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真弄死我吧?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汪桦面对着这一地狼藉想。
我疯了吗?昨晚都做了什么?用强?乱交?我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了?
汪桦痛苦地捂着脑袋,宿醉的感觉令他头痛欲呕,身边的被窝动了动,解晏期沙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汪桦僵了僵,道:“你醒了,你要不要喝点水?”
还没等解晏期回答他就跑下床去倒了一杯水,端到解晏期手里,然后站在床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解晏期边喝水边看汪桦,看着对方略带局促的神情,他了然,“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打个炮而已。”
他侧躺过身,手撑着头,好笑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打你吧?”
谁知道呢?看你当时恨不得咬下我一块肉的架势,身上还哪哪都很硬,说不定会打得我吐血呢。
汪桦在心里腹诽,不过,那里却很软。
他一愣,他在想些什么?
汪桦赶紧把某些画面从脑海里清除。
解晏期拿过手机点来点去,汪桦一直看着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这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汪桦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他从地上一堆卷成紫菜干的衣服里刨出了自己的手机,接起:“喂?”
对面操着一口奇怪的普通话,“汪老师早上好啊,我是《婚后蜜月》的导演车成仁,请问你们明天几点可以来到现场?”
汪桦一头雾水,“什么现场?”
“就是……王导前几天说你要参演他的电影,到时候叫你上这个节目积攒一下人气,他没跟你说?不能吧?我看见合同上你签了字的呀!”
几分钟后,汪桦打给了王旭:“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和他们签合同了?”
对面的王旭一脸懵,“不是,你是失忆了吗?就前天晚上啊,两本合同就放在一起啊,综艺合同就在底下,你不会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了吧?。”
“你怎么没和我说?”汪桦要崩溃了,“我他妈见是你的戏,没看底下就直接签了呀。”
“啊,这……”王旭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现在人家打电话给我叫我明天就去拍摄呢。”汪桦烦躁地在阳台上走来走去,头发经不起他的辣手摧花,已经炸成了鸡窝。
“这事怪我,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王旭道。
“不,算了,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件事。”汪桦终于冷静下来了,他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要找到能和我一起上节目的人。”
“这多大点事,找陈意渺去呗,怎么,他不乐意啊?”
王旭还不知道他和陈意渺已经分手的事,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汪桦心里一阵钝痛。
他沉默了一下,道:“他不合适。”
汪桦挂了电话,在初秋的空气中喷出一道惆怅的烟雾,他这两天犹如过山车一般,先是在求婚当天被出轨,然后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上了床,还没来得及收拾善后,紧接着一个难题朝他抛了过来。
看来只有临时找一个人和他结婚了。
这个人必须不能是圈里人,还不能是他的熟人,最好还要长得帅。
短时间内去哪找这样的人呢?
汪桦一转头,就看到坐在床上玩手机的男人,明亮的天光下,男人侧脸的弧度十分流畅,鼻梁又高又直,仔细一看,他人还挺帅。
嗯?又帅又不是熟人不是圈里人,眼前这个不就是吗?
汪桦眼睛亮了,他又打了个电话,“崔哥,你帮我拟一份合同……”
挂了电话后,他走到解晏期跟前,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笑眯眯地说:“昨晚不小心看到你的手机消息,知道你最近手头有点紧,我想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
“一年后离婚?”
解晏期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坐在沙发上翻着汪桦和他经纪人崔珂带来的合约,抬起头问道。
“是的。”崔珂道,“如果一播完节目就离婚会对节目组造成不利的影响,对家也会买通稿黑汪桦,不过那时候汪桦大概已经进组拍戏,不需要你们一起出现在镜头前,你大可做自己的事情,钱也会按时打进你的账户。”
解晏期手中的合约有十几页,上面详尽地写明了两人接下来的行动,大到领证,发微博,面对记者询问他们感情生活时如何回答,小到在镜头前的肢体接触、语言交谈、眼神交流。
真是剧如本,演如戏,镜头下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这时候解晏期才触及了表面光鲜亮丽的明星们背后阴暗虚伪的一角,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连婚姻都能出卖。
解晏期复杂地看着汪桦,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领证,直接上节目也是一样的。”
“你懂什么?”汪桦翻了个白眼,“做戏就要做全套,神通广大的黑粉什么都能查出来,再说了,你当节目组傻呀?”
解晏期无话可说了,他干脆利落地签了字,崔珂道:“下午我来接你去民政局领证,你先回去收拾东西,领完证就搬去和汪桦同住。”
解晏期出了酒店,婉拒了汪桦他们的相送,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径直往市里最大的城中村开去。
开过一条老街,风景立刻变得阴暗晦涩起来,居民们晾晒的衣物从栏杆里伸出来,像在对来客招手,由于空气不流通,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解晏期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小水坑,敲响了里边最朴素无华的一扇门。
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佝偻着腰站在门后,她惊讶地说:“小晏?”
解晏期笑着道:“妈,是我。”
她顿了一下,然后尴尬地一笑,“你回来了啊?”
然后好像忽然被摁下了什么开关一样,手忙脚乱地把他迎进去,“哎呀呀,你不提前和我说,你看看,我这啥菜都还没买。”
一边说一边在厨房里四处转悠,似乎忙得没空和人说话。
解晏期拦住她,“别忙了妈,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拿完就走。”
“啊,这样啊。”妇人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留下来吃顿饭吧,你也好久没回过家了,你弟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解晏期刚想说话,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长得和他八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进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边换鞋边问:“妈,谁来了?”
