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回答,我可就……”
好像就是从那晚开始吧,以往听成虞叫他那么多遍‘哥’,都觉得稀松平常的事。
如今,每一声,都像含了个无形的钩子。
眼前人明显在他的怔愣中,明白过来。
下一秒,少年倾身,鼻息交错间,一声呢喃再起——
“哥……”
刻意压低的声音更显低沉,刻意拖点缠绵缱绻的尾音,像是故意的,好让这余音颤颤,尽数敲在那人心间。
震颤下,成虞偏头,薄唇再次相贴。
严紊周只觉耳畔又响起那声略带蛊惑的呢喃——
“闭眼。”
身体先于意识,遵从命令似的,眼皮轻颤下,缓缓闭合。
眼前昏黄灯光,一点,一点,消散……
直至黑暗完全裹挟周身,全身感知都被迫集中在绞缠的唇舌间。
口腔中被另片火热唇舌勾缠包裹,肆意侵犯的感觉,顷刻被无限放大……
意识濒临溃散,正在一点一点从严紊周的身体中抽离。
直到……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严紊周只觉压着他的那条腿一下贴得更紧。
来电还在继续,濒临溃散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明显感觉到这声音是从成虞的裤兜中传出的。
而面前人正试图把裤兜压在俩人腿间来抵消这恼人的响动。
“……唔。”
严紊周想开口说话,几乎就是瞬间又被那片火热的唇抵了回去。
挣动周旋中,外间一个男声响起——
“成虞?”
隔不到两秒,又是一声——
“……紊周哥?”
“……”
听出是李北遥的声音,严紊周挣得更厉害。
这明显是俩人进来时间太久,外间等候的人着急了,派李北遥进来找。
要是万一让……
“嗯……”一声闷哼压抑在成虞喉间,严紊周一下停了动作,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挣得太厉害,好像是膝盖顶到他哪了。
怕伤着他,严紊周一下停了动作,但面前这狗崽子好像对现在的情况完全意识不到危险似的,顷刻分离的唇舌又绕了上来。
严紊周被迫承受中,听见外间脚步声越走越近,而抵压在大腿间的振动声还在继续。
如此动静,离得近了,势必能听到。
严紊周拧眉,见实在挣脱不过,干脆张口,在那灵巧的舌头一下鱼贯而入时,犬齿交错,咬了一下。
他控制着力道,能让少年疼一下,但肯定不会到破皮流血的程度。
这一下,终于让眸色暗沉到近乎危险的人终于意识到什么。
唇分的刹那,抵压的俩人大腿间的‘嗡嗡’声骤停。
与此同时,相隔一门之外,响起李北遥的声音,
“诶?好像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啊,怎么又没声了……”
门外人挠了挠脑袋,正要再次回拨——
门开。
他紧着后退一步,就见成虞迎面走出。
李北遥正要跟他说什么,又见自他身后,又走出一人。
“……”
两人从他身旁经过,径直去往洗手池,并没分半个眼神给他。
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李北遥愣在原地两秒,又探头朝里间望了眼。
狭小室内,仅容两人相对而站,似乎连错个身,都很困难。
这两人……
李北遥回身,洗手池边,成虞扯了片擦手纸正递给严紊周。
严紊周沉稳接过,轻轻覆在手背上,有几滴晶莹水珠随着他动作侧滑到手边,像断线细珠似的,‘滴’一下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
“走吧。”
严紊周理了理领口,低低说道。
成虞应了声,帮他拉开卫生间的门。
待他出去后,成虞又回身朝后看,以眼神示意李北遥跟上。
钉在原地的人像是突然被解了穴,快走几步。
满心疑惑,直到几人走到广场都没能得到任何解释。
他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感觉,真的,真的……很奇怪。
车上。
严紊周问了下李北遥家住哪,一直陷在刚才情境中还未回神的人没应。
一旁少女立马开腔报了个地名。
严紊周合计了一下,
“那我送你们到永昌路,行吗?”
永昌路那边正好有个很大的交通枢纽站,两个少年不管是打车还是坐公共交通都十分便捷。
知道他要送成虞去高铁站,唐知年连着应好,见一旁前同桌还十分木讷地眼神发直,唐知年紧着捣了他一下。
李北遥呐呐,“……好,好。”
听出李北遥言语中的不对劲,严紊周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副驾的人。
这人倒好,唇边勾个餍足的笑,坐得四平八稳。
严紊周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得给小家伙立个规矩,不然照他这样乱来下去,可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些意料不到的事。
严紊周扪心自问,他担心的由头是怕这段关系曝光吗?
