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几人习惯了在野球场上欺负人，这一下子角色互换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几人丝毫不顾一米外的罗大炮感受，聚拢成圈大声密谋起来。
四眼仔扶住镜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怎么说，哥几个上去一起干他？”
花臂男一只手托着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整个身子折成个妖娆的问号：“干，这傻大个是石头做的吧，硌的老子腰疼！”
说完又觉得堕了气势，恶狠狠补充道：“待会上去不卸他条胳膊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大长条的蚱蜢只挤进来一个脑袋，左手还举着三脚架尽职尽责地对着场上拍摄。
“我…也要上吗？待会我还得去找我女朋友呢，万一迟到她又该生气了。”
花臂男翻了个白眼，把问号翻了个面，把后脑勺朝向蚱蜢：“你那女朋友早劝你分了，一点儿不体谅咱男人要出门应酬的需求，还一天到晚找你合拍抖音，我看她就是想挨着你蹭咱丹凤朝阳的流量！”
四眼仔一拍脑门，把镜架震到鼻梁下，作出最后决定：“行了，咱仨上去和他打一场。蚱蜢主攻，你灌篮最有气势，我和花臂给你做球，多进几个好剪视频。”
他扭头把挂脸的蚱蜢和花臂掌心牵在一起：“好了别气了，大家都是兄弟，就几个球耽误不了几分钟，再说这也是为了给我们视频号吸粉赚钱。”
“来！”四眼仔把掌心压低。
“丹凤朝阳——”
“有我无敌！”
球场天花板跟着晃了晃，罗大炮被吓得赶紧捂头躲进角落，而林凡却像个没事人，仍旧低头抚摸着篮球表面的凸起颗粒妄自出神。
“傻大个，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了。”花臂男大摇大摆走上来，眼神不断挑衅。
林凡看着他不断跳动的眼皮只觉得眼花。
“腰伤刚好眼睛又不对了？”
“你！！！”
花臂男气的直跺脚，懊恼了一会后瞪着林凡走到中圈准备发球。
四眼仔顺着三分线和他拉开一米距离作接应，而蚱蜢直接站到了篮下，一副随时准备攻筐的样子。不论是谁，但凡知晓点三人篮球的基本常识，看到他们摆出的这个阵势都会暗自点头，外线的四眼仔既可以接应也可以直接投篮，内线的蚱蜢占据有利位置只要接到球就可以起身攻筐，一个阵容有两个进攻点一个接应点本就达到效率最大化，更别提是三打一的不平等战役，除非发球的花臂男脑子冒泡，否则不可能输。
可有些人关键时刻偏偏喜欢掉链子。
花臂男习惯内线打法并不擅长发球，他本应该和蚱蜢换个站位，可谁让他事先挑衅不成反倒吃了暗亏，这点不爽快一直如鲠在喉，本在起头上的他恨不得当场在林凡头顶暴扣一百次！
于是他在接球瞬间没有按计划立刻传给在三分线外接应的四眼仔，反倒单手持球，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瞪住林凡，那眼神好似要在他身上剐出个洞。
“傻缺，一打三你要怎么防？真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在球场上横着走了？老子今儿个让你明白，碰着我们丹凤朝阳，管你是龙是虎就得搁地上趴着！”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林凡目光清澈，眼神平静地与他回视。
花臂男甚至能在他棕褐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因为升起而扭曲的嘴角。
“你们打三人篮球的习惯是必须在进攻之前把自己的战术准备全部复述一遍吗？”
林凡碎步上移，右手肘弯曲着死死抵住花臂男的腰，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只能入乡随俗了。”
“你上肢强壮但腰部绵软无力，核心力量甚至比不过初中生，我只要手肘卡住你的腰线，你就一丝都动不了身。”
花臂男勃然大怒，刚想转身试给他看，腰部猛一发力，嗯？动不了...再度发力，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
这回是真完蛋了，花臂男心想。
林凡看在眼里却非但没有乘火打劫，反而顺着他手心把篮球拍给一米外的四眼仔，与此同时左腿发力大跨步横移，在四眼仔将将接球瞬间就已经挡在他面前了。
“你的问题也很大”
他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诵读他们的体检报告，冷冰冰的数据接连脱口而出。
“明明不近视却非要戴个平光镜，不知道镜片反光吗？戴眼镜打球就算了还非要站到灯光对角，完全不担心地板反光看不清球路的问题吗？”
“对付你我只要计算好球路，完全可以做到一防二。”
