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维塞纳。
整个莱恩上层都陷入了十级地震，不久前，从锡比领回来的菲奥莱尔伯.阿西纳伯爵带来消息。
费古大公拒绝女王命令，调兵围攻菲奥莱尔伯爵，并倒打一耙，宣布女王被鞋匠之子迷惑，残害贵族，他实在难以忍受，决定带着封地投靠英明的法伦君主。
这年头的贵族，特权主要来源于服兵役，他们以保护国家的责任换取优越的生活，一个贵族可以战败被俘，甚至反叛的也有不少，但带着领地投敌国？
对不起，从来没有过。
整个大陆的贵族都对费古大公鄙夷不已，但也乐得看莱恩的笑话，毕竟这真算的上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伊丽莎白暴怒不已，直接在国会上要求所有贵族一起出兵讨伐费古公爵。
在座的贵族私底下怎么打算不说，明面上都是群情激愤，这件事他们也必须得表明态度。
毕竟今天费古大公可以因为不满国王带着封地反叛，明天他们的附庸也可以因为不满他们而带着封地反叛。
这种苗头绝对要掐灭。
只是出兵归出兵，出多少兵就需要商量商量了，于是又开始了一轮讨价还价。
……
伊丽莎白撑着手臂，脸上的愤怒在他们离开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师，您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她转头询问一旁的尼卡古。
“陛下，法伦的范德法特公爵似乎对王位的继承权有异议，古斯塔夫恐怕是急于立威才接受费古公爵的投诚。”
尼卡古没有评价贵族们的表现，而是话题一转，提到了事情的第三方。
“呵，连沃朗要塞都守不住，却妄图占下莱恩的土地，是我的军队太久没去法伦了吗？”
“不过没关系，既然这位古斯塔夫不识趣，那就为法伦换一位国王吧。”
她满面笑容，眼睛发亮地看着尼卡古，好像不是在说废除一位国王，而是换一个马桶那样随意。
“当然，陛下，我会与范德法特公爵联系的，只是，我们应该给多少支援呢？”
尼卡古也没觉得这发言有多么惊骇，如果连这样的气魄都没有，他反而要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波洛生产的那批兵器和火绳枪不是正在找买主么？将它们低价卖给范德法特公爵吧，再以我的名义赠送给他价值十万克朗的黄金，让他知道我们支持他成为法伦的国王。”
伊丽莎白思索了一阵，想起了刚刚生产出，还没安排去处的那批兵器。
“您如此慷慨，范德法特公爵恐怕要高兴坏了。毕竟，法伦的枪只能用来炸伤自己。”
尼卡古眉目舒缓下来，灵机一动，讲了个维斯顿众所周知的小笑话。
“或许他们可以把这些枪用在庆典上，也是个不错的节目不是么？毕竟他们也只在这些用来取乐的玩意上天赋异禀了。”
伊丽莎白也被老师突如其来的小幽默逗笑了，心情颇佳地跟着损了一句。
……
隔天，卡利娅就从玛丽那里知道了莱恩要和费古公爵以及法伦开战的消息。
她回到实验室，蹲在实验台下捣鼓了一会儿，从暗格中掏出了一叠纸。
卡利娅暗自舒了口气，还好提前准备了，不然开战的这么突然，岂不是得抓瞎。
她抱着这叠价值无可估量的宝贝，找到了忙碌着的玛丽，仰头软软地询问道
“玛丽，您知道妈妈在哪吗？我这有很重要的事。”
玛丽蹲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温和回答。
“卡利娅殿下，按照往常的惯例，陛下现在应该在书房，您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卡利娅婉拒了她。
“不用了，谢谢您，玛丽，我知道去妈妈书房的路，您去忙吧。”
书房，伊丽莎白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件，将羽毛笔放到了一旁的笔架上，心情有些愉快。
“终于处理完了这堆东西，还有些时间，正好去找菲奥莱尔约会，不然等开战后，恐怕又要分开好久了。”
可惜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安排。
嘭嘭……嘭嘭……
“妈妈，我是卡利娅，我有些事情找您，可以进来吗？”
伊丽莎白眼里有些惊奇，这可真是让人意外，要知道除了功课考核时间，卡利娅从来不会主动来她的书房。
“卡利娅，进来吧。”
她起身离开书桌，走到了休闲的软椅旁，示意女仆去准备红茶和公主爱吃的点心。
卡利娅拒绝思考自己在母亲眼里是个什么形象，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妈妈，我找您有重要的事情。”
伊丽莎白看着她崩着小脸，一身严肃的样子，虽然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还是坐直了身体，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卡利娅直接一套大招招呼下来。
“妈妈，我对转轮火枪的改良有一些想法，这是具体的图纸。”
边说着边将手里撞击式燧发枪的图纸递给她。
伊丽莎白被她这开场炸懵了，将信将疑地接过图纸，仔细翻看后，神色越来越激动，做为一个军事大家，她深刻地明白手里这叠轻飘飘的纸能带来什么。
莱恩现在使用的转轮火枪虽然克服了火绳枪惧怕雨水的弱点，且使用更加简便，但其造价是火绳枪的3倍，而且钢轮稍有污染就点不着火，发火率也并不高。所以这种枪支主要供应给骑兵，步兵还是一半配备便宜的火绳枪，一半使用脆得不行的铁剑。