是,好像也不是……
很矛盾,直到开到永昌路,把两位少年放下,严紊周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到了高铁站,胆大包天的人还想伸手抱一下再走。
严紊周拿眼神钉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伸出的双臂终是慢慢垂下,过了进站口,又抬起,朝着身后人使劲挥了挥。
直到看着他转身进了站台,再也看不到了,严紊周这才回身朝站外走去。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坐进车中,再度想起了刚才少年转身挥手时,用力的模样,满脸的不舍。
车辆启动,端坐驾驶位的人,目视前方,终是在拐上主路后,眼底蒙了层朦胧的光。
那是男人少有的神情,近乎温柔,宠溺中又带点说不清的无奈。
-
接下来的日子,俩人都挺忙。
上回的智慧校园大学版提案通过,汇总前期调研结果,严紊周开始主抓这个新项目。
另个就更忙了,又要管工作室那摊子,还得保着他的三好生,国奖不落下,尤其一到期末考,简直恨不得把24小时掰碎揉成48小时来过。
就这样,没日没夜奋战到月底,直要剐掉人一层皮的期末考终于接近尾声。
这天,严紊周收到他家小少年的消息,说是想带他去个地方。
严紊周随口问了下,要做什么。
少年回得很快,只说想跟他一起吃个饭。
严紊周没做多想,问好了时间,提前把当天工作安排错开。
到那天,严紊周提前等在公司楼下,到了约定时间,视线中少年准时出现,他自己或许都没察觉,唇边挂上笑就迎了过去。
成虞穿得挺正式,虽然不是上回见的那身西装革履,不过少年没再穿那件万年黑色冲锋衣,而是换上了修身款的深色毛呢风衣,长长衣摆随着他走动,一开一合间,能瞥见内里包裹的两条大长腿。
腿型修长,腿杆间的力道,上回在厕所时,严紊周也感受到了。
不得不说,以前没怎么往这方面想时,似乎对成虞到底长什么样,身形如何,都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只是简单用个他人口中的‘哇,好帅啊’就掠过了。
如今随着心境变迁,再看去时——
“看什么呢?”
严紊周避了下目光,“没,没什么。”
听出他不自然的咳了声,成虞一下俯身,凑近耳边,
“是不是觉得我身材挺好的?”
耳畔悄然攀上一抹红,严紊周偏头,对视一眼又紧着别开,
“……胡说什么呢。”
成虞挑了下眉,见他一下跟自己错开一步距离,决定先不逗了。
……
直到车辆拐到一个路口,严紊周才从周边环境判断出成虞即将要带他去哪里。
“……我们这是去,你家?”
身侧人转头看他,‘嗯’了声,严紊周能明显听出这声中,透着郑重。
到地。
成虞手刚挨到门把,指纹还没碰上,门从内打开。
杨苑披了个暗色的呢绒围肩,未语先笑,招呼道:
“赶紧的,外面冷,快进来。”
严紊周力图自然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待俩人进门,在玄关处换鞋时,严紊周低头靠到成虞那边,
“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哪有两手空空登门造访的?
听出他是在意这个,成虞换好鞋后,双手架在他肩上,从后往前推着,直把人按到沙发上坐下了,才笑着应:
“你这是要见公婆,害羞了?总有这么一……”
“乱讲什么呢。”
话头一下被打断,杨苑跟家政阿姨交代了几句什么,也正好走过来,成虞没再把话说下去。
见杨苑走近,严紊周看了眼成虞。
眸色很淡,但成虞能读懂其间暗含的警告意味。
谈不上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滋味,成虞在那人注视下,轻微点点头。
几人间坐了会,期间杨苑不时起身迎客,严紊周这才觉察出,今天这顿饭,似乎也不是专因为他来而预备的。
看起来像是杨家的家庭聚会。
像是看出他心思,离得稍远的人,开口,
“年前的家庭聚会,”见他看过来,成虞继续解释道:
“之前都是每年到年关时再聚,不过今年……就提前先聚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停顿,严紊周心思玲珑,不难猜出这可能跟杨苑再婚有关。
以往过年图热闹,面子,喜庆,往后便是真正落到实处的,温馨,小家,幸福了。
那自己刚才的态度……
严紊周抬眸想找补一下,不远处,杨姥爷正好从房内走出,成虞起身过去,严紊周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坐了会,人来得差不多了,杨苑招呼众人往饭厅走。
桌上,几轮酒过后,气氛渐渐活络开,有严紊周不认识的亲友问了句‘成虞现在读大几了?’
话题便由此展开,严紊周也不知道这话题说着说着怎么就开始往终身大事上飘了。
杨苑看了眼自家儿子,又跟身侧的陆慎对视了一眼,笑着应,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话锋又一转,杨苑直朝成虞那边望,
“但我总觉得这孩子心里是有人了,就是不愿意跟我们说。”
那边几个亲戚都紧着附和,直说,跟自己家的一样,什么都不肯跟父母讲,全藏在心里。
几人边说边笑,杨苑接口道:
“所以这事啊,我也从来不催不问,反正我也跟他说过了,”杨苑乐着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手背,
“要是遇到非她不可的那个人,就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小虞啊,你放心,不管你谈个什么样的,只要是你自己真心喜欢,妈肯定不干预,一定全力支持。”
女人带着感叹的话音刚落,严紊周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近乎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成虞。
少年始终低垂着目光,直到偏头,与他看过来的视线触上,才很轻地嗯了声,
“我知道,所以我……”
“成虞——”
严紊周突兀开口。
这声之后,却又不知道该接什么下文。
杨苑也正好朝俩人看来,听了个尾音,没明白什么意思,问:
“所以你什么?”
成虞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到口的话,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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