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圣雪与封瑶封维都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店面之中爆发着争吵的声音。一个面相凶狠、皮肤发红的金发中年男子，将一位老妇人推出门了。

“滚吧，和你说了，钱不够，查不了。还三番五次的来？你以为我这是救助站啊。”

那位老婆婆穿着一件碎花的衣服，头发花白了。她攥着那男人的袖子。

“行行好吧，你…你答应了帮我找的…”她嘶哑地说。

“那都是交钱办事，明码标价。谁能保证一定找到人啊？万一横尸野外了呢？”

老婆婆一下脸色苍白。“你、你…你怎这样说…”

“总之，你交的钱就这么多，所以我也就找到这里。你给我想清楚一点。再在这里啰啰嗦嗦，我可就不客气了。”

男子的语气相当恶劣，他把什么东西一甩丢在地上，转身回屋之前，又推了一掌老婆婆，令她差点摔倒。

接下来，男子才“砰”的一声撞上了门。

门上有一个招牌。

【第十基地委托办事所】

【接待各种事物的委托与求助。只要有需要，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看来是个类似万事屋一样的场所。

“……这家店第十基地内很有名。”封维不快地轻声说，“他们养了很多员工，那些人多少都有些…怪才。他能承办各种事，追债、诉讼，倒卖，还有很多不干净的勾当……当然，普通的寻物、安保，也都可以干得来。但你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态度有多恶劣。”

“没有法律来约束么。”林圣雪问。

“这家店的老板西勒，亲戚在军队里…还是个高层。”封维解释。

这下，林圣雪也明白这人有恃无恐的理由了。

那老婆婆跪在地上，拾着被店主抛在地上的一张照片，眼泪涟涟。听她的话，也许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家人失踪了。

林圣雪心有不忍。

她朝她走了过去。

“婆婆，你怎么样？”

“你……你是谁……”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林圣雪垂着眼说，“您起来吧，地上冷。”

老婆婆攥住了林圣雪的手，这才直起身来。

“您在找什么人吗。”

“是啊……是这样。”老婆婆眼中露出黯然的神情，“…我的儿子失踪了。已经很多天了。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颤巍巍地指向身后的那家店：“他……他们，一开始说帮我找，我给了他们钱。可是还没几天，他们就说有迹象表明，我儿子可能去了深渊里。我一听就吓坏了。你知道，深渊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说可以帮我搜索，但是要付很高的费用。我只想找到我儿子…所以，我把所有的钱拿出来，请他们帮忙找……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找到。线索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老人低下头：“我再去问他们，他们却说，给他们的所有的钱已经花光了。用在租车上，还有去往深渊的费用。如果再要找，就要再续费交钱。”

封瑶轻轻叹了一声：“婆婆，那家店的名声可不太好。”

“我也有耳闻过，可是…我儿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

老婆婆的声音抖了，看着手里拿着的照片上的男人。

那应该就是她的儿子。大约四十岁上下，长得算是很瘦小，相貌有些泯然众人，但眼睛却很清澈。

林圣雪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消失了么。婆婆，你说说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我们或许能帮你。我们时常往返深渊，也许能想到什么。您先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嗯，是这样。”老婆婆的神情局促了一下。“我儿子…是第十基地的运输工。主要的职责是开货车运货，搬运一些建材。”

“他是个很踏实的人…”她低着头，补充道，“诚实而且谦虚，不太爱说话。从小到大都很老实。每天就是闷头送货，按理说，也不该出什么事…”

“但是，两个星期前，我接到了建材场的电话。他们说他失踪了。某天工作的路上，人就消失了。建材厂去找，也只找到了车子停靠在路边。人却不见了。”

“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什么的？”封维问。

“他又不是小孩。”封瑶小声对他说。

“不过，就算是成年人，也有很多人在压力太大的时候逃避的。”林圣雪说。“那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或者说，有什么讨厌的人。或者令他不满的事。”

老婆婆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头。

“你要说不对劲的地方…他前几天也说过，‘真是很奇怪’‘还是没看到就好了’之类的话。但我当时听了也没放在心上。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了。”老婆婆说。“但是我想…他不会是突然消失的人。他知道我会担心，他从来不是会让我担心的人。”

林圣雪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帮忙来找找他吧。”林圣雪看了一下封瑶和封维，“人多的话，也可能更容易有想法。”

“是啊。一起来找吧。”封瑶也说。

“这是真的吗，姑娘，但是我没有钱付给你们。”老婆婆显得很窘迫。

“也不确保能帮上忙，怎么敢要钱呢，不过…”林圣雪回答，“如果婆婆你家里有位置，能借我们借宿一下吗。”

