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转瞬间便织成了一幅密实的雨幕。
暴雨,紫电,潮湿的地面,拿着藤鞭生气的师尊,以及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骆樊之,构成了现在我最想看到的画面。
“骆樊之!”我提着裙子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跑向骆樊之,抱住了奄奄一息的他。
雨水如注般从天空倾泻而下,冰冷的雨滴打在我们身上,混着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一起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哆哆嗦嗦地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大,他那黑羽般的睫毛竟微微颤着,像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一般,缓缓地,他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却又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唯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能敏锐地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那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是不解,是震惊,是害怕......
与此同时,另一道目光也投注到我身上,我抬起头,是师尊。
可是,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怀里的骆樊之。
因为那目光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的质问,饱含着失望、怨怼与痛心,仿佛在看一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负心汉。
难道这个时候师尊就喜欢上了骆樊之,看到我这个行为,以为骆樊之偷偷与我有了私情,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们俩。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埋下头,露出了一抹苦笑。
看起来这次离间师尊和骆樊之是做对了,我要在这段基情还没有露出水面时就将它掐断。
“师尊,师兄,虽然是魔族,可是他和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的品性您还不知道吗?此次他去忘忧拿了血罗珠也是为了长长久久和我们在一起啊,不是他们说的这样想扎根在幽月谷获取情报搞乱。”我跪在门前向师尊请求。
“闭嘴!”在诛魔台旁边的大长老冷眼旁观着我,“俞情,我知道你们是同门师兄妹,感情深厚,可是骆樊之是魔,你万万不能做这种有辱师门的事啊。”
谢谢大长老送给我这波助攻。
我高高仰起头,那声音铿锵有力:“长老,难道善恶之分就只能凭是魔是人而主观断定吗?我师兄是魔又如何,他心底善良(编的),为人正直(装的),比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光明磊落(当然他永远比不上我),所以我不接受这个处罚。(就打了二十藤鞭还是太轻了,最好将他往死里折磨)”
可惜骆樊之注定是死不了,为什么?因为他有后台啊,兰陵骆家背景雄厚,我们一个衰落的门派怎么敢招惹。
前世我也是这么揭穿他的,结果他受到的处罚比今天还要轻,受了点轻伤,就被骆家给接回了。
所以我今天也没有想过通过这个杀死他,我只是为了离间他与师尊,顺便装装我现在在他面前维持的人设罢了。
弹幕也如我所想的在疯狂刷屏。
——“我的小情侣不要开虐啊。”
——“师尊为什么就不能接受骆骆呢,谢美人,等着追夫火葬场吧。”
——“俞情,怎么又这么讨厌,为什么又喜欢上骆骆了,作者,她人设不会崩了吧。”
——“本来就崩了,一会喜欢谢美人,一会喜欢骆骆,我搞不懂她既然喜欢骆骆,为什么还要刺杀骆骆,她就是个推动剧情发展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二楼的,你没有仔细看剧情吧,俞情刺杀骆骆,是被那个射箭的黑衣人给控制了,她这么喜欢骆骆,怎么会杀了他呢?至于喜欢谢美人,她之前不是解释了吗?害怕骆骆发现她喜欢他,所以才在他面前假装喜欢师尊的,她一直喜欢的只有骆骆,她哪里是工具人啊,明明就是一个胆小害羞的小女孩啊,能不能不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我受不了三楼了,她是俞情毒唯吧,这么喜欢有女主去看言情,看**干嘛?现在的评论也是的,最近天天围绕着俞情转,我看把两个男主取消得了,叫什么《桃花劫》,叫《俞情传》得了。”
——前面的,怎么说话的,我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怎么了。而且谁说这本书是**了,没看到书上标着无cp吧。”
——“我的妈,作者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临时改成无cp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成《俞情传》了吧,沉鱼落雁,你给我退钱。”
——“我看书十年头一次看到这么恶心的作者,靠,退钱。”
.......
太好了,他们终于意识到我是主角了。
不过怎么没有一个人讨论我勇敢献身为骆樊之说话吗?这不是我的高光时刻吗?
