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出bug还是价格不符下架了，可千万别吞我的芝麻糖……啥，真有人买了？！

买家消息[多加点库存，家里老人爱吃]

谷雨思考，要是再买点芝麻糖，总感觉直接送给买家比较有良心。

但是就算刚到手的三块全买芝麻糖，三斤加一粒，999元也占了大便宜。

谷雨识图商品，好家伙，全网就我一家卖这种老式芝麻糖。

这下不着急啦！吃饭要紧。

县里的国营饭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生意好得很。正是饭店，店里人不少。

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男服务员，一身工服干干净净，有点像厨师服，不过更加利落。

谷雨往里进，服务员上下斜了一眼。灰扑扑的裤子，十几岁的年纪连件时兴的衬衫也没有，一身破旧的上衣，布鞋裂了口又缝上，隐约看得见脚趾的影子。嗤了一声，没搭理。

旁边一家三口往里进，服务员咔嚓换了副笑面孔，眼皮不抬地绕过谷雨，吆喝一声“这边坐。”

谷雨穿之前是个恩格斯系数极高的大学生，多贵的饭店都敢进，何况这样一个放现代顶多能算干净小店的饭馆，搁平时压根看不上。

服务员刻意不招待，本来就是要让谷雨碰一鼻子灰，知难而退。谁想她完全没有一点乡下人的畏畏缩缩，更不需要人带，如入无人之境，把饭馆逛了个遍，溜溜达达找个视野好的空桌稳当坐下。

服务员见这个乡巴佬到还自己坐上了，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一句蠢乡巴佬。

菜单一扔，纸笔一架，“吃什么？不吃饭别在这里坐着。”

谷雨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低能耗模式下自动过滤掉服务员的垃圾信息，兴致勃勃琢磨菜单，“要一份红烧排骨，辣椒炒肉，炒青菜，再来二两米饭。”

服务员三两下算完，“6角2分，还要4两粮票，先付后吃。”

前面谷雨还听的好好的，还好没我想象的贵，余钱还够吃好几顿的。

听到后边不对劲了，谷雨眉头一皱。

……这年头哪来的先付后吃，别不是怕自己不付钱，吃完跑了吧？

不过这里到底什么规矩也说不准，要是什么也没发生，谷雨这会儿就大方把钱交了。

然而自打进门开始，服务员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半点服务态度也没有。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没遭过社会毒打的愣头青谷雨！

“先付后吃？这是国营饭店的规矩吗？”

谷雨声音冷冷的，人坐在椅子上矮了一头，气势却半分不减。

服务员莫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不太好惹，但这里可是他的地盘，穷酸的乡下人凭什么来我这里耍横！

“先付后吃听不懂吗？赶紧把钱和票付了，不付钱还想吃东西？别是想吃霸王餐，不结账就跑了吧？就你那穷酸样，也点得起三个菜？”

最后一句说的声音小却字字清晰，带着充满鄙夷的嗤气声。

谷雨歪嘴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只崭新的老式录音笔。

“先付后吃听不懂吗？赶紧把钱……”

服务员阴阳怪气的声音，变了形从录音笔传出来，显得更刁钻刻薄。

还得是我手快，搜索选东西下单一气呵成，但凡晚了半点都录不这么明白。谷雨在心里为自己竖个大拇指。

服务员一脸错愕，甚至没反应过来，刚刚播放的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皮子真溜啊，气都不喘，说这么一大段话。你说我要是天天放这段录音给你当招牌，要不要请我吃饭表达感谢呢？”

谷雨把录音笔的绳子牢牢系在手腕上，一边防备一边挑衅，深感自己简直是太全面了。

服务员搞明白声音从谷雨手上的小玩意里传出来，果然伸手就要抢，“你这个小女孩心眼怎么这么坏？这不是存心要为难我吗，赶紧把东西还我！”

谷雨无语，深吸一口气大着嗓门嚷嚷，“谁为难谁啊大哥，能不能有点素质，我只是记录下你为难我的细节而已啦！还有什么叫还给你，买得起吗你要抢啊！”

一嗓子吼得原本没发现这边的顾客纷纷看过来，顾客端着个碗遮住半张脸扒饭，眼神直往她俩瞅。

服务员气的脸都扭曲了，“真没家教，怎么说话的！”

“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胖胖的大师傅从后厨钻出来。

厨师劝，服务员抢，谷雨躲，由于服务员和谷雨的执着，来了人劝也没用，场面一时间混乱不能收场……

这一来整个饭店乱糟糟的，顾客坐不住了跟着劝。外边的路人不知道发生啥事了，探头探脑往里看。

＊

“小斐啊，我明白你不想靠着家里，年轻人嘛，都有志气。不过你还是得跟家里说一句，自己一声不响跑出来，你爸该着急了。”