而卡利娅所说的撞击式燧发枪呢？制造成本低廉不说，射击过程也没那么复杂，同时开火率还提高了，如果王室护卫队的士兵都能装备上这种燧发枪……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卡利娅，你的撞击式燧发枪有实物吗？”
卡利娅既然来找她，自然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她直接提议。
“妈妈，您派给我的工匠已经做出了两支样品，您可以和我一起去靶场试试它们的威力，”
……
王室的靶场，十来声枪响后，碎末翻飞，木制的靶子碎了一地。
伊丽莎白惊叹地抚摸着手中泛着冷光的枪支，发现女儿的说法还保守了不少，这支燧发枪不仅发火率更高，精度也提升了不少，这样一来完全可以招纳更多的士兵，毕竟精度高了，训练难度也就降低了。
想到这，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旁边侯着的工匠山姆。
“这样的燧发枪真的可以批量制造吗？”
“陛下，卡利娅殿下提供的撞击式燧发枪工艺并不难，如果有您的全力支持，我们的生产数量能够达到转轮火枪的几倍。”
山姆语气激昂，说到产量时更是面露骄傲。
只不过这位痴迷机械的工匠先生，说着说着就上了头，礼仪都差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眼神火热得像是要把卡利娅给烧了。
“卡利娅殿下，这样的设计真是天才般的构思啊！！如果您以后还有这样的设计，请千万不要忘了我，能看着这样的杰作诞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卡利娅眼神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手艺最好，就你这幅狂教徒的模样，我才不会找你啊！！
难得看她这幅模样，伊丽莎白也没阻止山姆有些冒犯的举动，而是站在一边戏谑地看着女儿，直到察觉她快恼羞成怒了才开口。
“山姆，我会给您100克朗作为奖励，您的家人我也会派人接到您工作的地方。”
“不过您也需要负责教导其它工匠们燧发枪的制作方法。”
山姆眼神一凛，眼睛里狂热的火焰小了一些，他听出了女王的意思。
吃喝拉撒和家人我都替你解决，但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园里工作，别想出去了。
虽然在机械制造方面有点狂热过度，但其他事上山姆的脑子还是好使的，他识趣地应下，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感激。
“陛下，感谢您的慷慨，我会努力工作来回报您的仁慈。”
伊丽莎白满意了，她放下手里的枪支，对着旁边的心腹吩咐道。
“送工匠山姆和他的家人去军备处，再调一支护卫队过去，务必保证军备处的安全。”
心腹领命，带着山姆离开。
宽阔的靶场上只剩下母女二人，侍从们也都在伊丽莎白的示意下站到了远处，给她们留下了独自谈话的空间。
伊丽莎白有些出神，她早就知道这孩子有些神奇之处，但万万没想到神奇到了这种程度，这样的武器改良图纸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拿出来。
这已经不是可以忽视过去的了，这一场谈话势在必行。
伊丽莎白蹲了下来，任由华丽的裙摆拖曳在了草地上，她凝视着卡利娅的眼睛，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诚恳温和。
“卡利娅，我们都知道这并不合理，妈妈也知道你隐瞒了一些事。”
说到这里，她眼神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逼迫太过。
“在您想说之前，我可以不追问这个，但妈妈要您保证，您的所作所为绝对站在莱恩的立场上。”
卡利娅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之前强势无比的母亲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让步，那些编好的瞎话没了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她看着眼前的母亲，没有辜负她的信任与爱意，以她人生中最郑重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誓言，也真正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妈妈，我向您承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莱恩，以后所做的一切也将是为了莱恩。”
伊丽莎白听懂了她的决心，眼神复杂而又欣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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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