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祁言是被饿醒的。
看着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手,祁言吓了一跳。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怎么能瘦成这样。
窗外的光线明亮,看上去是个艳阳天。手机毫不意外的成了一块废铁,祁言喝了一口放在床头的甜水,才开始查看自己的异能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片“净土”的原因,自己的异能至少达到了三级,水和木都是。
异能等级的提升,让祁言有了更多底气。
他起床洗脸漱口,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一边进食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
虽然知道这片“净土”没有发生变异,但万一呢?
祁言慢悠悠的上楼,通过楼上的瞭望台打量院子。院子大部分都用水泥铺地,一小片土地上的草坪看上去有点蔫。
很好,草没有变异。
自己带的种子很多,可以开始自己的种植计划。
再把目光投向围墙之外,围墙之外是一片褐色,没有变异物。
没有变异物?
咦!
大山呢?!周围那片连绵的大山呢?!
祁言以为自己眼花,揉了眼看了又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不仅高山没了,停在围墙外的大货车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黄的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
祁言慌张跑下楼,出了屋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这温度虽然高,却没有致命的灼烧感。
祁言心头一松,不管怎么样,这里应该没有变异。
然而当他打开院门,攀爬在墙上的爬上虎疯狂朝他袭来,祁言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爬山虎像是失去了能量,直接蔫了,又缩回了围墙上。
祁言定了定神,发现墙上的爬山虎已经处在了变异初期,但因为没有进化出晶核,成了一个只会动的“大玩具”。
而院门外,有一条十分明显的线将院子围了起来。更明显的是,线外的土地焦黄干裂,寸草不生,好像是干了好多年。
这情况,就像是用修图工具直接将自己的院子放在了另外一片土地上?
就在祁言陷入沉思时,耳边传来了响动。
不远处,有人朝这边靠近。
祁言皱了皱眉,连忙关上门,迅速回到自己的二楼眺望台查看情况。
来人是一个瘦成排骨的高个汉子,头发杂乱无章的披着,身上穿着类似于古代的短打,祁言见他振臂高呼了几声,然后朝自己的房子飞奔而来。
祁言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人的装扮是怎么回事?是演乞丐的演员没来得及卸妆吗?
汉子直接跑到围墙下,抓着墙上的爬山虎就往嘴里塞,那风卷残云的样子,像是饿死鬼投胎。
紧接着,不远处又出现了人影。
三三两两的,越来越多。
“啊——!”
突然,快走到院子前的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那个最开始吃墙上爬山虎的人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爬山虎的变异只在初期,虽然有毒,但不至于要命,这人是要碰瓷?
很快,院子前围满了人,他们神色激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祁言初略的点了点,他们大概有七八十人,都是骨瘦嶙峋的汉子,没有女人,也没有老人和孩子。
为首的,是一身长衫的青年。
他安抚好激动的人群后,走上前敲响了大门,“有人吗?”
院子里寂静无声,无人回答。
“要不,我们直接闯进去吧。”有人说道,“这里有人,里面肯定有粮食。”
沈修明一个眼神看过去,开口的男子就悻悻的闭上了嘴。
沈修明再次敲响了门,“在下沈修明,是明德十六年的秀才,原溪县后溪村人士。这几年大旱,和村民一路南下逃荒。如今粮食和水都已见底,而钱仓府境内唯有贵宅还有一丝绿色,不知道贵人可否施舍一点口粮?”
已经从楼上偷偷来到门前的祁言听到沈修明的话,顿时无言。
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说的是华夏语,自己能听懂。
但,他都说的是什么啊?祁言没一句能听明白!
院内还是无人回答,沈修明停了一会儿,又敲门,重复之前的话。
有人等不及了,“跟他们废话什么,咱们直接抢进去。反正再找不到水和粮食,大家都得死。”
沈修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躺在板车上的男子嗤笑道,“你想找死别带上我们。”
说话的男子回呛道,“我说得哪里不对?”
“从雁门一路逃荒的队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比我们幸存者更多的人大有人在。”男子指了指这面巨高的围墙,“你看看围墙四周,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别人是看不见?”
“顾兄说得对,”沈修明接话道,“这宅子的主人要是没点倚仗,也不可能守得住这宅子。”
确认自己囤积的物资还在的祁言一回到门边就听到沈修明的这话,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自己真的没什么倚仗啊。
若是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储藏室的东西,这些生存物资就是自己丢命的催化符。怀璧其罪的道理,祁言早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在沈修明再一次自我介绍后,祁言终于开口了,“等着。”
院子里传来青年清脆的声音,让外面的人都激动了起来,“有救了有救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祁言回到屋内,找了一个筐子放了一件矿泉水和压缩饼干,东西虽然不多,但吊着命应该是可以。
然而当他拖着筐子出房门的时候,突然想到,这里有矿泉水瓶吗?