看起来又要让系统买水军来夸我了。
欸,金手指就是好啊。
“俞情,快从他身边离开。”师尊的声音骤然响起,那语调冰冷至极,与此同时,他的那张脸更是阴沉得可怕那紧锁的眉头、紧抿的嘴唇,无不透露出他的愤怒。
他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么冷酷的话,我下意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我接下来还要对骆樊之用刑,会误伤你。”
听到他的解释,我总算是缓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师尊舍不得我。
我动作轻柔地缓缓试着抽身而退,可是突然骆樊之拉紧我,他的力道很重,仿若要将我就此禁锢在他身旁一般,那突如其来的大力扯得我手臂生疼,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
什么啊,骆樊之,我这么好心好意地为你说话,你就这样待我,要我跟你一起受罚。
我想骂他,可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被一层氤氲的水汽所笼罩,当察觉到我正在注视着他时,就慌乱地低下头去,他甚至连我的脸都不敢再看一眼,那修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眸,像是想遮掩住他内心所有的窘迫与不堪,
他是在害怕,害怕再次被抛弃。
这样的骆樊之哪有半点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从不知道良心为何物的我竟也生出少许愧疚,毕竟归根到底是我害他成那样的。
是我匿名举报骆樊之怀有血罗珠,我还将信寄到师尊那里,故意让他亲手抓到骆樊之。
为的就是将骆樊之的信念彻底毁去,让他断了对师尊的念想。
我太了解骆樊之了,因为他的底色实在是和我太像了。
都是一样的偏执,阴郁,狠厉,我们都有着悲惨的童年经历,对待喜欢的事物都会不计后果地也要得到,更重要的是我们都爱师尊,想得到他,将他牢牢地锁在身边。
前世骆樊之能够赢我,不过是觉醒了血统,武力值比我高而已,师尊还是更喜欢我的。
但是人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
我和骆樊之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对师尊的爱是无理由的,只要那个人是谢不识我就会爱他,而他的爱是有条件的。
他需要无条件的偏爱。
可是心底的自卑又让他无法迈出第一步向别人索求爱,只能呆在原地等待别人给他爱的施舍,当然以他的容貌与家世自然是不缺乏别人的追求,可是就是因为他优渥的条件才使他常常怀疑那些主动靠近他的人不是真的爱他,只是为了他的钱财,所以他常常会试探他们,结果可想而知,人心怎么能经过试探呢?这么多年,通过他考验的只有师尊。
哎,没办法,谁让我的师尊就是这么冰清玉洁,心无杂念呢。
现在骆樊之知道师尊会因为他半魔的身份而嫌弃他,处罚他,他原本以为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实则是夺他命的食人树,他还会这么爱师尊吗?
说到底,骆樊之就是一棵没有自己思想的冤丝花,谁给了他一点阳光,他就跟谁走。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缠着我不放,他攀附的对象从师尊变成了我。
刹那间,一道闪电猛地划破了那如墨般漆黑的天空,照亮了整片大地。
师尊已经这样发话了,我应该果断地推开他,来到师尊的身边乖乖呆着,而不是这样和他藕断丝连地僵持着,好似我们真的是一对恩爱,舍不得对方的小情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赌瘾出来了,我莫名其妙地想赌一把。
我赌经过这个事件后骆樊之会爱上我,从而再也不缠着师尊;我赌师尊看不出我们的关系,还会像从前一样对我,这样我就有上位的机会。
但是我的赌运一向不好,毕竟前世他们是一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旧情再燃的机会呢。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场上的氛围越来越严肃,所有人都在看我。
算了,等不了了。
“师尊,我不走,我相信师兄是个好人,我愿意陪师兄一起受罚,来证明师兄的清白。”
我又蹲下来挡在骆樊之前面,抱紧了他。
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霎那间好像有烟花在他眼中绽放,哪里还有之前受罚时面对师尊的阴沉与消极。
“宿主,我就知道你心软,会帮助男主的。”
滚吧你,不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可是,当我抬头,却发现师尊的脸色愈发晦暗不明。
一觉醒了,全世界作家的打字速度都下降百分之一百,而我没有下降,所以我凭借着四小时三千字的水平荣获了所有人的称赞,他们都纷纷请教我是怎么写出来的,我笑了笑说:“晚上不要做白日梦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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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修罗场:雷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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