
解晏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吴秋兴,“教练?”
“你还知道我是你教练啊?我还以为我就是个外人呢。”吴秋兴翻了个白眼,被他气得不轻。
“谢谢教练。”解晏期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不知说什么,只好道谢。
吴秋兴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又有点烦闷,“你就该去找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谈恋爱,让她改改你那木愣愣的脾气。”
解晏期哭笑不得,“教练,我还没到被催婚的年纪吧?”
“你都二十二了,不小了,再不早点下手好女孩就被人挑走了。”吴秋兴来劲了,“你喜欢怎样的姑娘,我让我老婆给你问问去?”
解晏期刚想拒绝,脑海里却闪过一张精致的帅脸,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要有明星那么好看。”
空气霎时安静了。
吴秋兴破口大骂,解晏期落荒而逃。
临走前,吴秋兴说他捅了这么大一篓子,最近先别来俱乐部,还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如果这段时间想做兼职可以找这个人。
吴秋兴让他找的人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他安排解晏期去做保安,工资十分可观,三班倒,就是守守大门,帮忙泊车,要是有人闹事就去制止,这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他穿上保安制服,兢兢业业地守在大门口,双手交叉在下腹,站得笔直,高大挺拔,有几个胆大的客人还逗了他几下。
他刚替一位客人泊好车,就听见别在腰上的无线传呼机传来呼叫。
他赶过去一看,三个醉鬼混战作一团,他瞅准时机冲进去,伸出手掌抵住一人的拳头,然后头往后一仰,猛然抓住了伸到他面前的另一只拳头,在第三人冲上来的时候用脚把人踹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几乎是眨眼间便制住了三人。
“都给我住手!打什么?”解晏期放开他们,喝道。
被踹到地上的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被头顶的光束一扫,尽管挂了彩,还是能看出其优越的相貌。
他迷迷瞪瞪地揪住解晏期的衣领子准备给他一拳,解晏期被拽得一趔趄,几乎是和他脸贴着脸,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惊讶地问:“你是……汪桦?”
汪桦扬起的拳头停下了,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人,半晌,扯了扯嘴角道:“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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