中山装男人背着手迈步，刚才从谷雨手上买完东西的女生，跟在旁边往前走。

“伯父，我多苦多累的活都愿意干，就是您可千万别跟我父亲说，您要告诉他了，我只好再像个别的去处。”

白然斐苦笑，语气却十分坚决。

男人只能摇摇头，“看来你的态度很坚决啊，你年纪小能力强，来我们这儿要屈才喽。”

白然斐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十拿九稳了，心中一喜，“领袖说，我们年轻人正是要去广大天地大有作为，我正是想到广阔天地，投身祖国的建设事业！”

中山装男人很捧场地大笑，“好啊，有志气！”

两人相谈正欢，白然斐完成一桩重要的事，心头一轻，也是松了口气。

正向着国营饭店走，中山装男人眉毛一皱，“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谷雨不知怎的已经站在了饭桌上，将录音笔的声音调到最大，“先付后吃听不懂吗？……”

胖胖的厨师愁眉苦脸，“姑奶奶诶，拜托你下来吧，这么不依不饶的何苦啊！”

谷雨大声道，“是我不依不饶吗？你先让他给我道歉……诶诶诶道歉啊你看，他还要打我你拦我干啥！”

话音未落，人已敏捷地跳过几张无人的空桌。站稳了抚一抚激烈的心跳，幸好这年代桌子都是实木的，不然脚一歪掉下去又是另一桩事故！

饭店门一开，“都停下，怎么回事！都干什么呢！”

胖胖的厨师眼睛尖，此刻终于见到救星，“县委书记来了！”

“林书记来了……”

“书记咋都来了，应该是警察来吧？”

“你傻啊，县政府那么近，肯定是来吃饭的！”

“哦哦我天，来了也好，总算清净了……”

一阵细碎的急促谈话声，饭馆终于安静了。

谷雨怕一不留神被人捞走证据，还站在饭桌上高高举着录音笔，宛如饭桌上的自由女神像，闪耀着正义的光芒！

白然斐正感慨县城生态果然就是比省城粗犷，待我细细看来，多熟悉熟悉以便于后续工作，一抬头……啥？

一手捂住脸，要命，前脚干点违法乱纪的事后脚又撞着正主，别闹得脑子不清楚顺脚把我也给举报了……

林书记一眼看出这场戏里的主角，转身看向谷雨，被她这造型稍稍噎了一下，“呃……说说吧，咋回事？”

“林书记，这人莫名其妙来饭店闹事！”

服务员捂着肚子，混乱里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很可怜的样子。

要换个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下意识相信服务员的话，林书记也是如此。

余光里看见白然斐捂着眼睛，这是什么意思……站饭桌上那姑娘和白然斐差不多大，还是别太快一棒子打死了事，避免引起白然斐的同情不满。

他不发一语，连头也没偏一下，一副打定主意先听谷雨解释的样子。

“林书记，其实根本没多大事儿。”

谷雨挠挠头，“就是那个服务员觉得我穷，不乐意招待我点菜吃饭。”

林书记呼吸一窒，就这么点事也值得闹得整个饭店乱成一团，再闹一会儿都能一人背个寻衅滋事。

他摆摆手，已经有离开的意思，眉间微皱看得出隐约的不耐烦。县委书记处理这事有点降格调，又有白然斐在旁边看着，林书记根本不想亲自管这事，自然有人会替他办好。

谷雨很没眼色又开口，“也就是这样……”

高举的手一按，服务员的声音第N遍复现，“先付后吃听不懂吗？赶紧把钱……”

服务员：“……”

胖厨师：“……”

场面尴尬得可怕，一片安静中只听见白然斐不忿的表态，“这服务员怎么这样，什么态度啊，还不承认，倒打一耙……”

发觉吐槽太过大声，白然斐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

林书记对谷雨手上的录音笔很感兴趣，“你这是录音笔？挺小巧，声音也很清晰……”

“找人借的！”谷雨忙打断他，“马上就得还给人家。”

谷雨的反应挺符合当下的普通人，借了贵东西一问就像是要抢她的，防备感满满。

录音笔是谷雨在淘宝挑的便宜货，才45.8元，就是再便宜也比现在的高级很多倍。

这玩意出现不算出格，研究却是半点也经不起。谷雨萌生退意，“呃……家里灶上煮了粥，林书记，哎你，我先走了！”

出门蹬上自行车一溜烟跑远，拐过几个路口没影了。

最后那下招呼是跟白然斐打的，谷雨原本想叫她老板，硬生生憋在嘴里，招了招手完事。

林书记转头，“咦，小斐，我记得你是头一回来宿安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