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气

凌晨5点半的天空还是一张巨大的黑幕包揽着所有。白锦凡早早的就来到校门口,他买了个煎饼果子坐在校门边,天气明明燥热的不行,他却还是穿了一件不合时宜的长袖长裤,手上还戴了一双手套。

“小白同学,早上好”

白锦凡听见熟悉的称呼,抬起眸,来人却不是自己最想见的心下不觉有几分失落。

青辞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T恤衫,不过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应该没睡好。

其实白锦凡有很多想要问他,比如为什么要抢劫——虽然什么都没劫到,可到了嘴边却都被咽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白锦凡手中的煎饼果子都快啃完了才听见身边的人说。

“替我谢谢你同桌”

“抢劫这件事跟你同桌没关系,是同瑜吵着说抢劫能赚钱,同瑜是那个脑子不太清醒的,石子还真当个法子要配同瑜抢劫。结果遇见你了,准备跟你解释,但是你脱了书包就跑,接着遇到你同桌了。”

“……”白锦凡大致弄明白了是什么个事,一阵无语,和着就他一个二愣子在那里跑的死去活来,早知道就该回头!白锦凡恨起了早年宅家看的恐怖片,遇到怪兽主角逃亡保护主角的人永远都有一句——“别回头!”

“我小时候父母双亡,石子家收养了我,同瑜也是石子家收养的。他们家庭算得上有钱,养的活我们,而且叔叔阿姨也很善良。但是去年时间叔叔阿姨因为天气原因出车祸了,全家上下想尽办法就是买东西赚医疗费。”

“石子和同瑜都没读书了,我说我也不想读了,他们不同意,说我是家里面唯一考上江城一中的,起码得抱个大学生回来当当。我读不进去,成绩掉的挺多,在正常班级里受到的压力太大。转去八班写个作业,爱学就学,成绩其实还隐隐比之前最困难的时候有些进步。”

青辞的口气很平淡,就像只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那般简单。白锦凡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是心中对这个陌生的班级有了新的认识。

这不是什么混世大魔王班,这是一个轻松欢乐不带任何歧视与偏见可以包容所有想寻求安静的人。

“替我谢谢你同桌,昨天遇见他后,他说花五百买你的书包,我把书包给他说不用钱,他把自己的包给我了,让我帮他拿,随同着五百元。”

“替我谢谢他,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白锦凡心中蓦的漏了一排,一股暖流就顺着那点空隙攀上了全身,褪去了燥热与烦闷,剩下皆为最柔软的部分。

……

几天下来,其实白锦凡在8班的生活还算平稳,没有第一天那样惊心动魄。只是平淡的,平淡到白锦凡都快把这种快活美好的生活道做事平常。

主要还是因为‘红毛绿脸怪’——班主任萧诗诗终于迎来了她的新外号,不再被办公室(八班老师专属办公室)里的老师特殊对待,每次还得恭恭敬敬喊句萧任,事实上有什么新外号都是办公室老师先叫的。

萧诗诗那是逮着有人跟白锦凡说话就一个粉笔头砸过来——主要针对苏沐。因为霞姐是女生,还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宋长寻还没被砸就变脸卖乖。所以苏沐这个整天小白长小白短的同桌就成了萧任的主目标。

可这家伙简直是柴油不进,每天顶着一头粉笔灰凑上来,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当然面对那张脸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赢在了娘胎里,倒不是白锦凡是什么颜控,主要那张脸实在和七年前的一张脸有些过分像了。

小白同学,咱学校下个星期有篮球赛,可以去玩玩啊!顺便暴打一下那个每年只会犯规的尖子一班。

白锦凡正写着数学资料,脖颈那刚刚有丝丝痒意,像是意有所指似的苏沐递来一张纸条。他盯着那张纸,思考着他同桌写的什么字,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字就那么飞舞在白锦凡眼前,他缓缓写下一行字。