不管是他们的穿着还是说的话,都很像古代,塑料瓶可是现代工业的产物,这里的生产水平是怎么样的?
祁言知道的信息很少,面对着未知的环境,让他不得不谨慎。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想起之前在建房子的时候,工人为了取水方便打了一口井,在房子的背面打了一口井,他连忙跑了过去。
因为这边没有通电缆,水井用的是老式的手摇抽水泵,这倒是方便了祁言。
他转动着把手,没一会儿就流出了水。
刚开始的水带着泥沙,有些混浊,但没一会儿水就便清澈了,祁言也拿不准这水能不能喝。
犹豫再三,祁言还是没敢直接给出矿泉水,而是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生火,把水煮沸了,再将水装回桶里。
他还从地下室里找了一箱红薯,在煮水的时候放进灶里烤。等水煮好了以后,也没管红薯熟了没,直接放进布袋里,连同煮好热水,趁外面的人不注意,瞧瞧的从侧门送到了围墙外。
祁言的动作不慢,但是又是找东西又是生火煮水,再快也快不了多少,再加上他的围墙用料夯实,隔音效果极好,在外面人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刚才那句“等着”是他们的幻觉。
刚开始有人等不急时,沈修明还是将人按住,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高的围墙圈起来的院子毫无动静,再加上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晕目眩,不过半个时辰,沈修明的耐心就耗尽了。
就在他准备再次敲门时,院内传来声音,“右手边。”
沈修明一愣,立马往围墙的右边跑,没跑几步就看见围墙边上放着一个半个人高的大铁桶以及一个装的满满的大布袋。
“是水和番薯!”
看着冒着热气的一大桶水和满袋的食物,沈修明红了眼眶,惊呼道,“有吃的了,我们能活下去了!”
众人高呼,原本奄奄一息的汉子们突然来了精神,纷纷起身朝沈修明围了过来。
“不要挤,不要挤,每个人都有,大家带着自己的吃饭的家伙,排好队。”
沈修明招呼着身边的人维持秩序,自己估算了一下东西,然后开始分发。
祁言准备的东西多,可这群人也多,每个人仅分半个番薯以及一碗水。分到最后也没剩下什么。
沈修明提着铁桶和布袋找到了一直躺在板车上假寐的顾西洲,将最后一个番薯和灌满的水囊递到他眼前。
“就你没来领,给你留的。”
顾西洲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大铁桶和布袋,又闭上了眼。
“不饿。”
“你饿不饿我能不知道?”沈修明气笑了,强行将番薯塞到他手上,“你可别把自己饿得没力了,当心剑都提不起。大家可离不得你。”
顾西洲没动番薯,而是拿起水囊打开了盖送到了嘴边,水囊口冒着的热气让他一愣。
沈修明适时说道,“水煮沸了,番薯也有一百来斤…”
顾西洲小抿了一口水后,才面无表情道,“你想说什么?”
沈修明沉默了一下,“出手这么大方,又舍得用柴煮水给我们,可见是个富裕的…”
顾西洲嗤笑了一下,“所以…”
沈修明低下了头,“虽然这些东西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可并不能够支撑我们走出钱仓县…”
“在求生面前,我也不想跟你谈礼义廉耻。”顾西洲重新躺在板车上,“不管你们打算做什么,我和我的人绝对不会帮忙。”
说完顾西洲就闭上了眼,完全不理会一脸尴尬的沈修明。
沈修明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提着布袋和铁桶离开。
“如何,沈先生?”
葛大明见沈修明回来了,连忙凑上前询问,“你的朋友可否会帮忙?”
后溪村的村民都很清楚,他们能在灾年里活下来全靠沈修明和他那懒散的朋友,所以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得寻求他们的同意。
沈修明摇了摇头。
葛大明急了,“我们也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徒,只是如今这光景,没有水和吃的,我们要如何活下去?我们在钱仓县逗留着太久了,许多逃荒队都先我们一步,这路上怕是没什么剩给我们了。”
沈修明摇了摇头,“西洲不同意的事,不能做。”
一句话,把葛大明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这几句他在这两年听到了很多次,当然,最后的结果也都如沈修明朋友所愿。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葛大明气得不行,“他顾西洲一句不行就完了,他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给我们找出来水和粮食!”
“别说了!”沈修明被说得心烦意乱,直接暴怒道,“你们要是不认同,那就各走各的。”
沈修明甩袖,带着铁桶和布袋去到阴影处休息,思考下一步计划。
通过窃听器的祁言把外面的纷争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惊讶他们的薄情,毕竟人性复杂。反倒是那个叫顾西洲的人,让他有点惊讶。
能在这样极端的环境里保持住人性,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有点难得。
只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