“你的手掌偏小但指腹老茧很多，之前打1V1时就发现你控运水平根本不过关，想来平时训练光练投篮去了吧，真当自己是库里了？”说到这里，林凡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那个穿着蓝白球衣的熟悉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让让，让让，怎么两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烦人，林凡心里恼火，手上不自觉加了几分力。
“啊呜！”四眼仔惨叫一声，捂着膝盖躺倒在地。
林凡低头看了眼自己膝盖，掀起裤脚能清晰看到一个青色淤青，轻微刺痛沿着神经末梢传入大脑，随后顷刻陷入宕机，就像久旱重逢甘霖，他有太久太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原本缩在角落的罗大炮猛地跳起，直接冲进内场指着他们鼻子骂：“喂喂喂！都是打球的有必要下黑手吗，拿膝盖顶人这种小套路连初中生都不屑用了吧？！”
他没办法不急，因为林凡住院那段时间都是他在陪房，只有他清楚知道为了这条腿林凡吃了多少苦又丢失了多少来之不易的成果。
林凡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急自己没事，甚至违背本心地向他活动了几下以作证明。
直至看着罗大炮涨红脸梗着脖子大喘粗气，心不甘情不愿恨不得上去踹四眼仔两脚地走回观众席后，林凡才放下心长舒口气。
虽然平时看着都是罗大炮任他捏圆搓扁的欺负，但其实罗俊坤就是条不咬人的狗，凶起来比谁都疯，林凡可不敢触他逆鳞，即使这片逆鳞事关自己。
他回过神，扭头看向站在篮下发愣的蚱蜢，嘴角微微一翘轻声道：“兄弟，轮到你了”
谁是你兄弟啊喂？！
蚱蜢站在篮下瑟瑟发抖，两条细腿都快抖成筛子了，比摇子还摇子。
林凡捡起滚到角落的篮球，跨过四眼仔的躺尸装死，站到他原来的位置满脸公正地说：“刚才四眼仔站在这个位置运球失误倒地，但我们假设他没有倒地之前把球传了回来，那么这会是一个贴近地平面的滚地球，像这样”
他边说边轻抖手腕，橘色篮球沿着地板划过一道轻巧弧线，缓缓滚到蚱蜢脚边。
蚱蜢：？？？这是玩哪出
关键是他还下意识地把球捡了起来！！！
不见林凡怎么动作，但蚱蜢捡起球的瞬间他已经挪到他的身后。
“你身体太瘦，但看小腿跟腱挺长，弹跳应该不错，我猜你主要打的前锋位，以顺下接球扣篮偷分为主。”
蚱蜢已经被他吓傻了，腿软的根本跳不起来，哪还有半分职业队的气势。
“你，你怎么知道？”
林凡轻蔑一笑，语气寡淡地答道：“依我看，以你们的水平甚至够不到特招生的水平，这种水准竟然还能打职业？！
“我真替你们三人篮球圈的前途担忧。”
“我虽然受了伤跳不起来，但对付你我只需制造些身体接触就够了。”
蚱蜢抱着球无助的像海浪里浮沉的孤帆，他说话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哥，我就混口饭吃，您放过我行不，我后天还有比赛…”
林凡倏地黑下脸：“后天有比赛你还泡吧？还想不想打职业了?”
“这个篮你必须上。”
蚱蜢眼前一黑，好似看见魔鬼在冲自己挥手。
完犊子，别提女朋友了，饭碗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在丹凤朝阳几人灰溜溜地走了以后，罗大炮终于恢复了生机，嗓门大的整个场馆都在回响。
“牛啊老林，风采不减当年啊！”罗大炮在自助贩卖机里扫码了一罐可乐喝的沉醉：“你别说，我差点真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呢。”
林凡打开矿泉水小口啜饮，凸起的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打个半场的三人篮球而已，又不是正式比赛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罗大炮勾住他肩膀，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眼睛往里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想回去上场比赛。”
沉默片刻，林凡拧上喝了一半的水，塑料瓶身因为受力不均凹进去一大块，就像心电图上陡然漏掉一拍。
“你在说什么鬼话，就我这条差点领残疾补助的腿还上场比赛呢，我可不想后半辈子坐轮椅上度日。”
罗大炮喝完最后一口汽水，捏扁瓶身做了个投篮姿势：“真不想？我还记得两年前某人亲口跟我说，这辈子除了打球什么都不想干了呢。”
易拉罐撞进垃圾桶里的哐啷声在空荡走廊回响，衬得馆里更加寂静。
林凡眼神平静地看向远方，专注却又失焦，低声呢喃细语，似乎在回应罗俊坤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
“拉倒吧”
签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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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