你是用手写的吗?要不还是说话吧,我不嫌弃你满头粉笔灰。

白锦凡的字相较于苏沐就要工整许多,但还是带着几分潦草,那是属于少年的轻狂。

当然,他同桌显然是轻狂过头了。

“小白,你不嫌弃我,为什么要嫌弃我的字?不好看吗,你看,这是你的名字”苏沐趴在桌上,用手指着那个撇出天际的白字,很慢的读了一遍。“小,白,同学”

盯着苏沐“委屈”的眼神,白锦凡眨了眨眼,写道

苏沐同学,我不嫌弃你写的字,但请你心疼我的眼睛。

苏沐备受打击,转过头对着墙不理他了。这几天他这同桌可谓是经常这样,就像是…在撒娇,在赌气。

第一次的时候白锦凡根本就不明所以,甚至都以为苏沐是睡着了不理自己,压根就没往生气那边搭腔。没成想过了一会苏沐自个跑过来忏悔自己不应该生他的气,然后可怜巴巴的眨眼睛问下次可不可以来哄他。

最初白锦凡还有些生疏,他没怎么哄过人,小时候都是家长哄他,长大后也没有人需要他哄。导致他哄人的话术还停留在幼儿时期母亲会对自己说的——“生气可耻,生气可悲!生气浪费光阴,消耗自己!”

其实还有后一句——“别生气,生气闷自己,不舒服就哭。”苏沐小时候听过身边的男孩说过。

让白锦凡想不到的是,苏沐竟然出奇的好哄!白锦凡在此之前对生气的印象还停留在白漕深一夜砸了家里所有摆在桌面上的东西和自己小时候撒泼打滚生闷气发誓要做一个不会再笑的学习机器。

白漕深生气的解法不知道,解决小时候白锦凡的生气尚且也还需要一个晚上的故事。

但解决生气的苏沐可谓称得上十分容易,不需要对不起,不需要长篇大论,不需要什么诚恳的说辞。后来白锦凡只是轻轻唤他一声,还没说出接下来哄人的经典语句,苏沐就没有任何征兆的恢复如初。

从抽屉里变出好似无限的葡萄味糖果递给白锦凡,笑眯眯道:“不生气了,生气是魔鬼,吃糖!”

生气是魔鬼还那么喜欢生气啊。

白锦凡虽然这么想,但该哄还是要哄。

白锦凡在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顺着苏沐的胳膊滑到他的眼睛。

苏沐同学,其实字写成这样也有好处,比如你有什么想说的却不敢说就可以写下来,反正别人也看不懂。对吧?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话可以偷偷写下来哦。

白锦凡写字就不像他本人说话那样“惜字如金”,越简单越好的安静风格。用文字写下的话往往都要更活泼多言些。

其实白锦凡写这句话的本意也是出于把他同桌再气一下,可没想到苏沐还真拿起笔写了起来。

小白同学虽然知道你看不懂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苏沐这次的字写的比上次还要“肆意”可以说到达了甲骨文的难以破译程度,况且他还没有打标点符号。

白锦凡又有点后悔了,因为他想知道苏沐写的什么。

“同桌,你写的什么,告诉我呗”

他期待的看着苏沐,眼睛里是他很久都没有过的光彩。

“小白同学,虽然你说我字写的丑,但是没关系野草衬鲜花,你写的好看”

鬼才信,字数都对不上。

白锦凡皱了皱眉,用笔轻轻戳了一下霞姐的肩膀。

“霞姐,我有事找你”

陈霞转过头,甜甜的笑道:“什么事啊,你说,姐帮你”

白锦凡递出了那张纸条,“谢谢霞姐,可以帮我破译一下我同桌的字吗?”

陈霞欣然答应,正准备去拿那张纸条,却被苏沐一把夺走,他将那张纸条撕成碎片一股脑塞进了桌肚。笑道:

“她看不懂的,小白,你要想知道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喂,你说谁看不懂,萧任批你作业可是叫我看的!”霞姐小声争辩。

“苏沐,你要不滚出去罚站”

萧任看着他们在后面放肆,毫不留情的送来了粉笔头。

什么要求?

白锦凡传过去了一张新纸条,他自称是个乖学生,可是跟这个爱违规的同桌坐久了,他偶尔也不是那么听老师的话。

“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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