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李樾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沉声道:“你他妈还敢回来?”
他走过来,直直地逼视着解晏期。
解晏期丝毫不惧,平静地直视回去,气氛一时紧张。
李母赶忙打圆场,“小晏啊,你不是说你有东西要拿吗?”
几秒后,解晏期率先垂下眼帘,往屋里走去,“妈,咱家那户口本是放哪的?”
李母边给他拿户口本边和他聊家常,李樾就一直靠在大门边看着他。
解晏期把户口本装进塑料袋里,李樾见状,说:“妈,我来送哥吧。”
话虽然是对着李母说的,眼睛却看着解晏期。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李樾突然转过身,说:“这次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解晏期抬眼。
李樾再也忍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好好打你的拳你回来做什么?你把我爸,把我们害得还不够吗?我们家到底欠你什么?要不是因为你,爸也不会……”
一拳带着愤怒打在他脸旁的电线杆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李樾内心一抖,闭上了嘴。
只见解晏期两眼通红,哑着嗓子道:“够了,闭嘴!”
动作气势汹汹,但神情十分凄楚,就像一只在雨天里被抛弃的小狗。
“……七年前父亲被车撞成植物人,怪不得他这么缺钱,他还是个被收养的?”车里,汪桦拿着一沓解晏期的背景资料问。
“准确来说,是被捡到的。”坐在驾驶座上的崔珂伸手过去打开副驾的抽屉,拿出一包薯片吃起来,“小时候在大街上游荡被李家夫妻捡到,把他带去警察局也找不到父母,李家夫妻一直生不出孩子,多次试管都失败,干脆就收养了解晏期。”
“那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家姓?”
“据当时的民警回忆,他后脖衣领上写了个解字,就把它当做是姓氏了。”
“但是没过多久,李家的妻子就怀孕了。”汪桦翻过一页道。
“是啊,造化弄人啊。”崔珂也叹道。
汪桦也默然不语,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之后李家夫妻会怎么对解晏期。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解晏期这个人的背景挺复杂的,他会不会被挖出什么黑料来啊?”
“还有比打假赛更大的黑料吗?也早就被曝出来了。”汪桦合上资料,“背景干净不代表就没有黑料,走一步看一步吧,话说你别偷吃我零食。”
正说着,解晏期的身影出现在前边,崔珂下车为他打开了后座的门。
解晏期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异样,他说了声谢谢,钻进后座,汪桦早已换上白衬衫黑西裤,他递上一个纸袋,“给你带了衣服,卫生间很多人,车窗都是贴的防窥膜,你就在这儿换吧。”
解晏期接过,沉默地换上,汪桦是知道他刚才回家拿户口本的,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们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拍了照,领了证,解晏期看着手里红色的本子,心里仍然觉得不真实,三天前,他还是个一塌糊涂的失败者,三天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星明媒正娶的丈夫,还即将上电视成为公众人物。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明天你们要一起去机场,导演说要在那里拍一段先导片,会问一些你们的恋爱生活,还有对彼此的印象,这些就按照我们刚刚商议的来,回去背熟了,到时候别说漏嘴了。”崔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镜好看点。”
二人点头,解晏期的东西很少,他拿来一个大行李箱,把衣服,充电器,生活用品装进去后整个出租屋就一下子空了大半,第二天崔珂来接他的时候都惊讶了,“你就一个行李箱?”
“不然呢?”解晏期耸肩,他把车后箱一打开,顿时吓了一跳,里面三四个行李箱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这都是汪桦一个人的行李?他是小公主吗要带这么多?
“后面满了的话就把箱子放到副驾上吧。”汪桦打开窗子朝他喊到。
车上,解晏期一直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想着待会问题的答案,一睁眼,就发现汪桦在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解晏期疑惑道。
“你是第一次上电视吧?”汪桦问。
“对。”解晏期点头,其实比赛时也会有摄像机,赛后还会有专访,但那只有名气大的选手才有的待遇。
“其实拍摄没你们外界想得那么复杂,节目组会在机场门口等着我们,开始拍摄时会通知我们,给我们时间做准备的,如果拍得不好还可以重拍。”
解晏期边听边点头。
“只不过,”汪桦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半开玩笑道:“你要多笑笑,不要总是板着脸,不然观众会觉得你在摆臭脸,会骂你的。”
可能是因为他是拳击手的关系,眼神总是如鹰般锐利,嘴唇又薄,看起来有点阴鸷,但只要一笑,那点阴鸷就会烟消云散,变得少年感十足。
解晏期哭笑不得:“有那么夸张吗?”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不知道饭圈那点事。
“你那是不知道,早些年我上一档真人秀节目,要拍摄一整天,午饭后忘记剔牙,于是就用舌头剔了剔,可能是当时的表情不太好,被镜头捕捉到后立刻就有营销号说我因为嫌做游戏时队友太笨而黑脸,被挂在热搜上骂了好几天呢。”
前边开车的崔珂回过头来,“不过也给你增加了不少曝光度。”
“去你的吧。”汪桦翻了个白眼。
解晏期噗嗤一声笑出来。
“所以,你别紧张,就当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汪桦道。
解晏期一愣,原来他是以为自己紧张才和自己说这些的吗?
他心里一暖,微笑道:“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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