现在他们处境也很困难。如果能帮到这位老人，并暂时有落脚的地方的话，那就是一举两得，情况也会好很多。

老婆婆立刻同意。

“当然——这没有问题。我家中有一个客房，还有一个货物间。地方够大，来我那里住没问题…”

她这么说，几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你最后见到你儿子的地方是在哪里？”

“是在来杜路13号附近。他送货的车子停在那里。但是那其实不是他要去的地方。”老婆婆回答说。“那天下班时候，运输商的老板说他人一直没有回来，就出去找，后来就发现车子停在那里。但…我儿子并不在车里。钥匙就插在车上。”

还真是有些奇怪的情况。

“来杜街？那离得并不远。”封瑶在后面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看看是最直接的了。”林圣雪简单道。

“我去过哪里找了几次。我没有发现什么。”老人说，“但你们更年轻，眼睛更好用，可能会看到什么我留意不到的消息。谢谢…真的谢谢你们了，愿意陪我找他…”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封瑶说。和弟弟相依为命长大的她，深刻理解亲情的意义。“这边一直往前走就是来杜街了。”

于是，他们搀扶着老人，往来杜街去走。

“还没说，我的名字叫苏娜，儿子叫苏平。”在路上，老婆婆补充道，“长相就和照片上一样。”

大约走了20分钟之后，林圣雪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路牌。上面写着来杜街。

街道很是晦暗。周围多是高墙，里面似乎是很多工厂。

上面写有些广告词。

“十基地玉米罐头——驰名商标”

“阿洛菲机械加工厂——最高的品质，最高的规格。”

这些工厂多生产罐头、五金、或机械用品。

兴许是因为基地里的很多生产都采用全机械化，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过于冷清了。

“那里…就是那里”

苏婆婆忽然停下来。她抬起一只手，指着街角的一盏路灯下。

“两周以前，车子就停在那里。他并不是要来附近送货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绕了道。”

“那里么。”

林圣雪和封瑶与封维都匆匆走到街巷口。仔细查看了车子停下的地方。

地面很干净。

没有留下脚印、车轮的痕迹。

当然，血迹或者说打斗留下的擦痕，也是完全没有的。这让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毕竟是两周以前的事了。就算消失了也是正常的。

林圣雪环视周围，但一间间厂房附近，都环绕着高墙。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附近可能有见过他的人么。”林圣雪问。“或者说监控什么的。”

“基地里的监控管理非常严格，只有军方的人能调用。”封瑶说。

“…”林圣雪沉默了。基地还真是有很多无法理解的规矩。

“要是有人能问就好了。”封维说，“不过，这种冷清的地方……等等，那有个人！”

封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远处的道路岔口，有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路过此地。封维立刻跑了过去。

“你好，不好意思，想请教些事。”

那人深深压在帽子下面的眼睛斜了封维一眼，没有说话。

“是这样，我们在找个人。”封维继续说，“两个礼拜前，有个运输员来过这里，把货车停在了这……也许，你认识他吗？”

那人理都没理封维，往前就走。

“等等……”封维想追上去。

“做什么。”那人粗吼一声，转过脸，“我可没有义务回答你们这些陌生人的问题。识相的就快走。”

封维：“……”

那人扬长而去了。

基地里的人许多都不好相处。

封瑶叹了一口气，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果然，找人就不是个容易事。”

林圣雪也陷入沉思。

突然不明去向的人，没有任何线索，不是自己工作路线上的工厂，以及事发前几天，似乎有些奇特的表现……有什么联系吗？

林圣雪正垂眸看着地面，忽然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擦过了她的脚踝处。

什么东西？

林圣雪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胖墩墩的猫。

——深渊异兽么？！

但看封瑶封维和那老婆婆，反应都极为平常。再看那只猫，长得十分平常，身上没有那些发光的皮毛，也没有生出脓包什么的。林圣雪猜测基地之中，可能也有一些未被感染、未经变异的动物的。

猫的长毛擦过了林圣雪的旁边，继续往前走。

林圣雪转回视线，没有太管这只流浪猫。

但兴许是那只猫困了，它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喵了一声。

但这声喵在林圣雪的耳里，陡然转变了意思。

“好多人啊。”

“全是生面孔哦喵。”

猫哼哼着，就从他们面前走去了。

林圣雪怔住了。

对了…离开那只猎豹之后，她获得了兽语的书。

她忽然朝猫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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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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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